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慧洗過澡，往院裡看，一個黑影還在慢慢悠悠地拿着抹布擦車輪，“你今晚要不要跟車一起睡？
”

　　這邊都是土路，擦這麼多有什麼用，明天上路還不是一樣會髒。

　　徐東升回頭，一口大白牙在月光下特别顯眼，“馬上好了！
”

　　他三兩下快速擦好，然後把抹布随手一丢，挂在狗窩上，跑到水井邊，脫下衣服，拿起肥皂随意擦幾下，再拿水沖掉，全程不超過五分鐘。

　　三個娃還在床上打滾，林慧強制關燈，“好了，都給我睡覺，不許吵！
”

　　“關燈了！
”

　　“哇好黑啊！
”

　　“媽媽我還能看見你。
”

　　林慧拍床闆，“誰再說話，就讓他去睡狗窩！
”

　　安安在黑暗中搖頭，腳一伸，把一邊的哥哥踢遠了，“不可以！
虎妞有小寶寶了，不能擠狗窩！
”

　　“你怎麼知道虎妞有寶寶？
”

　　“是娟娟姐姐說的，她說村裡的大黃懷寶寶的時候就是跟虎妞現在一樣。
”

　　徐東升剛進屋就要出去，高興極了，“虎妞懷了？
！
我山娃要有狗崽子了？
我去看看。
”

　　此話一出，孩子們直接爬起來，“我也要去！
”

　　“爸爸等等我！
”

　　徐東升這個攪屎棍！
林慧生氣，下命令，“都不許去！
給我躺下！
大晚上的你們怎麼看？
虎妞已經睡了，不許打擾，明天再看！
”

　　饒是徐東升也不敢跟老婆作對，“好好好，我們明天再看，先睡覺。
”

　　電風扇的嗡嗡聲很催眠，孩子們很快就睡着了。

　　徐東升也乖乖躺下，沒靠過來，林慧原以為今晚老實，沒想到他是嫌在床上不夠刺激。

　　等孩子睡熟，大手一伸，非把她拉起來，站在窗口。

　　月光灑下，兩人的影子搖晃。

　　林慧覺得身後人的體溫逐漸升高，她咬緊牙關，看向狗窩，虎妞剛剛好像聽見聲，探出頭來看了一眼。

　　“你今天這麼高興？
”

　　徐東升把她汗濕的頭發往後撥，親了親她耳朵，聲音喑啞，“高興。
”

　　林慧撐不住，低下頭，露出白皙的脖子，小聲微喘，不由想到，買了二輪摩托就這樣，要是買了四輪小轎車，他得激動成什麼樣？

　　二人鬧得太晚，次日上午起不來。

　　“爸爸媽媽好像還沒醒。
”

　　“噓~”康康小聲說，“我們去看虎妞吧！
”

　　過了一晚，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哥哥等等我！
”安安有點着急，衣服扣子扣不上。

　　康康回頭，小手認真地幫她解開又扣上。

　　平平則蹲在地上給她找鞋子穿。

　　“好了！
”

　　三個娃窸窸窣窣的聲音把林慧吵醒，她半眯着眼，要起身，又被一隻粗壯的手臂給拉回來。

　　昨晚就是這隻手臂壓制得她動彈不得。

　　徐東升聲音迷迷糊糊，顯然還沒清醒，“别管，讓他們自己玩去。
”

　　林慧也是困極了，閉上眼很快又睡着。

　　等她再次醒來，太陽高挂，曬進屋裡，旁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院裡傳來一陣陣高興的交談聲。

　　她起身，換下衣服，關上吹了一夜的風扇。

　　孩子們蹲在狗窩旁，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道在讨論什麼。

　　林慧走過去，蹲下來，往虎妞肚子上看，已經微微鼓起，她之前都沒注意，還以為是吃飽了。

　　“媽媽，虎妞肚子裡有幾個寶寶啊？
”

　　“媽媽也不知道，可能有兩個也可能有更多。
”

　　徐東升從竈房裡把粥端出來，“你醒了。
”

　　“嗯。
”林慧過去看，他隻煮了粥。

　　“你洗一把瓜苗，我先刷牙。
”

　　瓜苗是村裡人送來的，這段時間他們自己種的菜都沒吃上，吃的全是村裡人送來的。

　　吃過飯，徐東升迫不及待騎摩托車去城裡，他騎車還沒過瘾。
順便去買幾桶油備着，省得用完了都不知道。

　　不止他沒過瘾，幾個小的也沒過瘾。
他還在屋裡，三個就緊緊守在車邊不走，看那眼神，要是不給坐真要哭了。

　　林慧無奈，隻好跟着一起上去，看看店裡情況。

　　摩托車一啟動，轟隆隆的聲音響起，林慧緊緊捂住耳朵。
到了縣城，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禮，林慧直接把臉也給遮住。

　　太高調了！

　　徐東升滿面笑容，從家到縣城，第一次這麼輕松。
大夏天的，再也不用頂着大太陽騎自行車，感覺真是太爽了！

　　孩子們興奮極了，沖進店裡喊“姑父”。
周正之前還給了孩子改口紅包，現在聽着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見到這個摩托車，驚訝，這不是之前來找老闆的那兩人的摩托車？

　　徐東升想解釋，又覺得麻煩，幹脆就不說了，隻當是自己從别人手裡買下來的。

　　林慧敏感，看着周正身上的衣服比從前要幹淨整潔，破了的地方也被整齊地縫上了，明眼就能看出家裡有女人操持的好。

　　“姐夫你帶表姐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

　　周正點頭，“那時候剛領完證就去看過了，醫生說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以前吃了苦，現在得好好養。
”

　　“是，表姐身體有些虛弱，最好定期去看一下，缺什麼補什麼。
”

　　“嗯。
”周正也是這麼想，橫豎不過多花幾塊錢的事，沒什麼舍不得的。

　　林慧沒想到她隻是随口關心的一句話，卻得來了喜訊。

　　周正帶着小雲去看醫生，說是懷上了，差不多六周時間。

　　小雲當場喜極而泣，要不是醫生說不好大喜大悲，情緒變化過大對胎兒不好，她真是想把牢裡的張洪給拉出來暴打一頓！

　　周正對孩子沒有什麼執念，但是既然有了，那也是很高興。

　　兩人商量之後，找上林慧，面帶抱歉，說是可能沒有辦法在店裡幹了。

　　林慧早有心理預期，隻是沒想到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