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們今天去看電影吧？
”

　　林慧正靠在沙發上看還珠格格，看得正入迷呢，被徐東升喊的這一嗓子吓一跳。

　　笑得眼尾紋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大好事。

　　“看過電影我們就在外面吃晚飯，讓孫姨别做飯了。
”

　　林慧好奇，“你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
”

　　徐東升一屁股坐下來，笑着說：“我今天跟咱女兒通電話了。
”

　　“然後呢？
”

　　“我跟她說讓她好好學習，不着急找對象。
她應了。
”

　　林慧看他眉飛色舞的，忍不住潑一盆冷水，“她說你就信？
”

　　“那當然，我女兒那麼乖，肯定不會騙她老爸的。
”

　　林慧對此表示存疑，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就是偷偷談對象了，他怎麼知道？
就是知道了，天高皇帝遠，他能跑過去盯着？

　　被父愛蒙蔽了雙眼的中年男人，才不想那麼多。

　　孫姨沒有活幹的時候都在房裡待着，不會出來亂走動。
他把老婆摟到懷裡，狠狠親了一口，“小孩子不能談對象，我們可以啊。
走吧，我們去約個會？
回憶一下談對象時候的感覺。
”

　　林慧被緊緊抱着，擡頭看他，眼睛瞪大，“我們有談過對象？
什麼時候？
”

　　徐東升頓了一下，就說：“那我們現在開始談行不行？
同意跟我談對象嗎？
林小姐？
”

　　林小姐假裝思考了一下，雙手撐到胸前推開他，“看你表現吧。
談對象之前别動手動腳的耍流氓……”

　　徐東升順勢把她放開，站起來，雙手插兜，下巴一擡，姿态很酷。

　　“那請林小姐屈尊跟我去看個電影？
”

　　林慧輕笑一聲，拿過遙控器把電視關了，“走吧徐先生。
”

　　中老年人還在玩情趣，小年輕們的感情頗為不順。

　　連擎終于等到林昔主動打電話約他出來，面上不動聲色，卻默默翻出新買的一套衣服，還抽空去剪了個頭發。

　　他原想約去看個電影，但林昔隻約在一個小茶樓裡見面。

　　但周圍安安靜靜的，好像也不錯。

　　他看到林昔從包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過來，嘴角微微上揚，“這是什麼？
”

　　他手快，接過盒子就打開了，是一塊男士手表。

　　林昔雙手放在膝蓋上，捏緊手指，斟酌着開口，“你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很喜歡，但是實在太貴重了，我覺得不太合适，所以就買了這份禮物。
”

　　連擎盯着手表，嘴角收起，高興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這是互相抵消的意思？
”

　　林昔搖頭，“不是，這個手表的價格比不上你買的手機……”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林昔。
”連擎打斷她的話，不讓她再逃避。

　　林昔在心裡輕歎一口氣，終究是要擺到明面來說。

　　“我知道，但是我暫時不考慮。
”

　　連擎嘴角抿成一條線，擡起頭來，看着對面的人，“是不考慮談對象還是不考慮我？
”

　　“不考慮你。
”

　　連擎的手指蓦地收緊，禮盒受到外力擠壓，變得凹陷。

　　“我想知道為什麼？
”

　　既然都說到這了，林昔也并不打算藏着掖着，“因為門不當戶不對，因為你家人對我的态度不好。
”

　　連擎沉默，他爸媽很喜歡林昔，這裡說的肯定不是他們，而爺爺沒見過她，那就是他奶奶和姑媽。

　　“什麼門當戶對是胡扯，你不要去在意那些。
至于我家人，她們是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嗎？
傷害到你，我代她們向你道歉。
”

　　林慧搖頭，不是他的錯，不需要他道歉，她還不至于遷怒。

　　“她們并沒有對我做什麼事，她們隻是看不起我。
”

　　任何無視、不尊重，歸根究底都是看不起她。

　　不論是小時候碰見的兩回，還是過生日那天她特地端了蛋糕去請她們吃卻被随手丢進垃圾桶裡。

　　她們或許不會當面說難聽的壞話或者做壞事，但是打從心底裡看不起，是能被一眼看透的。

　　連擎抿唇，“她們年紀大了，存在一些偏見，我會跟她們溝通。
”

　　這卻不是林昔想要的。

　　“别，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樣，你也說她們年紀大了，若是為了我鬧出不愉快或者不舒服，我倒成了罪人。
”

　　連擎有點無力，定定看着她，想得到一個答案，“林昔，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喜歡嗎？
”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當然有過心動，但也僅止于此。
”林昔把自己心裡想的話都說出來，“目前為止，我對你的喜歡并不足以承受那些異樣的目光。
”

　　連擎不知道自己心裡是該因為她的坦誠而歡喜還是難過，“可是你因為我家人就拒絕了我，對我不公平。
”

　　“要什麼公平呢？
這又不是談生意。
”

　　連擎嘴巴微張，想解釋，又聽到她說，“我家裡條件雖然比不上你，但是從小到大，我從沒有受過委屈，我爸媽疼愛我，哥哥保護我，我若是不選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一輩子過開心的日子。
”

　　林昔好像意識到自己是有點以自我為中心了，語氣一頓，但她并不認為有什麼錯，“連擎，我覺得我很好，不想被當作一件商品任人挑選。
”

　　“你當然不是商品！
或者你可以像我媽媽一樣，若是不喜歡，可以不同她們來往。
”

　　林昔皺眉，“可她們也是你的家人，你也說了，現在更需要盡孝，能怎麼避開呢？
更何況，晴姨做了妥協，你問過她心裡怎麼想嗎？
她未必就沒有受委屈和心裡不舒坦的時候。
”

　　連擎一時怔愣住，他知道他媽媽不高興，每回從老宅回去的時候，他爸就會花心思哄她。
隻是，他媽媽從來不會在他面前說過跟家裡的矛盾，也不會讓他遠離。

　　林昔看起來性子柔軟，實際上像極了林姨，内裡是果斷堅強的，一字一句都像是考慮清楚了的。

　　反倒是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林昔勉強笑笑，“連擎，我們年紀都還小，還是以學業為重吧。
”

　　連擎攥緊了手裡的表，垂眸思考，過了一會兒把自己那塊換下來，再戴上新的。

　　“關于我家裡的問題，是我應該去解決的，不是你需要煩惱的事。
”連擎看向她，眼裡帶着深意。

　　“現在我表明了我的心意，假如你想談對象的時候，我先排個隊。
”

　　林昔把該說的話給說完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

　　——

　　吃過飯，連擎把林昔送回學校，之後開車回他爸媽家。

　　兩人在看電視，追看趙晴喜歡的還珠格格。
看到兒子回來，有點驚訝。

　　“今天怎麼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吃過飯了嗎？
”

　　“吃過了。
”

　　連擎坐在側邊沙發上，欲言又止。

　　趙晴“喲呵”一聲，難得見到他這麼仇大苦深的樣子，坐直了，問：“你這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

　　連擎從來沒有跟父母談過心，一時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他含含糊糊，問了一句，“媽你後悔嫁給我爸嗎？
”

　　“你說什麼？
”

　　他媽眨眨眼，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旁邊的老爸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