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那十六隻雞養了四個月，已經長成大雞，雄赳赳氣昂昂。
林慧抓了三隻公雞，留下兩隻做種雞。

　　剛抓回來的那三隻兔子還沒有适應，有點兇，吃得也少。

　　林慧幹脆把它們綁了，跟徐東升一人一個背簍，雞和兔子都塞進去。

　　年前生意都好做，他們要去鎮上試一波水。

　　他們沒選擇去黑市，因為黑市真的太黑了，要給抽成。
這六隻賣了，至少要把2塊錢交出去了，她一隻兔子才賣多少錢？

　　兩人往鎮上唯一一家國營廠宿舍走去。

　　這時間，女人們正好買菜回來，看到一對年輕好看的兩口子在門口擺了背簍，都好奇地看過去。

　　林慧不慌不忙，笑着對前面一個穿花棉襖的女人打招呼。

　　“大姐，我們是從山裡出來找親戚的，但親戚搬家了，我們找不着。
原本要給他帶的雞和兔子再帶回去可能就要憋死了。
”

　　大姐眼神微動，又上下打量了下這兩口子，鞋底帶泥，衣服帶補丁。

　　“給親戚帶的雞”——這親戚看來不是什麼真的親戚，應該是跟人家鄉下人定了雞又不要了。

　　她往背簍裡看，“你們還有兔子呢？
可稀罕。
”

　　“從山裡抓的，還野着呢，活蹦亂跳的。
”

　　大姐讓他們往裡挪一挪，這位置太顯眼了。

　　徐東升捏着兔脖子拎起來，兔子腿還一蹦一蹦的，“大姐，這兔子在山裡躺了一個冬天，養了膘，重得很。
”

　　“還真是。
”大姐有點驚喜，“你們大老遠出來也不容易，這兔子多少一隻？
”

　　“一隻3塊8。
”

　　大姐皺眉，“這也太貴了。
”

　　林慧依舊保持微笑，“兔子愛打洞，真不好抓。
都要過年了，這麼大一隻買回去，能分兩半，不管是紅燒還是清炖都好吃，愛吃辣的話多放點辣子，把骨頭都煎脆了，吃着更香。
”

　　大姐對着徐東升說：“小夥子，你媳婦手藝不錯吧？
有福氣。
”

　　徐東升看一眼她，眼裡有光，“是有福氣。
”

　　“不過這還是太貴了，2塊8我就要一隻。
”

　　林慧猶豫了一下，随後點頭，“大姐肯買也是照顧我們了，您還是第一個要買的，我們各退一步，就當作是開門紅了。
3塊錢一隻您覺得怎麼樣？
不要票的。
”

　　她這話說的漂亮，大姐一想，從3塊8講價講到3塊錢還不要票，非常可以了！
當即點頭，“你這小閨女會做生意，給我來一隻吧。
”

　　林慧收錢，徐東升在背簍裡選來選去，“謝謝大姐，給您挑一隻大的。
”

　　兔子腿被草繩綁住了，大姐笑容滿面。
養兩天，過節時候再殺，新鮮！

　　“姐你真大氣！
還是我們第一個客人。
要是您介紹過來的客人，我們直接給便宜，3塊2一隻兔子。
”

　　比她的要貴兩毛，大姐高興，“我回去就問問他們。
”

　　林慧轉身對着牆，把錢收進棉襖内兜。

　　徐東升卻對着那個大姐的背影說，“我們去看看張婆那裡有沒有花布？
給你也做一身，好看。
”

　　林慧的表情一言難盡，剛剛那大姐都四十多歲了，穿着紅綠色的棉襖。
給婆婆做還差不多，她就算了。

　　“你說這大姐能帶人出來嗎？
”

　　“我覺得可以。
這大姐手裡有錢，她鄰居也不會很差。
再說了，我養出來的兔子和雞，誰看了不愛？
”

　　他一臉驕傲。
林慧本來想反駁，可一想，清理窩棚的是他，喂食的也是他，說是他養的沒錯。

　　于是就誇，“東哥真厲害！
”

　　這男人還真好哄，嘴角都下不來。

　　沒過五分鐘，大姐喊來的人到了。

　　迎面走來五個大媽，那陣勢真是吓人，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來砸場子呢。

　　“老李說你們有兔子和雞賣？
”

　　徐東升充分發揮美男子的力量，“各位大姐，我們現在就有2隻兔子3隻大公雞。
你們是老客戶帶來的，我直接給你們算便宜。
兔子3塊2，大公雞3塊5。
”

　　買了一回就算老客戶，沒毛病。

　　他左手一隻兔子右手一隻公雞。

　　“我們家的公雞是吃糧食長大的土雞，養得精神，保管看一眼就愛上，一隻足足有4到5斤。
”

　　“這雞是公雞，又不是母雞，還這麼貴。
”

　　大姐大媽們假裝嫌棄，可林慧分明看到她們眼裡都是高興，手一摸都舍不得放下。

　　“這麼大的雞，我們賣别人家一隻都得4塊錢呢。
而是我們都不要票，已經很便宜了。
”

　　“要是嫌一隻太大了吃不完，兩家人買一隻回去分，一半都能得一大盆。
”

　　徐東升那雙笑眼一下子就俘獲了大姐大媽們的心。

　　“是是是，一隻太大了。
老何，我和你買一隻雞吧？
”

　　“行，我看這公雞漂亮。
要是母雞就更好了。
”

　　林慧見縫插針推銷，“咱們家這回出來不是專為賣雞的。
我看城裡養雞是不方便，買肉也難。
大姐們這麼照顧我們，下次我們再進城，給你們帶母雞過來吧？
”

　　那個叫老何的大姐人很爽朗，“行行行，我們住同一棟的，往裡走第三棟。
”

　　“我們也要，别隻給她帶啊。
”

　　“一定一定，都有。
”

　　“我要一隻雞，家裡人多，吃得完。
”

　　“我要一隻兔子。
”

　　“雞和兔子我都要一隻，閨女要回娘家，給她帶回去。
”

　　“……”

　　林慧收錢收得快樂，才擺了不到半小時就賣光了，收了19塊9毛。
她就說有錢人現在都缺肉吃呢。

　　徐東升還是第一次做生意，他激動得臉都紅了。
他喜歡做生意，一點都不覺得累！

　　就是耍嘴皮子和臉皮子嘛，他最擅長這個！

　　他們去買了過年用的糖和紅紙，搶到一斤豬闆油、兩根大棒骨和一條魚，還奢侈地買了一包1塊錢的糕點。

　　買了這麼多，今天還盈餘14塊5毛！
一向沉穩的林慧也不由得笑開。

　　“哎呀，我們做生意做這麼開心，都忘記去廢品站收報紙了！
”

　　“對噢，我也忘了。
那我們是先回家下次再來還是轉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