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擠兌着吃了一頓飯，徐東升差點消化不良。
偏他理虧，隻能閉緊嘴巴聽。

　　晚上吃過飯，林母把三兄妹帶走，說是長這麼大還沒有一起睡過，親近親近。

　　進了屋，徐東升猛地把林慧抱住。

　　林慧伸手推他，卻紋絲不動。

　　“我留給你的紙條，你看見了？
”

　　“嗯。
”徐東升下巴抵在她頭頂，聲音悶悶的，“我不同意！
”

　　林慧偏還要在他心上紮刀子，“是哪裡不同意？
家裡的現金因為你給了你大姐一千塊錢，剩下的我拿三分之二，很合理。
你是不同意縣城上一人一間店鋪？
還是不同意我帶走孩子？
”

　　“也是，兒子跟你們姓，留給你養也行。
但是安安得跟着我，我不贊同你們家養女兒的方式。
反正她跟我姓，而且身體弱，動不動就生病，我家不嫌棄她......”

　　徐東升身體後退，撤開一點距離，捂住她嘴巴，氣急敗壞，“什麼你家我家！
我跟你才是一家的！
”

　　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林慧清楚地看到他泛紅的眼眶。

　　她把他的手掰下來，語氣平靜，“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

　　就是因為你不哭我才要哭！

　　徐東升軟下來，祈求道，“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

　　那天老娘對他唉聲歎氣，眼睛都紅了，他一時心軟，想着家裡也不急用錢，借就借了，但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件事會導緻老婆要跟他離婚。

　　如果重來一次，他肯定不會借出去。

　　林慧嫌棄站着要擡頭跟他說話太累，坐在床沿上。

　　空氣又陷入沉默。

　　她歎口氣，低頭看着在她面前半蹲下來的男人，“我把你們家的人都得罪透了，還回去幹什麼？
”

　　“你不用看他們臉色，我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

　　他上前，雙手覆在她手上，小心翼翼，“是我沒有考慮好你的心情，你打我罵我都好，不要不理我。
”

　　“你不是沒有考慮好我的心情，你是飄了。
”

　　徐東升一愣。

　　“1000塊錢，你算算，按照工人一個月50塊錢，要掙多久？
因為家裡掙的錢多了，你就飄了。
覺得不過1000塊錢，一個月就能掙回來了，輕輕松松。
”

　　“最重要的是，徐紅梅那天說的話，其實就是你心底的想法。
”

　　林慧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能一眼看到底。

　　“你也覺得我給你生了三個孩子，不舍得離開，也離不開。
所以，就算是有不滿，有吵架，哄一哄就行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

　　這些話，她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号。

　　徐東升躲避她透亮的眼睛，心底的遮羞布被掀開。

　　“徐東升，你太自信了。
”

　　婚姻，不是能捆綁住她的東西，孩子更不是。

　　孩子是她生的，不會因為不在一起住就有所改變。

　　林慧是如此清醒又幹脆。

　　徐東升感覺快要抓不住她，心底難過，“是我的問題，我知道錯了，以後不會了。
”

　　“那些錢我會找她還的。
”

　　“老婆，我是真心想要悔改。
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

　　“你以後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都聽你的！
”

　　林慧垂眼，似是在思考，“真的？
”

　　他大力點頭，像是害怕她不相信自己，“嗯！
”

　　“看你這陣子的表現吧，要是讓我高興了，那就再說。
”

　　判了個緩刑，徐東升不敢掉以輕心，但是卻又止不住地高興。
站起身緊緊抱住她，把臉埋在她肩膀上。

　　脖子上有水劃過，溫暖濡濕的感覺。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比我還愛哭？
”

　　“老婆都差點要沒了，哭哭怎麼了？
”

　　林慧笑，回抱他。

　　她是真不懼離婚，不過改造了這麼久的男人，要是輕易拱手讓人摘了果實，心裡總是會不甘心。

　　才不做虧本買賣。

　　林慧松口，讓他上床。

　　徐東升失而複得，緊緊抱住老婆，又因為是在丈母娘家，隻能摸摸親親，别的都幹不了。

　　林慧把手搭在他胸口上，開始盤問：“徐紅梅是為了什麼要借這麼多錢？
”

　　徐東升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恢複高速跳動頻率。

　　“啊？
好像，好像說是工作出了點問題，可能要沒了。
婆家那邊本來就對她隻生了一個女兒非常不滿，說是如果這個工作保不住，那她在婆家那邊就待不下去了。
”

　　他們不清楚，林慧可是知道，工人下崗潮還有幾年才開始，而她這個廠子是小廠子，穩得很，不會這麼快垮掉。

　　工作？

　　林慧想起那對母女。

　　她擡起頭，提醒，“之前徐紅梅帶了一對母女過店裡來，張口閉口就說要安排她大姑姐的女兒在店裡幹活，我不樂意，怼了她一頓。
”

　　“現在又說要花錢買工作，你最好搞搞清楚，到底是為了誰的工作花錢。
”

　　徐東升頓住，“什麼時候的事？
你怎麼沒跟我說？
”

　　林慧把手拿開，換了平躺的姿勢，“她不是你有血緣關系的親大姐嗎？
我怕我說了你反過來怪我怎麼辦？
”

　　明明她的語氣還是一如往常，徐東升卻覺得充滿了委屈。

　　他心中的愧疚快要溢出來，側身，右手将她的臉轉過來，湊近吻上去。

　　“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

　　“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