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剩你一人獨活
或許是高考臨近,高三組似乎進入了一種持續亢奮的狀态,往日沉寂的教室,現在一旦下了課,便是一陣嘈亂。
大家嘻嘻哈哈的,似乎很快活。
顧言溪沉寂的身影混在其中,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可以擁有光明而燦爛的未來,除了她自己。
傅南依感覺到顧言溪心情不好,話越來越少,眼神總是很陰郁,一開始她還找有趣的話題跟她聊,可後來幹脆也不執着于讓顧言溪能夠笑起來。
但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時候,顧言溪無疑是一個火藥桶,一旦有人來點火,必定被炸得粉身碎骨。
而顧言溪照常在下了課後畫畫,用黑色的鉛筆在白紙上随心所欲地勾勒。
不知不覺,筆下的線條早已違背了初衷,勾勒出一座山,山間雲霧缭繞,而坐落于山頂的,赫然是一個類似于道觀的建築物。
遠遠望過去,建築物的牆面上,畫有一個黑色的祭台,上面刻着一串串的字符。
神秘,陰森。
像是遠古邪神為了滿足人類的貪欲和惡念而打造。
顧言溪看着被自己反複塗黑的祭台圖案,下一秒,自己放佛就置身于祭台上,耳邊是男人和女人歇斯底裡的喊叫,他們大聲控訴着,說她瘋了,說她是個惡魔。
那些密密麻麻刻着的符咒,突然從牆體裡鑽出來,變成低喃的催眠曲,在她耳邊萦繞。
後來,驚慌的喊叫聲陡然拔高,變成凄厲的慘叫。
透過符咒形成的巨大漩渦,顧言溪看見那被禁锢在石樁上的人,臉色正一點點發白,瞳孔一點點睜大。
左右兩個石樁,禁锢着一男一女。
下一秒,頭頂的光線被遮擋,眼前的畫還是畫,沒有符咒,沒有祭台。
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顧言溪疑惑地看向他。
顧言溪,陳圓說現在還有機會更改報名節目。
”
顧言溪擡起視線,闖入視線中的臉,跟剛才記憶中那個被禁锢在石柱上那個男人的臉,完全重合。
“沈钊……”
沈钊被顧言溪突然擡眸時眼底的一片駭人血絲給吓了一跳。
他站在她面前,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她,最後低聲道:
“顧言溪,舞蹈節目不是你的強項。
”沈钊語重心長,“陳圓說學校不會允許有兩個一樣的節目登台,所以如果你希望你的節目能出現在校慶上,那你還是避免跟夏疏螢競争的好。
”
“你說什麼?
”顧言溪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沈钊愣了一下。
顧言溪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他?
“我建議你不要報跟夏疏螢一樣的節目,因為論起舞蹈的話,你沒有夏疏螢那麼優秀……”
沈钊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模糊,最終屬于年少的沈钊的聲音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年後沈钊的聲音:
“顧言溪,你沒有顧婉那麼優秀,所以你不配跟我在一起。
”
“顧言溪,你就是個肮髒的賤人,我不會喜歡你這麼一個賤人。
”
“顧言溪,真是沒想到,我居然還能見到活着的你,聽說你在找你那個失蹤的爸爸是嗎?
那你猜猜他是死還是活呢?
”
“今天是你手術成功的大喜日子,我給你帶來了一個禮物,你要不要看看是什麼?
嗯?
”
沈钊在她面前打開那個黑色的匣子。
裡面赫然是一隻血淋淋的人手。
“知道這隻手是誰的嗎?
”
“呵呵,瞧你這個表情,我想你已經猜到了吧,沒錯,顧霖松的手臂,你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
“顧言溪,瞧瞧你這個表情,搞得我現在對于殺掉你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如今整個顧家,隻剩你一人獨活,想必這樣的你,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什麼意思了。
”
“哈哈,廢物,顧家的禍害。
”
“……”
她看着面前沈钊一張一合的嘴角,心底像是被撕開一道裂隙,那裡面溢出的黑霧,将她徹底淹沒。
“顧言溪,我說的話你聽進去了嗎?
”
“我是為你好,以你的性子,也不想輸得太難看吧?
”
“……”
傅南依看着顧言溪的眼睛在頃刻間一片猩紅,心中一驚。
這人身上散發的冰冷殺意,竟讓她在這樣本該炎熱的夏季都感到了一股直鑽心口的寒。
沈钊還在喋喋不休,道貌岸然地勸說着。
傅南依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制止道:“沈钊!
你别說了!
”
“傅南依!
”沈钊不滿地沉下了臉,“你什麼意思啊?
”
在他眼中,顧言溪變成如今這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絕大部分是被傅南依撺掇的。
早已對傅南依積壓不滿的情緒此刻一下子轉變成了怒火,“我跟顧言溪說話,你管得着嗎?
”
“你沒看到顧言溪根本不想聽你說這些嗎?
她想報什麼節目是她的自由,你還是不要幹涉了。
”
沈钊盯着傅南依,臉色愈發的冷。
他伸出手,一把将對方桌上的書全都掀翻在地,“礙眼的東西……”
“啊――”沈钊未說完的話突然化作一聲嚎叫。
顧言溪一把掀開桌子,順帶着将沈钊也一并掀倒在地。
她的視線掃向沈钊,冰冷的眼底悄然浮起一抹嗜血的寒意。
沈钊被桌子壓了腿,這變故讓他猝不及防。
下一秒,還沒來得及将腿從桌子底下抽出來,衣領便被少女爆着青筋的手抓住。
顧言溪眸色可怕,聲音陰沉沉,夾帶着一股狠,“沈钊,你放心,我感受過的滋味,你一樣都少不了。
”
沈钊:“?
”
他瞳孔緊縮着,“顧言溪,你想幹嘛?
”
顧言溪身上被戾氣所籠罩,像是一個從地獄走出來的惡鬼,不說話,拽着沈钊的衣領就把人往外面拖去。
沈钊的同桌錯愕地看着這一幕,他慌張地伸出手要去拉顧言溪,“你瘋了嗎?
你放開沈钊。
”
“滾。
”
顧言溪的眼神極其吓人,似是早已失了智。
沈钊的脖子被衣領死死地勒着,一邊咳嗽一邊劇烈地掙紮,“松……松手……”
“顧……顧言溪,不說了,我不說了行不行!
”他劇烈地喘着氣。
現在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傅南依剛才那麼竭力地制止他讓他閉嘴。
這個盛怒的顧言溪,簡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