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兒和他們蒙家完全是反着來的,蒙小将軍因此很看不上郭将軍,他道:“李将軍的話你就聽一聽就行。
”
“可現在郭将軍不在了,”白善道:“那些東西既然沒有分,那就還屬于軍中,現在軍中是你和李将軍做主,隻要你們兩個同意就可以。
”
蒙小将軍一怔,片刻後遲疑道:“這不好吧,還有大總管呢,當時郭将軍沒直接收了這些東西就是因為阿史那将軍在。
”
“阿史那将軍不會介意的,”白善很笃定的道:“隻要我們能保住龜茲五城不亂,隻要我們能保證道路暢通,隻要我們能守住這兩千五百多的兵馬,别說我們隻是把戰利品分給底下的将士,就是全送回龜茲王宮,阿史那将軍也不會介意。
”
“你怎麼知道?
”
他猜的。
不過此時白善一臉認真的道:“我了解阿史那将軍,我可與你保證。
”
到時候他要是介意了再說,他們先看這三步之内的事。
蒙小将軍就沉思起來,白善就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可以先和李将軍商量一下,以我對郭小将軍的了解,他也不會介意這些的。
”
郭小将軍當然不會介意,他一直對他父親的行為頗有微詞,但子不言父過,而且郭将軍還明着訓斥過他,覺得他不肖父。
“我們這樣的人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比那些盜賊還要危險,人生苦短,不趁着還活着的時候恣意一把,難道還等死後去了地府再享樂?
”
郭将軍道:“而且我這是為誰?
還不是為的你等?
我手上這些東西現在是我享受,但等我死後,不還是給你們留着的?
”
又感歎道:“你這是沒過過苦日子呢,想我小時候,雖是太原郭氏出身,卻生逢亂世,若不是有一把子力氣,又因家學認得一些字,别說你,我都成枯骨了……”
沒當這時候郭小将軍就說不出話來,他曾經苦惱的和蒙小将軍交流過此事,沒辦法,他朋友少,而蒙小将軍不管是家世還是位置都與他相似,且倆人性情相投,就忍不住和對方倒苦水了。
所以蒙小将軍知道,郭诏不僅不會在意,反而會很樂意。
隻不過,不知道李将軍會不會樂意。
白善似乎知道蒙小将軍在想什麼,就和他道:“你可以去後勤處将那尊金佛抱出來,拿着去和李将軍談這事。
”
蒙小将軍:……他覺得這人好讨厭,但這個方法很有可能成行。
上梁郭将軍愛财,下梁李将軍自然也很愛财的。
蒙小将軍看了白善一眼,轉身離開。
白善去找滿寶。
滿寶正在一号醫帳裡看郭小将軍,他又醒了。
滿寶摸了一下他的脈,讓人去給他端米粥和湯藥來,她道:“你恢複得不錯,再過兩日就能夠完全清醒了。
”
郭小将軍啞着聲音問:“我父親如何了?
”
滿寶頓了頓後道:“情況有些不好,不過你當務之急是養好自己的身體。
”
郭小将軍有些擔心,但又松了一口氣的樣子,聽這話音是還活着了。
他連忙問道:“軍中的狀況現在如何?
”
白二郎和劉煥聽到消息跑來,聽見他這話便道:“你還有心思操心這些呀,還是趕緊養傷先把自己弄好吧。
你這條命可是用我們的血換來的。
”
郭小将軍滿臉的迷惑,“什麼?
”
白二郎就撸起袖子道:“看見這個青點沒?
我們被抽了好多血給你,你現在體内的血起碼有三分之一是我們的。
”
劉煥點頭,“沒錯,你可得好好保重,不然我們的血就要白費了。
”
滿寶:“還有我的藥。
”
郭小将軍被他們這一攪和頓時忘了自己想要問的話了,一直等吃了粥,又吃了湯藥,他又犯困的要睡過去時才喃喃的道:“我好像聞到了死人的味道。
”
滿寶幾個:……
大家的目光忍不住飄向一旁簾子隔開的地方,現在天氣冷,所以兩天下來郭将軍的屍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味道,他們這才将人留在醫帳裡的,現在嘛……
看來郭小将軍還是得移走。
于是等郭小将軍睡過去以後,滿寶和大家一商量,就決定把他挪到隔壁二号醫帳裡和大家一起。
白善過來看見,颔首道:“這樣也好,那邊受傷的将士多,大家說說話他也沒空胡思亂想了。
現在郭将軍陣亡的消息除了他們這幾個人知道外,也就軍中參将以上的人才知道。
剩下的人全都還蒙在鼓裡。
他們小心的将熟睡中的郭小将軍換了個地方,對外的說辭是,郭小将軍已經脫離了危險,而郭将軍情況還危險,為了不打擾郭将軍,暫且将郭小将軍移出來。
軍中沒人懷疑。
郭将軍被流矢射中的事并不是秘密,當時看到的士兵不少,對軍中的将士們來說,郭将軍能活着已經是萬幸了。
重傷不要緊,他隻要還活着,大家心中就還有主心骨。
一旦郭将軍陣亡的消息傳出去,人心動搖的情況下,隻怕龜茲王城那邊還沒動作,他們這邊的士兵先自己逃營了。
于是大家看到被挪出來的郭小将軍不但不擔憂,反而更放下了一些心,這說明将軍還活着呢,很有可能會和郭小将軍一樣慢慢痊愈。
當時郭小将軍也中了流箭,他們也都看到了。
他們在這裡忙碌,而龜茲王城那邊終于有了動靜,開始派人來探哨。
斥候們發現,立即來報。
李将軍才把蒙小将軍送走,聽到彙報又讓人去把他請了回來,倆人一商量,最後還是選了一盒子珠寶交給一個書記員,讓他在幾個士兵的護持下給龜茲王城送去。
随着珠寶一起去的還有白善寫的一封信。
李将軍當時看過信,要不是他明确說了是佯降,而且他們五人中有世家子,有戶部尚書之孫,還有陛下的禦醫和驸馬,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要投降龜茲了。
果然讀書的人都心髒,假的都能說的跟真的一樣。
他們這裡才把要送信的書記員送走,轉身就迎上了一個高鼻深目的人。
白善看到對方臉上的笑容就微淡,李将軍不知道他們的恩怨,還沖對方點了點頭,問道:“爾格,你有何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