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梅朵跑到老宅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這院裡院外的，都在看熱鬧。

　　好像每次她來老宅，都是一場熱鬧。

　　“讓讓，讓讓。
”

　　顧梅朵走進院子裡，就看到老孫氏坐在地上，她抱着顧老頭在哭。

　　顧老頭閉着眼睛，如果不是看到他胸膛在微微起伏，還以為這人不行了呢。

　　“爺爺，爺爺！
”

　　顧梅朵馬上從荷包裡，拿出一粒丹藥，給老爺子喂了下去。

　　顧梅朵四周看了看，院子裡，顧家的人都不在。

　　人呢？

　　顧梅朵不想同老孫氏說話，就對看熱鬧的人說：“你們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

　　一個近鄰說道：“唉，作孽呀，這顧老五，為了要老爺子身上的衣服，大打出手，把老爺子傷了，起不來了。
”

　　顧梅朵聽了簡直要氣死了。

　　“他人呢？
”

　　這樣的人，顧梅朵不屑喊他為叔。

　　“穿了老爺子的衣服，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

　　“那家裡其他人呢？
怎麼都不在？
”

　　有人悄聲說：“應該有在家的吧？
人家就是不出來。
”

　　好哇，都躲清靜呢。

　　“都誰在家呢，出來。
不出來别怪我不客氣。
”

　　顧梅朵看着顧老頭呼吸均勻一些了，就把他抱進屋子裡。
她沒理會老孫氏，走出屋子，看看倒底誰在家。

　　喊了半天，隻有顧老大媳婦田氏出來了，領着小兒子。

　　“大伯娘，他們人呢？
”

　　田氏慢慢地說：“老二兩口子，好像串門去了。
别人，我也不知道。
”

　　顧梅朵又問：“我大伯呢？
”

　　田氏歎了口氣：“一大早出去，現在也沒見他回來。
”

　　“我爺爺怎麼回事？
”

　　“你五叔看到老爺子的衣服，說好看，讓你爺爺借給他穿穿，你爺爺不肯，他就上來扒。
你爺爺要打他，結果，他把你爺爺摔倒，扒了衣服跑了。
”

　　“我五嬸呢？
”

　　“看你五叔跑了，她領着孩子回娘家了。
”

　　顧梅朵挨個房間看了看，隻有三伯娘小孫氏和兒子女兒在家，家裡再沒有其他人了。

　　顧梅朵問小孫氏：“我三伯呢？
”

　　小孫氏沒好氣地說：“不知道死哪裡去了。
”

　　顧梅朵回到顧老頭的房間，問老孫氏：

　　“你知道我爺爺這是怎麼了？
”

　　老孫氏擡了下眼睛，一個字沒說。

　　她能說，她的好兒子為了件衣服，打了他老頭子，跑沒影了嗎？

　　顧梅朵看了老孫氏半天，說道：“如果我爺爺不在了，你的日子就好過了，你就享大福了。
哼哼，就你這小身闆，夠你老兒子打的嗎？
”

　　老孫氏低下了頭。

　　顧梅朵又看了看顧老頭，面色正常，呼吸平穩，應該沒事了。

　　她起身走出了屋子，對外面的村民說：“顧老五如果回來，哪位鄉親如果方便，請給我送個信兒。
”

　　不等别人回答，她就快步如飛地走了。

　　這一窩子的糟心玩意。

　　回到家裡，顧梅朵看到老爹還沒有回來，就和老娘說起這事。

　　陶氏歎了口氣，：“唉，你奶奶平時最是慣着你五叔，現在看，真的是慣子如殺子呀。
”

　　偏心兒女不得力呢。

　　“韓先生在不？
”

　　顧梅朵來找韓隐，進了他的院子就喊道。

　　韓隐走出來，“小東家呀，快請進。
”

　　“韓先生，我想把鎮子上的泡菜鋪子再開起來，你覺得怎麼樣？
”

　　“可以呀，現在沒什麼事，家裡人手也足。
”

　　“那就還讓冬開和翠竹夫妻去，這樣也方便。
家裡的泡菜，還能支撐一陣子。
馬上到夏天了，新菜上市，泡菜到那時候也差不多賣完了。
”

　　“是呀，時間剛剛好。
”

　　“行，韓先生，你忙，我去鎮子上看看鋪子。
”

　　告别了韓隐，顧梅朵就來找陶氏。

　　“娘，我出去遛馬去。
”陶氏應了。

　　顧梅朵出了大門，叫出罡豆，騎上馬，向鎮子跑去。

　　在家也是鬧心，去鎮子上遛遛。

　　來到自家的泡菜鋪子，鎖着門，打開門看了看，雖然有些灰塵，倒還算利整。
打掃打掃，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

　　顧梅朵重新鎖好門，來到街上。

　　來到一家吃食鋪子，就聽到裡邊鬧鬧哄哄的，有人在罵，有人在喊打，還有人哭嚎。

　　顧梅朵現在并不想看熱鬧，拉馬就想走過去，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沒有錢呀。
要不，這衣服給你們，這可是新衣服呀。
”

　　顧老五？

　　顧梅朵走了回來，在鋪子門口向裡邊看。

　　“就你這破衣服，白給我們也不要，給錢，不給錢，剁下你一隻手。
”

　　“我真的沒錢呀。
沒錢。
”

　　一個兇狠的聲音說道：“沒錢你敢來吃飯？
想吃白食呀，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不知道我們的手段。
狠狠地打！
”

　　“啊，别打了，别打了！
”

　　顧梅朵繼續看着，顧老五被打得滿地翻滾，身上的新衣服已經看不出原樣了。

　　有個聲音道：“大掌櫃，我看這小子真的沒錢，要不，咱們剁下他一根手指，給他一個教訓。
”

　　“行，你來剁吧。
”

　　“好，我最喜歡剁人了。
哼哼，看我的。
”

　　“啊，求求你們，别剁我呀，我把衣服給你們呀。
救命呀！
”

　　一個人拿着把尖刀就過來了。

　　顧老五吓得沒命地叫喚。

　　人家才不管他怎麼求饒呢，拽過一隻手來，按在桌子上，就要剁手指。

　　顧老五嗓子都喊啞了，眼見得尖刀就落了下來。

　　“等等。
”

　　一個聲音傳來，大家一齊向外看。

　　卻是個牽着馬的小少年。

　　顧老五一看到顧梅朵，仿佛見到救星一般大叫道：

　　“朵朵，快，快救救五叔，他們要剁了我呀。
”

　　顧梅朵沒理他，問拿尖刀的人：“這人欠了你們多少錢？
”

　　那人回答：“不多，正好二兩銀子。
”

　　顧老五辯解道：“明明是一兩八錢。
”

　　顧梅朵笑了笑，：“我給你們五兩銀子，你們再把他給我打一頓，狠點打，别打斷胳膊腿就行。
打完，弄輛車，送到下泰村顧家。
”

　　拿尖刀的人問道：“不知道小公子和這人什麼仇？
”

　　顧梅朵說：“沒仇。
這人不孝順，搶了老爹的衣服，把老爹打倒，跑出來快活來了。
”

　　拿尖刀的人恨恨地說：

　　“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孝的人，老子娘養你這麼大，辛辛苦苦地，不孝敬老人，還動手打。
你個畜生玩意。
來人，給我狠狠地打。
怎麼疼怎麼打。
”

　　顧梅朵扔下一塊銀子，騎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