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跟着以前的木香,倒是也會種菜,但僅僅是會種而已,談不上有多少會種,所以她倆是半斤八兩。
比如,現在撒草木灰時,彩雲就擔心撒的太薄,萬一雨下的太大,種子會不會被沖走,萬一不雨,太陽出來了,會不會把種子曬死。
木香本來就不确定,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就更不确定了,抓着草木灰的手傍在半空,猶豫着要不要撒下。
因為她擔心,草木灰太厚,種子出不來咋辦。
就在此時,一道清冷略帶調侃的聲音,在木香她們身後響起的時候,竟然還伴着兩聲狗叫。
原來是黑寶嗅到陌生人的氣息,從院子裡跑出來,對這個陌生的闖入者,一陣汪汪亂叫。
可惜它還太小,叫出來的聲音,一點威懾力都沒。
倒讓來人戲谑的把玩了一番。
“這小狗挺可愛的,”來人慢慢蹲下身子,似乎一點都不介意,身上名貴的絲綢長袍沾到了地上的塵土,他伸出手,剛要摸到黑寶。
可下一秒,黑寶就到了追趕出來的木朗手裡,家門口來了陌生人,木香跟彩雲自然也是格外的警惕。
木香仔細打量着來人,一身淡青色絲質長袍,五官精緻如畫,配上一雙波光流轉的眼睛,以及颀長挺拔的身姿,襯得他整個人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真實。
木香隻看了一眼,便轉開了視線。
要說在鄉下,能見到這樣的美男,實屬百年難遇,畢竟鄉下最常見的就是老實敦厚的農家漢子。
可她總算是經曆了兩世的人,要是看個美男還會看呆,那可真是白活。
以前她懂,現在她更加懂。
漂亮的男人,不可靠,更不能當飯吃。
以目前來說,她還沒有那個閑情逸緻去欣賞美男。
唐墨稍稍詫異了下,因為木香看他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個最普通最普通的人,隻是習慣性的打量一個人,她眼裡沒有絲毫的驚豔和波動。
這倒讓唐墨納悶了,他雖然不是什麼一等一的美男子,可在臨泉鎮這種地方,那也是絕無二家的,哪個姑娘看見他,不是臉紅心跳,面露嬌羞。
所以他敢肯定,眼前這位滿臉豆豆的小丫頭,要麼眼神不好,要麼腦筋遲鈍。
又可惜了,唐大少這回大錯特錯了。
木香轉開視線,卻是看着木朗的,因為離了有點遠,她是沖木朗喊的,“木朗,别跟陌生人說話,快些跑着黑寶進家去!
”
木朗聽見大姐的話,哦了一聲,轉個身就進家去了,順帶着把大門也關上,當着唐墨的面,重重的合上。
看見木朗關上門,木香也不再看站在門邊的人,低頭又跟彩雲繼續讨論到底該撒多少草木灰。
唐墨的臉色,有瞬間的僵硬,僵硬完了,便給自己借口——沒事,鄉下的村姑,能有幾個識貨的?
土包子一個嘛!
這樣一想,唐墨心情慢慢好些了,擡腳往木香她們跟前走了過去。
木香淡定,彩雲可不淡定,她自認見到最漂亮的男娃就是趙修文,雖然他這個人不怎麼樣,可長相在那擺着,那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這個慢慢走近她們的大哥哥,長的比趙修文漂亮上一百倍,呃不對,不是一百倍,是一千倍。
所以彩雲一直悄悄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當看見唐墨朝她們走過來時,彩雲小聲的喊了木香,“姐,他過來了!
”
木香已經想好了怎麼撒草木灰,當然是不厚不薄的最好,可是聽見彩雲的話,還是不得不直起腰來,轉過身看着已經來跟前的唐墨,不鹹不淡的問道:“你有事嗎?
”
唐墨不太能淡定了,這丫頭眼神沒問題啊,而且看她跟那小娃說話的時候,腦筋應該也沒問題。
可他都走近了,按說能看的更清楚了吧?
為啥她還是一副漠然置之的表情。
讓唐墨震驚的還不止這些,這個滿臉全是豆豆的丫頭,竟有一雙清澈如水,亮如星辰的眼神,眼睛上還有一層水霧,給人感覺有一絲楚楚動人的恬靜之美。
木香見這人隻看着她不說話,不免有些生氣,她一生氣,語氣重,口氣更重,“喂,你看什麼呢,我問你有沒有事,沒事就趕趕緊走開,我們還要幹活呢!
”
唐墨被罵的愣了片刻,不過很快便回了神,嘴角飄出一個,他自認為最優雅最俊美的笑容,“請問,你是木香嗎?
”
這回換木香怔愣了,但她也很快想起來,唯一跟木香有過接觸,并且有身份的人,除了福壽樓的掌櫃,好像也沒别人了。
記得上回去福壽樓後院,管事說他家掌櫃想見她,差點就要找來了。
看來不是差點,要真的找來了。
想着畢竟是給了她五十兩的人,木香态度好些了,拍掉手上的灰,擡眼直視他,“哦,你就是福壽樓的大掌櫃吧?
”
唐墨沒想到她一猜就中,還沒有絲毫的驚訝,這讓他對木香越發好奇了,“是,正是在下,我叫唐墨,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臉上的笑意越發坦誠,一點都沒有掌櫃的架子。
連彩雲都被他的笑聲吸引了,站到姐姐身邊,嘀咕道:“姐,他長的真好看!
”
木香把彩雲往後拉,叮囑她道:“别胡說,你先把這裡的活弄完,記得草木灰撒一層就行了,還是别撒太多,我先回家去。
”
彩雲點點頭,手裡還抱着籃子,目送姐姐跟這位唐墨并肩往家去了。
到了門口,木香輕輕推開門,一眼就看見蹲在院子裡跟黑寶玩耍的木朗。
黑寶還是很警惕的盯着唐墨,搞的唐墨郁悶的不行。
難道他真長的很像壞人嗎?
木香先一步進屋端了凳子出來,“唐掌櫃,您先在院子裡坐一會,我家屋子小,您将就些。
”她把小凳子放在唐墨跟前。
唐墨盯着那凳子,眼神不自在的閃了閃,輕咳了一聲,道:“沒事,我習慣站着,站着挺好。
”叫他怎麼坐?
這凳子,跟她家廊檐的高度差不多,又是歪歪扭扭的破舊,以他這個身高,若是真坐下去,隻有兩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