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眼前的人不是在夢裡
手術室的門再一次合上。
傅硯辭低頭坐在長椅上,修長挺拔的身形仿佛一瞬間就消瘦了下去,細看之下,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着。
顧言川也焦急地在走廊上轉來轉去,臉上寫滿了不安。
在轉了好幾個圈後,他一下子坐在了傅硯辭的身邊。
“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啊?
到底發生了什麼?
”
傅硯辭深吸了一口氣,疲憊的聲音緩緩地跟他講着事情的始末,“我去的時候,柳建元手上拿着槍,我看他要對言言開槍,用刀挾持着那個男孩子要求他放了言言,柳建元早就瘋了,對着言言的肩膀就開了一槍……在那之前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言言受的虐待肯定不會少……”
“艹!
”顧言川聽得忍不住破口大罵,“神經病吧?
”
傅硯辭壓低了聲音道:“他開槍打死了跟他一起的那個男孩,死刑逃不了。
”
“咎由自取。
”
兩人正說着話,電梯口忽然傳來動靜。
一大群人湧了出來。
為首的人正是顧霖松,身邊跟着的儀态良好的婦人正是溫淑儀,身後還跟着顧言珩跟顧言澤。
他們匆匆而來,身影在走廊上卷起一陣風。
顧霖松肉眼可見的老了許多,發縫間隐隐可見斑白。
他的視線掠過傅硯辭,最終轉向了顧言川,語氣帶着些不可思議,“真的是言言嗎?
”
不等顧言川說什麼,傅硯辭就率先道:“就是言言。
”
笃定的語氣,不容置疑。
溫淑儀也沖了過來,看向傅硯辭,“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那個叫顧簡一的女孩怎麼會是言言呢?
”
“溫阿姨。
”傅硯辭淡聲道,“您看到她就知道了。
”
一個母親,若是見到了,絕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溫淑儀看了看急救室緊閉的門,走過去,手顫抖地摸上門,眼裡一下子就盈了熱淚,“言言……我的孩子……真的是你嗎?
”
顧霖松示意顧言澤去扶着溫淑儀,自己則是轉頭看向了顧言川,“情況怎麼樣了?
”
顧言川歎了一口氣,神色黯然,“不是很理想,剛剛下了病危通知書。
”
顧言澤聞言擰了一下眉。
對于一個醫生而言,他無比清楚病危通知書意味着什麼。
顧霖松也一臉凝重地蹙起了眉,有些懊惱地低聲喃喃,“怎麼會這樣呢……”
顧言珩看了一眼顧霖松難看的臉色,出聲安慰道:“爸,言言一定會沒事的,那麼多事情她都挺過來了,這次也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話雖是這麼說着,可自己額頭上也緊張得冒汗了。
顧言澤扶着溫淑儀,看她滿臉憔悴,眼眶通紅的樣子,心裡不是滋味。
“媽,你别擔心,言言會沒事的,即便下達了病危,也不意味着情況一定很糟糕,大多數時候隻是醫院為了明确責任才這麼做。
”
溫淑儀聽着顧言澤的話,眼淚卻更是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門“唰”地一下開了。
顧言溪被幾個醫生推出來。
一大幫人湧了上去。
溫淑儀就在醫生跟前,紅着的眼眶看他,“醫生,怎麼樣了?
”
為首的醫生取下口罩,“傷者身體裡的子彈已經取了出來,傷口也做好了縫合處理,她現在還需要進icu靜養,什麼時候情況徹底穩定了才能出來。
”
“好好好。
”溫淑儀連連點頭,懸着的一顆心也算是放下了許多。
她将視線落在病床上的少女身上,有一瞬的停頓。
就像傅硯辭說的,一個母親絕不可能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溫淑儀在看清楚少女那熟悉的眉眼瞬間,一下子就泣不成聲。
“言言……真的是我的言言。
”
她不可置信般,深深地注視着少女的五官,那張臉雖然跟往日不同了,可是無論如何,這都是她的女兒啊。
溫淑儀情不自禁地想用手去撫摸少女的臉,卻又礙于她臉上的傷口在半空中縮回了手。
顧言溪還帶着呼吸機,身上插着管子,身體上纏滿了紗布。
醫生一邊推着她往icu的方向去一邊交代着病人的具體傷情以及後續護理的注意事項。
顧言澤在一旁默默記下。
顧言溪即将被推進icu前,溫淑儀紅着眼眶不舍得松開輪床,依依不舍的目光看着病床上的少女,“我的寶貝女兒……”
終于回來了。
“媽。
”顧言澤紅着眼眶去拉她,“言言現在需要的就是靜養,她會沒事的,icu有專業人員24小時監護,你就放心吧。
”
……
空氣裡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在icu呆了七天,顧言溪被轉到普通病房。
“言言。
”傅硯辭坐在病床邊,拉着顧言溪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吻了一下,“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
病床上的人一動不動,呼吸均勻。
傅硯辭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發梢,動作無比輕柔。
少女靜靜地躺着,臉色蒼白如紙,因為這段時間靠營養液維持的緣故,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原本就纖細的脖頸更細了。
傅硯辭喊着她的名字,将額頭抵上她的額頭輕輕碰了碰。
少女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下一秒,眼皮也緩緩地睜開。
傅硯辭倏地對上少女睜開的眼睛,難以相信她就這麼醒了過來,眼中立即閃過一絲驚喜。
“言言……你醒了?
”
顧言溪看着傅硯辭放大的臉,有一瞬的茫然。
她隻覺得自己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夢裡她像是被困在泥沼中,身體沉重不已,好像有一隻手拉着她不停往下墜。
可是有一道聲音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言言,你别走。
”
“不要再離開我。
”
“你說過,不會再丢下我一個人的,對嗎?
”
睜開雙眼,映入視線的這張臉便跟聲音的主人對号入座。
顧言溪費力地擡起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男人憔悴疲憊的臉頰,“傅硯辭……”
傅硯辭立刻抓住了她的手,聲音帶着幾分喜極而泣。
“言言,我在。
”
顧言溪眨了幾下眼睛,指尖觸碰到男人臉上的溫度,才确信,眼前的人不是在夢裡。
她想動,可剛有動作,那傷口被牽扯的劇烈疼痛便讓她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