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767唐墨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微一擺手,“我們去你隔壁休息,你什麼都不用管,上榻睡你的覺去。
”
他沖吳青使了個眼色,吳青點了下頭,對着老七跟老六擡了下脖子。
他倆會意,走到屏風後面,又隐入了黑暗之中。
唐墨微笑着道:“去休息吧,明日爺還有事要辦。
”
說完,他領着木香他們走了隔壁。
謝長風自然不會知道有人已經在他的屋裡潛伏了,唐墨選人的時候,也是很小心的。
三人到了隔壁,沒有點燈。
“你去裡面睡吧,我跟吳青在外面,這裡有榻,”唐墨道。
木香也不矯情,她的确累了,身子也很疲憊。
這副身體,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還不能适應太過艱苦的環境,能撐到這裡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間屋子分為内外兩間,木香摸着黑,找到裡面的床榻,發現被子枕頭都是幹淨的,而且很厚。
她趕緊将外衣外褲脫掉,爬進被子裡。
軟軟的錦緞,軟軟的墊被,令她快活的喟歎一聲,太舒服了。
看來回去之後,她得加強遊泳的訓練,冬天遊泳就更不錯了,權當是抗寒訓練。
次日一早,謝長風親自送來幾套嶄新的男裝,都是按着唐墨的要求,拿的尺寸。
穿上幹淨的衣服,又泡了個暖暖的泡。
幾人再走出壽康樓時,俨然是一副商人的打扮。
木香扮公子,吳青跟老七老六扮随從。
對于唐墨,他在此地露過幾面,不宜在外招搖。
為此,唐墨郁悶壞了。
用到他的時候把他當寶,用不到的時候,一腳就給他踢開了,太叫人憤怒了。
現在可沒人管唐墨如何,情勢未明,前路兇險,他那個草包,還是别跟着添亂了。
木香四人晃着步子,裝作看風景的樣子,奔着謝長風說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每隔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就能遇到巡邏的士兵,個個盔甲護盾,面容肅穆。
四人互相看了看,各人心裡都有底了。
在走到地方時,木香清了清嗓子,粗着嗓子,道:“小爺餓了,陪爺去吃碗面去,爺要吃牛肉面,清湯面可不吃!
”
學男人說話做事,對她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隻要平日裡多看多學,不難掌握。
吳青嘴角抽抽,“爺,那邊好像有下牛肉面的,要不咱們去那兒吃吧!
”
“是嗎?
可是那種小攤子,爺去了,豈不是有**份?
不行,再找!
”木香把玩着腰間的玉佩,拿在手裡搖啊搖。
若不是天氣太冷,應該拿個折扇的,這樣才更像,電視裡不都這樣演的嗎?
吳青嘴巴再次抽抽,低頭也不敢回禀。
他們幾人說話的時候,故意把聲音提的很高,好讓那賣牛肉面的老闆聽見。
那老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大冷天的隻穿着一件薄衣,外面罩着個背心,也不怕冷。
聽見他們幾人竟然嫌棄他的攤子,那人不樂意了,‘你們真是有眼無珠,我這兒的牛肉面,那可是卞城裡最有名,好多路過的客商,都要到我這兒讨一碗面吃,今兒時辰還早,再過一會,你們想吃都吃不上,哼!
”
其實他家的牛肉攤不小,有兩個幫工的人,在忙着收拾碗筷,洗碗洗菜。
油布撐起的棚子下,支了十幾張簡易的桌子,上面擺着幹淨的筷籠,外加一瓶辣椒,一瓶醋。
牛肉攤就開在河道的邊上,店鋪也是沿岸搭建的,與河岸之間留了行走道。
木香是故意那麼說的,這才符合她纨绔子弟的風格嘛!
“喲,還挺有個性,爺倒是要嘗嘗,你這牛肉面是真的好吃,還是誇大其詞,給我們下四碗,”木香嘛的很大聲,繼續晃着玉佩,走到棚子下。
“好咧,馬上來,幾位稍坐!
”生意上門,老闆自然高興,剛才的話,隻當沒聽見,忙不歇的就給他們下面去了。
四人坐下之後,木香咳了下,忽然大聲道:“你們倆待在這兒,等面好了叫爺,爺要去河邊透透氣,這裡太悶了。
”
“是!
”老六跟老七同時應道。
吳青跟着木香站起來,往河邊走,裝作要看風景的樣子。
内河道并不寬,大概也就三百米,站在河岸的這一邊,可以清楚的看見對岸。
冬日的清晨,城中早起的不多,早市也不在這裡,所以河岸邊人迹寥寥。
偶然有人靠近岸邊,會很醒目。
木香跟吳青一走近,四周的氣場立即就不對了。
吳青藏在袖内的手,忽然攥緊,警惕的目光掠過周圍,壓低了聲音對木香道:“有幾個人正在往咱們這兒靠近,氣息不弱,應該是高手,主子小心!
”
木香微微點頭,并不去看身後,抓緊時間盯着那一處水面看。
這一處的水域似乎被拓寬了,不僅如此。
在風吹動之下,還有一排黑色的尖刺從水中冒出來。
答案昭然若揭。
水下設埋伏除了用尖刺将船體戳破,使得船隻沉掉,也沒别的好主意。
也不像在有火藥的年代,一顆火藥投射過去,船就得沉,更方便,更快潔。
可是,也不得不說,這個方法雖說笨重,卻也是緻命的。
隻要赫連晟的船從這裡經過,除非他把船擡過去,否則,必會中他的埋伏。
想必除此之外,軒轅淩還有别的招,能叫赫連晟的人無法登岸。
最好的結果,是将整條船的人,都淹死在河裡。
木香皺了下眉,轉身扯着吳青便準備回去了。
反正也看過了,留下也無用。
“哎,你們是什麼人?
站在河邊做什麼?
”他倆還沒走出幾步,圍上來的人将就他們攔住了。
領頭的是個大胡子,臉盤比砂鍋還大,一說話,口水都恨不得噴到别人身上。
吳青上前一步,要說話。
木香拉住他,嘻笑道:“這位大哥問的好奇怪,你們這裡的河都不讓人看的嗎?
既然不讓看,那麻煩在這裡豎個牌子,以免我們這些外來的人,觸怒了你們的神!
”
某些地方的人,會不定期的祭河神,用生豬生生羊,更有甚者用活人獻祭河北梆河神。
南晉國沒有這等習俗,她這樣說,是為了讓大胡子以為他們是從更遠的地方來的,比如隴西之地。
果然,大胡子聽她這麼說,緊繃的臉色放松了不少。
“我們這裡的确有祭河神一說,就在今日,你們這些外地客商,不準靠近河岸,今日也不要在外活動,免得惹怒河神,到時拿你們去獻祭!
”
木香呵呵幹笑,吓唬她是吧?
當她是傻逼呢!
看誰吓唬誰。
大胡子查探之後沒有異樣,對着周圍打了手勢,收了劍轉身便要走。
木香眼珠子轉了轉,雙手負在身後,不僅不慢的跟在他身後,語氣輕巧的說道:“小青子,你聽說過河神嗎?
”
吳青很配合的搖頭,“屬下略有聽過!
”
木香又問:“那你見過河神嗎?
”
吳青一愣,隻得又搖頭,“不曾見過!
”
木香笑,“你沒見過,可我有幸見過一回,小時候,有一次祭河神的時候,我就躲河岸旁邊的一塊石頭縫裡,隻露了個兩隻眼睛在外面,誰都沒人瞧見我,所以……我看見了!
”
說到話尾時,他倆已經走回牛肉攤。
四碗牛肉面也已經端上來,品相一般般,不過聞着倒是挺香的。
木香說話聲很大,肉攤的老闆以及幾名食客,都饒有興緻的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大胡子似乎也想聽,他接到上頭的命令,真的說是祭河神,這事他以前也沒遇上過,但主子下的令,他也隻能帶人守着河岸,等着祭河神的時辰到來。
沒見過,自然很好奇。
于是,他便招呼兩個親信,也坐在了牛肉攤上,問老闆要了碗牛肉面,正好也餓了。
木香攪着碗裡的面,看了看周圍一個個探究的目光,笑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那河神長的,哎呀,太可怕了,身子站起來足有兩層樓那麼高,有點像蛇,頭上頂着的兩隻眼睛,跟火燈籠似的,嘴巴一張,能吞下一頭牛,我們那兒獻祭的東西,就是牛,我親眼看着,它啃牛的情形,一口吳下去,再吐出來時,那牛隻剩骨架子了。
”
“當時啊,它一出水,天空就開始下雨,傾盆大雨,把岸上看熱鬧的人,澆透了,慌亂之中,人擠人,人踩人,就有那倒黴的,被擠下了河,然後……”
說到這兒,她突然止了話頭,埋頭吃面了。
衆人還愣愣的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停在了最關鍵處,這不是等于在别人心口上撓癢癢嗎?
吳青也沒吭聲,隻顧埋頭吃他的面。
雖然明知她是編的故事,但聽着還不錯。
還是牛肉面攤主,等不及了,一邊給客人下面,一邊朝着她喊,“這位少爺,說話不能說一半,然後呢?
然後咋樣了?
”
木香微笑着擱下筷子,慢慢巡視了一圈,才啟唇說道:“然後的事,我本來不想說的,可是既然你們問了,我可以說,就是怕說了之後,你們該吃不下飯了。
”
吳青已經預料到她要說什麼,趕緊的,把面吃完。
大胡子不信,哈哈笑着,“能有多可怕,還能讓我們吃不下飯?
小子,你也太小瞧我們燕國人了,告訴你,爺連墳地都住過,人也殺過,砍頭跺腳,也都見過,難道還會怕你一個黃毛小子說的話?
你要是敢糊弄爺,爺可不會輕饒你!
”
“不敢不敢,小人哪敢糊弄官爺,是小的自己膽小,”木香跟他陪着笑臉,擺起狗腿子的标準笑臉來,“既然官爺要聽,小的說便是!
”
一柱香過後,牛肉攤上突然跑出來幾個人,一緻的跑去河邊,吐的昏天黑地。
吳青三人,也沒好到哪兒去,都憋着呢!
攤主臉色可不好看了,有點惡心,更多的是心疼。
他自抽了個嘴巴,客人都跑光了,損失了好多錢呢!
看着空空如也的鋪子,木香一臉無辜的抖了下肩膀。
她說的有那麼可怕嗎?
她不過把生化危機裡面的場景搬來用用,在此基礎上,又誇張了一點點。
他們又不是親眼看見了,至于反應這麼大嗎?
她想錯了,還真至于。
牛肉攤是個輿論散發地,不出一個上午的時間。
祭河神,河神吃人的場景,以及,河神吸食人腦,撕扯肢體,嚼碎頭骨的言論,就傳遍了整個卞城。
原本就是封建迷信的社會,相信迷信的人,比相信科學的人多。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于是乎,還沒到中午,卞城内河道兩邊的商鋪,便唱起了空城計。
外地客商不明原因,正感納悶的時候,又有傳言說,城裡要進山賊了。
說的跟真的一樣,加上城裡這兩日多了幾倍的士兵巡邏,剛好印證了那些個傳言。
一時間,卞城内,人心惶惶,商鋪幹脆關了門,不營業了。
本城居民也縮回家裡,想等祭河神一事過去,再出門。
木香等人,站在壽康樓二樓的窗邊,看着城中靜悄悄的街道,以及再度增加的守衛,笑了!
唐墨真有點拜服她,“一個謠言,可是清空城中居民,我太小看你了,編故事的本領日漸看漲,你不去說書,真是埋沒了!
”
吳青聽出他話裡有譏諷的意思,反駁道:“不是隻有故事而已,唐爺以為光憑個故事,光是幾個人的傳播,就能在一個上午的時間,傳到人盡皆知嗎?
”
木香也笑,“别跟他一般見識,這城裡的叫花子,都比他的智商高,我一拿銀子,他們就明白了,跟他講?
你講八遍,他也不可能明白!
”
“喂,你說話歸說話,别又指桑罵槐,敢把本王跟叫花子比,你你你!
”唐墨又氣的冒煙。
這女人天生就有氣死人的本事,每次跟她講話,都能被她氣個半死。
唐墨在那邊氣的要吐血,張着手指,恨不得掐死她。
木香卻依舊笑容淡淡,唐墨這家夥就是紙老虎,真是搞不懂,他這種脾性的人,是如何在宮裡生存下來的。
午飯,是在壽康樓用的。
這裡的菜色,跟福壽樓是相通的。
比如香腸跟火鍋,這裡也有供應,就是價錢很貴,而且他們主打的是魚菜,居然酸菜魚。
這是木香自己聞出來的,客人點的,魚是剛從河裡撈上來的,現撈現作,新鮮的不得了。
卞城人的主食以魚類為主,也沒有工業污染,生活垃圾也沒有,水資源保護的很好,魚肉也格外鮮美。
但是這道酸菜魚……
“唐老闆,我好像沒有把這道酸菜魚的做法教給你吧!
”木香不悅的瞪着唐墨。
這屬于剽竊啊,太可惡了。
唐墨有那麼一點點的尴尬,别開視線,不看她,裝起糊塗來了,“有嗎?
爺不記得了,吃飯吃飯,吳青,陪爺喝酒!
”他拎起酒壺就要給吳青倒酒,打定了主意不回答她的話。
吳青用手擋住酒杯,“今日有重要的事,不能飲酒!
”
“喝一點點暖暖身子有何不可?
你真不喝嗎?
”唐墨面子有些架不住。
吳青搖頭,将酒杯從窗戶扔了出去,動作幹淨利落。
知道他的固執,唐墨又要給老六跟老七倒酒,同樣遭到了拒絕。
他們三人的動作表情,出奇的一緻。
唐墨熱臉貼了冷屁股,偏偏他們四人還動不得,否則若是換了别人,非治他們一個大不敬的罪名。
“他們不喝,我陪你喝一杯,看你在可憐的份上,”木香笑容藏不住,拿過了酒壺,倒了一大杯。
喝酒可以暖身子,她現在最需要這個。
見她把酒壺拿了過去,唐墨連反對的時間都沒有。
木香喝了一杯酒,覺得身子舒服些了,正色道:“不逗你了,這酸菜魚,是你自己改良過的吧?
也成,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你有些去做,能做出來,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卞城又是個魚多的地方,想不火都難!
”
隻要吃過幾次酸菜魚的人,回去之捕撈細心琢磨,多多少少都能做出來一些味道來。
關鍵就在于,味道如何?
百家飯,百種味。
人無我有,人有我精,都是一樣的道理。
她都正經了,唐墨也不好一直糾着不放,兩人總算心平氣和的坐一起吃飯。
關于酸菜魚一事,唐墨覺得有必要跟她解釋清楚,他堂堂的一個皇子,還不至于占一個村姑的便宜。
“壽康樓的酸菜魚,爺就提了個意見,告訴他們可以把酸菜跟魚肉一起燒,最後燒出來的成品,完全是大廚自己發揮,跟爺可沒關系!
”
木香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倒是說起了另一件事,“我要去城主府一趟,你想個辦法,讓我混進去。
”
“不成,如今這個節骨眼上,你去城主府,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不行,我不同意,還有兩個時辰,赫連的船就要到達了,與其在這裡等着,還不如提前乘船去攔截,不是更好?
”
吳青跟木香齊齊搖頭。
吳青擱下筷子,“卞河上遊,河面寬闊,且軒轅淩已經派人盯着河道,咱們根本迎不到主子的船,即便迎到了,到那時也已逼近卞城的東城門,卞城水軍實力不俗,跟他們硬碰硬,是下下之策!
”
木香很同意他的話,“為今之計,隻能按着軒轅淩的路子,讓赫連晟的船進入城内,所以這城主府之行,我非去不可,老七,你陪我去城主府,吳青跟老六,留在外面接應,内城這邊,街上人都清完了,你可以去調動人手,安排下去了。
”
吳青這一次沒有堅持,老七跟着她,憑她的機警,應該沒事。
就算有事,也沒法子。
她決定的事,想必除了主子,也沒人可以更改。
再者說了,軒轅淩對此行,勢在必得,這個險不冒不行。
唐墨見他們幾人,做決定之時,竟然跳過他,當他不存在,那個怒啊!
“嗳,你們都不問問爺的意見嗎?
好歹爺也是主事的吧?
”
木香不理他的叫嚷,表情平靜極了,“你留在這裡,哪也不用去,你也不想壽康樓牽涉其中吧?
行了,又不什麼好玩的事,你呀,就别跟着添亂了。
”
她這麼一說,唐墨更不樂意了,“哼,有你求着爺的時候!
”唐墨暗想,等她求到的時候,再給她擺臉子,看她還嚣張不?
這話唐墨自己都不覺着,其實他已經說過好多遍了,哪回不是被她氣的七竅生煙,恨不能撕碎了她,可結果呢,還不是一個樣。
吃過午飯,壽康樓的人,要去城主府送點心。
壽康樓的點心師傅以前是宮裡的禦廚,被唐墨挖了過來,專做糕點。
每天出爐的點心,都是有數量的,定了量之後,就算有再多的錢,也不可能再買到。
木香跟老七混在送點心的人當中,加上他們倆,一共四人,捧着糕點食盒,就往城主府去了。
之所以非去城主府不可,是介于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試問:有什麼能比掐着軒轅淩的喉嚨,扼住他的命脈更有效,更直接,更管用的方法呢?
卞城不愧是一方首富,光看一個府門,都得讓人仰望。
“不準亂看,從側門進去!
”府衙守衛喝斥道。
“是是是,我們這就過去,”領頭的夥計趕緊給他道歉,帶着木香他們一側的偏門進了府。
一進府,還沒來得及觀察環境,迎面便走過來一位樣貌清秀水靈,衣着不俗的姑娘,“今兒送點心,可是晚了,殿下不急,可嫔妃們急了,你們當心着腦袋,可别指望有人能救你們。
”
領頭的夥計驚出了一身冷汗,捧着食盒的手都在發抖,“小……小人知錯了,多謝蘭姑娘告知,小人這就帶人進去!
”
被他稱為蘭姑娘的丫頭,冷哼了聲,“還不快進去!
”
“是是,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四人低着頭從蘭姑娘身邊走過。
就在木香經過時,她突然出聲,“等等,他是誰?
新來的嗎?
以前我怎麼沒見過?
”
領頭的夥計已經吓的說不出話了,後背打驚,老七故意挪到他身邊,攙扶着他,免免得他露出馬腳,同時也擔心木香這邊,不知道她能不能應付。
木香頭垂的很低,下巴抵在了胸口。
臉朝着地,嘴角卻是勾起的。
演戲而已,以為她不會嗎?
她誠惶誠恐的回話,“小的不是新來的,小的一直在後廚幫工,極少出來,姑娘自然不認昨,隻因,今日送貨的夥計突然病了,小人這才代他來城主府跑一趟。
”
“哦?
是嗎?
那你擡起頭來,讓我瞧瞧!
”
蘭姑娘此話,讓四人同時緊張了。
難道她懷疑了?
木香不動聲色,鎮定如常。
她慢慢擡頭,眼神清澈的迎向她。
臉不紅,心不跳。
卻又恰到好處的,添上一絲少男遇見少女時的緊張與羞澀。
“這位姐姐生的好漂亮,以前總聽他們說,蘭姐姐是城主府裡最漂亮的女孩子,小的以前不信,現在信了,姐姐果然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呢!
”
“是嗎?
哪有你說的那麼好看……”小姑娘掩面而笑,聲音更是嬌滴滴的,别提多軟了。
女人嘛,哪個不喜歡聽誇她漂亮的話,又是這麼個文弱少年,長的雖然不是大美男,但是也很耐看。
木香呵呵笑道:“眼見為實,小的隻相信眼睛看到的,那……我們可以走了嗎?
若不是殿下還在等着,小的倒想跟姐姐聊上一番呢!
”
泡妞的竅門無非就是那幾樣,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從前執行任務時,扮男裝這種事,稀松平常,信手拈來。
她越說,蘭姑娘笑的越歡,哪還記得剛才說過的話,直擺手讓他們趕快進去,别讓主子等急了。
四人走過前院,繞到一處少人經過的拐角。
領頭的跟另外一名夥計,靠着牆直抹汗。
“哎媽,吓死我了,剛才我腿都軟了。
”
“你腿軟,我胸口都快爆了,你說也奇怪了,蘭姑娘平時那麼刁蠻的一個人,今兒咋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嗳,小兄弟,你對付女娃子,很有一套嘛!
”
這兩人并不清楚木香跟老七的身份,隻當他們是新來的夥計,說話也就沒了忌諱,想到啥就說啥。
老七面色嚴肅,“不是說殿下在等着嗎?
你們都想挨罰嗎?
走了,起快把東西送過去,咱們好回去交差。
”
他看了眼木香,兩人互相點了點頭。
再出去時,就不是四個人了,所以這兩個夥計得從後門走,不能再從前面走了。
穿過長長的回廊,又經過一座荷花池,一座假山,一個花園,四人進了兩層閣樓的屋子,閣樓的正上方懸着塊牌子——邀月樓。
木香在心裡把卞城城主,從頭到尾罵了一遍。
沒事幹,把家蓋那麼大做什麼?
頭一次進來的人,如果沒人帶着,很容易迷路。
“官爺,我們是壽康樓的,來給殿下送點心來了,”領頭的夥伴給守門的人,陪着笑臉。
老七走在最後,觀察起周圍的環境,随即他以手勢,指着假山、樹上、屋檐、房頂。
這些地方都有暗衛,防守十分嚴密。
木香點點頭,這裡不是動手的時候,也不是她進去的時候。
很快,殿門打開,兩名夥計也把木香跟老七手上的點心一并拎着,送了進去,讓他倆在外等着。
這兩人很顯然是有私心的,欺他們是新人,想自己去拿領賞的錢。
木香自然不會揭穿他們,她巴不得不進去呢!
人是不進去,但裡面的聲音卻聽的很清楚。
莺莺燕燕,歌聲歡笑聲不斷的從裡面傳出來。
同時,陣陣香風撲鼻,站在外面都能聞到,裡面的濃度可想而知。
木香對軒轅淩的品味深深鄙視,真是什麼渣人配什麼妞。
他這麼玩,也不怕精盡人亡。
送點心的夥計很快就出來了,那兩人袖子裡都揣着東西,看見木香他們,趕緊把袖子往身後藏,“咱們該回去了,回去晚了,管事該不高興了。
”
老七提議從後門走,省得在前面又碰上蘭姑娘。
兩名夥計倒是沒有異議,他們也想早點回去。
木香和老七是跟着他們一起從後門出去的,不過走了沒多久,他倆找了個借口,跟那兩名夥計分道揚镳。
老七帶着木香翻牆而入,又回到城主府的後院。
躲過府中的侍衛,藏到一處閣樓之上。
老七問道:“現在怎麼辦?
白天根本不可能混進去,要不我去刺殺!
”
木香看了眼外面的情形,搖頭表示不贊同,“就憑咱們兩個人,正面刺殺,是最蠢最不明智的選擇,你傻,我可不傻,白白送命的事,不能幹!
”
“那該如何是好?
”
“等着,我去找個路子,你在外面接應!
”混進去而已,這不難,難的地方還不在這裡。
木香跳下閣樓,潛伏在一處陰暗之地。
城主府多的是婢女丫鬟,要弄到一件衣服換上,還不容易嗎?
片刻之後,當木香再次出現在老七的視線裡之時,已是标準的婢女打扮,手裡還端着個托盤。
臉上塗了些鍋底灰,整個一黑姑娘。
臉一黑遮住了原先的容貌,倒是
如此危險之地,老七對她很不放心,可又不敢冒然跟過去,怕打亂她的行動,隻能躲在暗處幹着急。
木香按着之前的記憶,跟随一隊送茶水的婢女,慢慢的往邀月樓挪去。
深呼吸,調節自己的心跳跟呼吸,這副身體經過跟她半年時間的磨合,已經漸入佳境,她已可以随意的控制了。
步入邀月樓的殿門,那股子足以能嗆死人的香風,差點沒把她埋了。
領頭的婢女送上茶水,小聲恭敬着道:“幾位夫人,您要的清泉茶,奴婢給您擱這兒了,沐浴的水也已備下,夫人是否則現在要去沐浴?
”
殿内傳來一聲嬌柔到極緻的嗓音,又軟又媚,到了極緻,“嗯,這就去,跟殿下玩了這麼久,奴家這身上都是汗呢!
”
她的腳步随着聲音慢慢近了,“殿下在裡面歇下了,你們留個人在外面伺候着,其他人陪奴家去沐浴。
”
“是……奴婢知道了。
”
木香用眼角瞄到,那領頭的丫頭似乎有些猶豫,有些不情願,眼神似乎還有些輕蔑。
木香不禁對這位女子的身份感到好奇,乘人不備,擡頭看她。
一看之下,便大緻明白了。
穿的那麼暴露,裡面隻一件粉色抹胸長裙,裙擺上繡着無數的桃花。
大冷的天,外面也隻披了件透明的薄紗,她也不怕凍的傷風流鼻涕。
這種打扮,肯定是城中青樓的風塵女子,被軒轅淩招來,專門伺候他的。
但是先前來的時候,好像還有别的女子,為何現在就她一個了呢?
木香來不及多想,那妖精似的女子就領着一堆婢女,浩浩蕩蕩的出了殿外。
殿内還剩幾個婢女,那領頭的站在她們面前,闆着臉問:“你們誰願意留下伺候殿下?
”
除了木香跟那個領頭的,幾乎所有的婢女都興奮的躍躍欲試。
“我留下,我一定能伺候好殿下,肯定不會出錯!
”
領頭的婢女冷哼:“你?
你是想在榻上伺候吧?
”
“我……”被人直言戳破了心思,那丫頭不敢吭聲了。
領頭的婢女又道:“你們一個個的,都把心思給我放肚子裡去,要是想找死,我不攔着,可别連累我們大家,太子殿下,那是什麼人?
也是你們這些賤婢可以妄想的嗎?
今兒你們都不許留下!
”
她巡視了一圈,擡手一指,“你,黑臉丫頭,昨兒後廚說有幾個新來的姑娘,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
都說是黑臉了,木香再想裝糊塗也不可能了,隻能裝作膽小害怕,使勁點點頭,也不敢看她。
領頭婢女似乎很滿意她的表現,“你留下伺候殿下,我們幾個就在外面,殿下若是起來了,你出來喚一聲即可,殿下若是沒醒,你就邊上跪着,不許出一點聲,明白了嗎?
”
“奴婢懂了,”木香小聲的應道。
懂個屁,不就是給他當守門嗎?
萬惡的封建社會,睡覺還得有人守着。
先前說話的婢女不服氣了,“為何她能留下?
你咋知道她心裡就沒那個想法?
”
“不管有沒有想法,也比你安全多了,”領頭的婢女懶得跟她啰嗦,帶着人出去了。
“哼,咱們走着瞧!
”
那婢女最後一個走的,撂下一句狠話,便拉上殿門出去了。
殿内安靜下來,木香擡起頭,打量着所在的地方。
清一色的金絲楠木家具,一個龍飛鳳舞的屏風,然後就要數,整整一櫃子的瓷器古玩最顯眼了。
随便拿一件出去,也價值連城,能賣個好幾百兩。
繞地屏風,後面的空間更大。
金色落地帷幔,遮住了四月方的床榻。
地上鋪着柔軟的羊毛毯,從她站着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整個後殿都是。
若是脫了鞋,踩在上面肯定很舒服。
雖然她很想這麼做,但情況不允許,她得确定軒轅淩是否睡在榻上。
自打進了城主府之後,事情的進展似乎太過順利了,順利的有些過份,她必須确定清楚了。
在掀開帷幔之前,她有了充分的心理建設,在腦子裡畫了無數的遐想畫面。
玩的如此過火,請問你家老爹知道嗎?
年紀輕輕的,也不曉得注意身體,就不怕英年早逝嗎?
挑起金色帷幔的一刻,她還是止不住的心髒跳砰砰狂跳,眼中閃爍着興奮跟激動。
可是……為毛榻上隻有一個沒穿衣服的男子,被子滑到腰擺處,長及腰的黑發散在被子上,有些散落在後背上,透着股緻命的魅惑。
不是軒轅淩,還能是誰。
木香氣餒的放下簾子,憤憤不平的退到一邊。
心裡埋怨軒轅淩這個混蛋,肯定是吃完了,就将人踢走,瞧他身上的抓痕跟吻痕,就知道戰況激烈。
難怪上一次見他時,覺着他臉白的太過了,整個人也有些陰沉。
肯定是陰氣采多了,把自己身上的陽氣都人折騰沒了。
正當她郁悶的在心裡發牢騷之時,突然間,殿内的空氣像一面牆似的,朝她壓了過來。
木香眼神危險的一眯,身子靈活的一閃,就地滾開,躲到了一邊,而她剛剛蹲過的地方,牆壁隐現一隻掌印。
我操!
好險,這一掌要是打在她身上,不死也得内傷啊!
“呵呵,小丫頭,倒是有點能耐嘛!
”渾厚有力的聲音,在木香閃身的同時,掠進殿内。
來人一身灰衣長袍,寬大衣擺,無風自動,吹鼓起來,好似一張揚起的帆。
頭發跟胡子也是灰白色,五官偏瘦,一雙手卻攥着表筋突起。
這人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内力不弱。
木香倒是不怕,隻是……
“歡迎光臨本王的寝殿,你叫木香是吧?
本王真想不到木姑娘有如此雅興,剛才看着本王的身子,可有感想?
”金色帷幔被掀起,軒轅淩光着上身從榻上坐起。
眼神得意的看着她,慢條斯理的穿上衣服。
妖媚的男人,即使剛剛快活過,可骨子裡的幺妖媚之色,卻不因快活而有所減少。
軒轅淩此人,讨厭歸讨厭,可是他的皮相,讓木香不得不承認,人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既然被揭穿了,她也不用藏了,大大方方的站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回以他輕松惬意的一笑,“沒什麼感想,就是覺着……你身子真弱,身上都是骨頭,連肌肉都沒有,弱爆了,我想,這位老大爺的身材都比你的有看頭!
”
“放肆!
賤丫頭,再敢胡說,老夫打爛你的嘴!
”軒轅淩還沒發怒,那老頭就已爆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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