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王爺看向老太妃手中的信,沉默了一下,從抽屜裡取出另外的一封信。
對照了一下信,冷笑道:“信是假的!”
韓太妃詫異地站起身,到了桌前,也看了看這兩封信。
單獨一封信的時候,看不太出。
放置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明顯的,特别是兩封信寫得還是同一個字的時候,就更明顯了。
“這信是哪來的?”韓太妃仔細地看了看兩封相似的信,道。
“雲氏之前給我送過來的,當時沒看,才看的,說是膝下空虛,主要是想認一個養子,以後可以侍候她香火。”
韓老王爺不以為然地道。
“淮安郡王府已經有世子,她想幹什麼?”韓太妃倒吸一口冷氣,隻一句話就覺得不妥當。
雲氏當時是郡王妃,就算孔氏也是平妻,畢竟不是郡王妃,記在雲氏名下的就算是養子,身份也不一般,甚至有時候可能會鬧出其他的事故。
說句不吉利的話,如果孔氏和淮安郡王早逝,雲氏依舊活着,是不是可以憑着她的身份,奪一奪嗣子之位,這種事情以前不是從未聽說過,隻要當家主母強橫得力,就算是親生兒子也得靠邊站。
“肯定是沒安好心,我當時就說淮安郡王府上的這個媳婦是娶錯了,也就是你還幫着她說話,這一次她出佛堂,聽說是暫代孔氏之位,管着家事,孔氏病重,怎麼就突然間就想收養子嗣,而且還要從宗門中選,選的還是成年的養子。”
韓老王爺冷哼一聲。
“她要養的還是成年的?”韓太妃倒吸一口涼氣,那就更像了。
“之前不是說她一心禮佛,不願意再現于俗世,也就是因為她還是郡王妃,不便出家,否則早早的便出家脫了這紅塵,怎麼現在一出來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隻派人過來說,還派人送了信過來,聽這意思,恐怕人選都選好了,标注得這麼仔細。”
雲氏寫這封信的時候,自然是有了對應的人,為了怕選錯,特意多标注了幾個特點,把條件确定在那裡,才可以選到自己相中的養子。
“雲氏的确居心叵測!”韓太妃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這事
以前她也是同情雲氏的,現在覺得雲氏恐怕真的不安好心,再想起以前的事情,大部分都是老太妃告訴自己的,很可能就是老太妃自己的意思。
老太妃對這個媳婦是極維護的,韓太妃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再一次喃喃自語:“雲氏的确不是什麼好的。”
之前鬧的淮安郡王府如此,現在又想奪了郡王府的爵位,這就跟挖人祖墳似的,這挖的還是皇家的祖墳,同為宗族的韓老王爺怎麼會看得下去。
雲氏覺得自己的行為已經很隐蔽,不過是求一個養子罷了,太妃一定會同意。
既然太妃同意,宗人府就是走一個過場罷了。
在太妃處,雲氏之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也讓雲氏覺得自己想要養一個兒子,太妃必然也會同意。
如果太妃不同意,就哭一哭自己已逝的父母親,哭一哭自己的祖父母,太妃最後必然也會同意,畢竟隻是一個養子罷了,現在看不出對孔氏生下的兒子有什麼威脅。
雲氏想當然地估計了太妃,再根據太妃想當初的估計了其他人,覺得宗人府也不過是走一個流程罷了。
卻沒想過宗人府對她之前和淮安郡王鬧得那麼多年,很有意見,韓老王爺更是從心底覺得她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對于她的想法不由自主地往最不好的方向想過去,也因此沒理會她派人過來說的話。
雲氏的信更是沒有打開過。
現在還是被裴煙雙提醒了,才想起有這麼一封信。
“這兩封信,我一起給淮安郡王看看,這是他府上的事情,該他自己解釋。”韓老王爺指了指兩封信道。
韓太妃點頭:“理當如此!”
不管是已經過去的雲氏,還是現在明顯有事的裴文茵,都是淮安郡王府上自己的事情。
“你之前和我說起過雲氏當時有心認下一個子女的,我今天去别院,看着老太妃病重傷心的樣子,原本想說的,後來覺得還是不合适,不管如何這種事情也是大事,不能随意的由我開口。”
韓太妃說起這事,也是慶幸不已。
“我原來已經忘記了這事,碰巧遇到平安王府的那個女娃子,就想起了這事,過來看了看這信。”韓老王爺道,“是我的錯,居然和你随口提了這一句。”
韓太妃輕歎:“我當時如果說了,太妃說不得當時就要把裴文茵記在雲氏名下。”
“如果你當時說了,說不得後面的事情就不會發生。”韓老王爺不以為然。
韓太妃一陣沉默,而後苦笑:“我都不知道這話是當說還是不當說。”
“自然是不當說的。”韓老王爺毫不猶豫的道。
“是,不應當說的。”韓太妃笑容苦澀,“算了,都是郡王府自己的事情,理應由他們自己解決。”
“這個庶女不行,一個庶女居然也敢謀奪嫡女的位份,甚至還敢借着已經死去的嫡母的名頭,或者這個嫡母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讓這個庶女以為是真的,卻不知道雲氏的本意是養子,把庶女記在名下,不過是随口一說,還表示并不重要,畢竟女兒是要嫁人的。”
韓老王爺冷笑道。
從雲氏的親筆信裡可以看得出這個意思,隻稍稍提了想要一個記在名下的女兒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子嗣,說了一大段話,從各個地方表示她本人孤苦無依,她現在身體不好,病體難支,恐怕不久于人世,讓韓老王爺同意她養一個養子的事情,
“的确不是什麼好的。”
“行了,這事我知道了,我一會就去郡王府,問問他們自己的意思,這個庶女不是個好的。”
韓老王爺再一次肯定,對裴文茵極是厭惡。
别院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韓太妃離開,老夫人也帶着姜錦心離開。
“錦心,淮安郡王府上的事情,莫要多管。”待坐上馬車,老夫人警告道,一臉不悅,眼睛沉沉地看着姜錦心,少了之前的慈愛。
這才是老夫人對姜錦心真實的狀态。
“祖母,我……隻是擔心姨母。”姜錦心柔聲道,知道自己之前的話,每每都敲打在關鍵處,讓老夫人起了疑心,也就沒解釋,直接認下了這事。
果然,見她沒有推托的意思,老夫人臉色好看了一些:“你姨母如今已經是淮安郡王妃,能有什麼事?不過是一個庶女的事情罷了,一個庶女能翻起多大的浪。”
老夫人不以為然地道。
事情鬧到這種程度,誰都知道事情和裴文茵有關系。
大家都是外人,當時也不便多說,事情要解決也是淮安郡王府自己解決。
“祖母說的是,隻是當……時,有些忍不住。”姜錦心溫順地道。
“錦心,祖母再跟你說一句,有時候禍從口出,有些話是說不得的。”老夫人道。
“錦心明白。”
“你該關心的是我們自家的事情,你大姐不知道如何了!進宮後,你求求七公主,最好讓七公主帶你去看看你大姐,當時那種情形下,你大……姐生死不知。”老夫人長歎一口氣道。
“不是說已經醒過來了嗎?”
靜王府傳來的消息。
“也隻是說醒過來了,具體如何卻是不知,總得自家看過才是,靜王沒有招呼我們過去,我們也不便過去,倒是你可以。”老夫人看向姜錦心,面容又慈和了不少,“你去看看吧,看看你大姐問問她的身體如何。”
方才還說求七公主,現在已經直接認為此事是必然的,已經準備去了後說什麼話了。
“祖母,七公主未必會同意。”姜錦心道,心底冷笑,讓自己随七公主去靜王府,給姜玲珑造勢嗎?
沒有誰比眼前的老夫人更知道事情的真相!
姜玲珑病入膏肓嗎?
為了讓姜玲珑提前名正言順的去靜王府,老夫人把自己推了出去,姜玲珑原本是要算計自己的,不過後來被自己借勢發現姜玲珑的隐密,老夫人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姜玲珑當時敢這麼說,必然不是她一個人的意思。
用自己給姜玲珑墊底,現在看着隻是毀了名聲這種小事,下一次再下一次,就可能用自己的性命和鮮血來成全姜玲珑的各種迫不得已。
就如同上一世一樣!
“你多求求七公主,總是行的!”
“未必可行!”姜錦心道,松口是不可能松口的。
“怎麼會不行!你救了七公主的命。”老夫人惱了,一拍馬車上的小茶幾,覺得姜錦心逆了自己的意思。
“祖母,皇家的恩情能求回報嗎?”姜錦心臉色淡淡地反問,“我不隻是救了七公主,還救了楚王,如果我以此說話,會不會讓皇上覺得父親挾恩圖報?祖母,我覺得有時候,大恩就如同大仇。”
最後一句話,重重的點在了老夫人的心頭,原本要說的話被壓制住,老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大恩不報,說不得就被人視為大仇,覺得你是挾恩圖報,這種事落在皇家,那就真的可能是緻命的。
這話頂得老夫人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