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爺,這是花卷,你吃過沒?
”她掀了鍋蓋,先拿出一個熱氣騰騰的花卷遞給他,同時也拿了兩個分給木朗跟彩雲,給他倆先墊墊肚子。
要說唐墨吃過的山珍海味,絕對是數不勝數,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隻要能入菜譜的,他基本上都吃過。
可也正因為吃的多了,吃的精了,吃的細了,在面對農家出品的小花卷時,他先是詫異了下,拿在手裡沒吃。
當餘光瞄到木香不愉快的眼神時,趕緊張大嘴巴咬了一口。
木香蒸花卷的方法,跟做包子不同,也不是随随便便抹點紅辣椒醬就算了的。
她像擀面條一樣,把整個面團擀薄。
撒上切碎的香蔥,抹上一層菜籽油,一層辣椒醬,再将面皮折疊起來,用刀切成段,擰成花朵的形狀之後,就可以上鍋蒸了。
所以,她蒸出來的花卷,口感松軟,面皮略帶嚼勁,還是辣椒醬跟香蔥的香味。
唐墨吃一口,覺得意猶未盡,吃兩口,覺得不夠,三口四口過後,花卷便不見了。
木朗跟彩雲雖然也是經常吃花卷,可大姐做的味道好吃,他倆吃的也是又快又香,擡頭時,瞧見唐墨不僅趕在他們前頭把花卷吃完了,還盯着木香手邊的籮筐,她正往那裡頭裝花卷呢!
瞬間,他倆不高興了。
咋這位看上去又高又帥,又有錢的哥哥,會喜歡她家的小花卷呢!
唐墨被兩個小娃盯着,怪不好意思的,幹咳了一聲,說道:“我明兒送你們些糧食,就算是吃你家花卷的補償。
”他覺得自己說的太有理了,所以手一伸,又抓了兩個花卷,狼吞虎咽的吃起來,那模樣,比吃京城最有名的糕點,還要香。
木香揶揄道:“你不用往我家送糧食,吃個花卷我還是請的起,不過你這會要是吃多了,等下該沒法喝湯了。
”說着,木香掀開一口小鍋。
那鍋一直擺在角落裡,也沒看出有火燒着,更沒瞧見有熱氣冒出來。
可就在她掀鍋的時候,一股鮮香撲鼻而來,廚房本來就小,香味又濃,所以包括唐墨在内的三人一狗,都聞到了。
黑寶掙紮着從木朗懷裡跳下來,邁着肥短的小腿,奔到小鍋邊,沖木香猛搖尾巴。
“這是什麼湯,好香呢,”唐墨徹底化身好奇寶寶,伸過頭去看。
木香不客氣的把鍋蓋上,“這是甲魚湯,昨兒在後面水塘裡撿了隻甲魚,便殺了炖湯喝,”她一語帶過做湯的過程,至少現在不會跟他說。
野生的甲魚,至少在古代,很少有人用它來煲湯,一方面,甲魚前後都是殼,這對于資源不充足的古人來說,甲魚哪有魚肉來的香。
所以一般人捉到甲魚,看個頭小的,便随手扔掉。
太大的,又以為那肉也老,很少有人肯費事,浪費佐料去炖甲魚。
唐墨看她說的雲淡風輕,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姑娘家,手拿菜刀宰殺甲魚的情形,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感覺到唐墨探究的目光,木香隻是淡淡一笑,語氣略帶嘲諷,“我們又不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殺個甲魚算啥,要是肚子餓了,連老虎都照殺不誤!
”
唐墨心知又把她得罪了,不過這甲魚湯确實很香,“木姑娘,咱們打個商量,我給你一兩銀子,你給我嘗嘗甲魚湯,行嗎?
”這種時候,還是付銀子比較好,否則總吃她家的東西,他也過意不去。
原本還以為木香還會拒絕他,畢竟給糧食人家都不要,銀子又怎肯收下呢?
哪知,木香爽快的點頭,“成,就一兩銀子一碗,看你這麼老遠來我家的份上,便宜你了!
”
她家的瓷碗不算大,木香舀了幾片甲魚殼,再舀些湯,這碗就裝滿了。
看似料很足,其實大都是家由于殼罷了。
唐墨也沒在意,爽快的掏了一兩銀子擱在鍋台上,便接過碗,喝了起來。
木香給弟弟妹妹也一人盛了一碗,連黑寶都有一份,就是少了點。
畢竟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能讓它嘗個鮮就不錯了。
彩雲看大家都端到碗了,姐姐卻沒動,便擱下自己的碗,從菜廚裡拿了個最大的碗,盛了滿滿一碗的甲魚湯,端給木香,“大姐,你是咱家的頂梁柱,所以應該是你吃最多!
”
木香感動的鼻子發酸,這個妹妹懂事的叫她心疼。
木香點點頭,也不推辭,接了碗就吃。
他們姐弟三個,同甘共苦,如果她不吃,木朗跟彩雲也肯定也不會動筷子。
唐墨正有滋有味的喝着甲魚,聽見他們姐妹的對話,眼神慢慢暗淡下來。
想起自己的那些兄弟,為了争權争勢,不惜使用下三爛的手段,又互相暗算,彼此反目成仇,早已沒了孩童時期的感情。
眼前木家姐弟的親情,叫他看着很刺眼。
他擱下碗,臉色有些陰沉,“我吃完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慢慢吃吧,木姑娘,咱倆合作的事,就這樣說定了,這幾日下雨,等晴上幾日,我再來一趟!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她道:“你做的甲魚湯很鮮!
”僅此一句,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木香見他臉色變的很難看,知道人家大少爺心情不好了,就沒多說啥,隻把他送到門口。
現在唯一敲定的事,就幹菊花,也不知這雨得下到什麼時候。
她想着,等傍晚雨小了,就去山下采菊花。
其實幹菊花,不是曬出來的,而是放在通風幹燥的地方陰幹的。
可是看看她家簡陋的兩間屋子,哪裡還騰得出單獨的空間?
木香站在廊檐下,把視線投在靠着大宅一邊的高牆上,這裡有個現成的牆,等有了銀子,把這一片蓋起來,就能多好幾間屋子呢!
她正憧憬着呢,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在院門口,皮笑肉不笑的将木香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陰着嗓子道:“喲,真沒看出來,你這丫頭,還能沾到唐家少爺那樣的人物,咋樣,下着雨,還把人家留在家裡,是不是想攀高枝啊?
”陳美娥手裡拿着鞋底,斜靠在門邊。
跟木香說話的同時,手裡的活也沒停下,每納一個針眼,針頭就要往頭上刮一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