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德勝迷迷糊糊間就感覺一潑涼水猛地潑到了自己臉上。

　　整個人登時精神起來。

　　剛發生的一幕還在狠狠地沖擊着他的心神。

　　咱家縱橫一生，沒想到碰上這麼個神經病。

　　上來二話不說就扒人褲子！

　　要是放在十年前，方正一這樣的癟三遲早就讓他碎屍萬段了！

　　越想越來氣，錢德勝垂着頭，臉憋的又紅又大。

　　“哎呦，你臉紅啦！
”方正一啜着茶，似笑非笑的看向錢德勝。

　　“醒了就說話！
别在那裝死！
否則再閹你一遍！
”周鐵大聲道。

　　錢德勝咽了口唾沫，緩緩擡頭，露出了一張委屈的老臉，眼裡滿是驚恐，慌張。

　　他顫抖着開口道：“二位老爺...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我隻是個普通百姓，你們要是想要錢..我有！
有話好好說...”

　　方正一跟周鐵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

　　這老家夥，褲子都被扒了還在這演戲。

　　而且似乎還沒認出周鐵是誰。

　　周鐵笑道：“老爺，他不招啊，要不我先揍他一頓，正好松松筋骨！
”

　　“不急，玩玩他。
”方正一摸着下巴，一臉玩味的看向錢德勝。

　　“我是良民呐！
！
”

　　錢德勝的心猛然提了起來。

　　咬緊牙關，打定主意，不論如何一定狡辯到底。

　　公主那邊還情況不明，自己得先拖住他！

　　錢德勝咬牙道：“二位老爺想讓我招什麼！
光天化日強擄百姓，你們就不怕官府嗎！
”

　　“普通百姓？
！
你的雞去哪了！
老實交代！
。
”

　　“我C....我小時候從樹上摔下來...傷了，小人真是普通百姓啊！
”

　　你他媽這是審問犯人嗎！

　　錢德勝牙根咬的生疼，腮幫子肉不住的顫抖着。

　　這樣的雜碎..以前自己在東廠也沒見過....

　　“你摔樹杈上了？
行啦，錢公公你就别裝了，我該叫你錢德勝還是錢勝呢？
”方正一不緊不慢道。

　　“小人名叫錢勝，不知道老爺在說什麼？
”

　　“那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
”

　　“方大人名氣很大....小人去半山坊見過方大人。
”錢德勝哭訴道：“方大人！
放了小人吧，小人什麼都不知道哇！
我自小就是京城人士，不信...我家中還有戶貼，黃冊也可查！
”

　　老家夥，假身份準備的還挺全面！
方正一不禁有些佩服。

　　自己當初為了方便搞事，可是對辦假證的人才求賢若渴。

　　沒想到宮裡出來的才是真的專業！

　　“好！
你擡起頭，看看我身邊人是誰？
”

　　錢德勝擡頭，看向周鐵，眼裡透着迷惑。

　　眼前這家夥雖然看着眼熟，但是實在記不起來。

　　周鐵上前一步，揪住錢德勝的頭發，惡狠狠道：“老東西！
”

　　“老子記得你，你不記得我了？
”

　　“當年你給我送刀，訛了我二十兩銀子，就這麼忘了！
！
！
”

　　錢德勝看着周鐵怔怔發愣。

　　腦海裡極速回憶着...自己訛的人多了，誰會記住一個小人物啊？

　　送刀...送什麼刀？

　　周鐵見他迷迷糊糊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怒道：“你他媽别給老子裝！
”

　　“當年比武我給你塞了五百兩銀子，讓你把第二那家夥搞掉，你特麼是一件事也沒幫我辦啊！
！
”

　　“沒想到吧！
老子憑本事打下來啦！
錢你怎麼不退給我！
竟然還腆着臉又訛我二十兩銀子！
”

　　周鐵邊說邊甩着錢德勝的腦袋。

　　全然不顧身後方正一滿臉的鄙夷之色。

　　原來這家夥的狀元還真是買的...還五百兩這麼便宜！

　　看來乾國真是爛到根上了.....

　　錢德勝頭皮被他拽的生疼，根本無法思考，口中連連求饒。

　　直到方正一叫停，周鐵才松手退了回來。

　　緩過神來的錢德勝看向周鐵，猛然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失聲驚叫道：“周鐵！
？
”

　　周鐵抱着膀子，冷笑着看着他。

　　方正一笑吟吟道：“好了，現在可以招了吧。
”

　　錢德勝的頭再次垂下。

　　沒想到，現在裝都裝不成了，竟然碰上了熟人。

　　他艱澀的咽了口唾沫，似自嘲般扯了兩下嘴角。

　　看來自己命不久矣...公主想來也就如此吧...沒想到自己的晚年竟然如此悲慘！

　　“呵呵呵呵....”一陣低沉且帶着自嘲笑聲響起。

　　屋内光線不好，顯得有些昏暗，配上錢德勝略帶沙啞的低沉笑聲，竟然有了幾分小醜内味兒。

　　方正一聽得不耐煩，起身上去賞了他兩巴掌。

　　笑聲戛然而止！

　　“有屁快放，再裝逼直接閹了你！
”

　　錢德勝擡起頭，氣質已然發生了變化。

　　不複剛才唯唯諾諾的小民形象，反而目光銳利絲毫不避諱直視方正一。

　　“好...好！
事到如今，這戲我就不演了！
”

　　“我就是大乾掌印太監，東廠廠督錢德勝！
”

　　“大乾亡啦！
”方正一緊跟着補了一句。

　　錢德勝呼吸一窒，怒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

　　見他一副硬氣的樣子，方正一笑着坐回座位，端起茶杯，翹着二郎腿道：“錢公公别急嘛”

　　“本官是最讨厭那些打打殺殺之事，隻要你好好配合我，饒你一命也不是什麼問題。
”

　　“你瞧，周鐵不也是乾國人麼，現在一樣好好過日子。
”

　　“呸！
賣國賊！
”

　　“哎！
你他媽的，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周鐵頓時火冒三丈，上去就要揍錢德勝，連忙被方正一攔了下來。

　　"白伊是你什麼人，她在乾國是什麼身份？
”

　　錢德勝側過頭去，閉口不言。

　　“好，你不願意說，我不逼你。
就說說你吧，你在京城都幹些什麼？
”

　　“...........”

　　見他一點合作的意向沒有，方正一也不急，一時半會應該撬不開他的嘴。

　　主要是情緒比較上頭，等他冷靜就該怕了。

　　笑了笑繼續道：“你不用不服氣，活該你不動腦子，布行名字都懶得起。
”

　　“錢德勝...錢勝...呵呵。
”

　　聽到這話，錢德勝竟然動了，淡淡道：“咱家本名就叫錢勝，德字乃陛下所賜。
”

　　“咱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

　　“公公，你都割了，就别這麼硬氣了。
”

　　錢德勝聞言頓時怒目而視。

　　這個小賤種說話能把人氣死！

　　方正一放下茶杯，好整以暇道：“我能抓你，也能放你。
”

　　“除了這屋裡的人之外，宮裡應該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

　　“不妨，我們談個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