穆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間的。
跌跌撞撞,或是浮浮沉沉,連如何邁出的步伐,也都想不起來。
隻知道,胸臆間有一口血氣,一直在翻騰,一直在往上湧。
終于在回到房内之後,他再也忍不住,哇一聲,一口鮮血湧出。
“少寨主!
”香蘭差點就吓哭了!
“少寨主,你不要吓我,你怎麼樣?
”
穆淵不說話,面無表情。
香蘭立即要轉身出門,找大夫去。
卻在快要出門之際,聽到穆淵啞聲道:“不許……找任何人。
”
他坐在床上,躺了下去,看着頭頂上方,沉甸甸的橫梁。
梁柱就像是壓在自己的心口上,仿若有千斤重,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父親走的時候,他年紀尚幼,雖然知道自己身負重任,早就注定了要追随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子。
但,這樣的承諾,對于一個孩童來說,隻是一種聽話。
并非發自内心。
直到方才那一刻,他甚至還覺得,這件事情,隻要義父同意,他就可以不遵守兒時的承諾。
卻沒有想起來,那是父親的臨終之言。
那不是什麼承諾。
那是一種,使命。
從父親離開人世那一刻開始,便成了他的使命。
揮之不去,永遠,都被困住了。
他閉上眼,眼底的酸澀,徹底掩藏了起來。
生命,是否從此再沒有半點光亮?
“少寨主……”
“我有些累了,香蘭,你回去吧。
”他現在不想面對任何一個女子。
任何。
但是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人一把推開。
很粗魯的方式,沒有半點尊重。
侍衛将房門推開後,便退到了一旁。
楚薇雲走了進來,眉宇間,始終是驕傲的神色。
“昨夜,你去了找楚傾歌,此時竟然還在休息?
你們都做了什麼?
”
穆淵隻覺得腦袋一陣嗡嗡的痛,可他還是很快起來,給她行禮:“小殿下。
”
“我問你,你們昨夜做了什麼?
是不是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
”
“小殿下,你可以羞辱我,但請不要羞辱九公主。
”穆淵面無表情道。
“哦?
這麼說,楚傾歌那賤人在你心裡,比你自己還重要?
”
穆淵的掌心,捏的緊緊的。
若她不是小殿下,就憑方才對九公主的稱呼,他的拳頭便已經揮了出去。
可他,不能!
他的一舉一動,牽扯着兩條人命!
楚薇雲不想跟他鬥嘴,她淡淡道:“随我出門,立即。
”
轉身就要走。
香蘭急了,忙道:“小殿下,少君身體抱恙,今日不宜出門,還請小殿下……”
“你是什麼人?
有資格在本宮面前說話?
”
此話剛落下,身旁的宮女立即上前,擡起手就要打。
香蘭下意識想要躲開,楚薇雲冷笑道:“沒關系,你躲了,自然會有人來替你承受這一巴掌。
”
那兩個老不死,對她言聽計從的。
别說區區兩個巴掌,就是要他們的命,她都相信,他們不敢不給!
香蘭心頭一震,眼底頓時一片荒涼。
啪啪兩聲,兩個巴掌,狠狠落在她的臉上。
香蘭咬着唇,一聲不哼,隻能忍了。
穆淵氣得掌心都在繃緊,但卻無可奈何。
為免香蘭再受委屈,他快步過去:“我陪小殿下出去,小殿下,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