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道：“萬獸城種族繁多，即便妖皇失蹤，靈族入駐，在某些程度上，他們的影響力都不如妖族管轄來得有效而直觀，所以以邊城為首的赤狐軍，都還是保守原職。
”

　　“城内的防守除了直屬幻靈的翼虎軍，以及一些不聽話的被撤了，基本不變。
”

　　“他們就甘心？
”蘇七好奇。

　　冥夜說，“翼虎軍當年幾乎全軍被殺，是邊城保下了他們跟别的妖族，對他們來說，邊城其實是救命恩人。
”

　　“哦，這是演了一場迫不得已的戲啊？
”蘇七挑眉。

　　“其實未必是戲，邊城是一個堅定的妖族主義，對人族的厭惡，衆所皆知，即便當年蕭氏來人，要求萬獸城的城主跪地接旨，那時幻靈身死，路遊失蹤，隻剩下他一個副城主，隻能由他出面接旨，然而當着所有人的面，他毅然抗旨，還重傷了蕭氏來人，才會被三名玄皇跟南明聖尊圍攻，最後被打成重傷，關進了城主府，多年未出。
”

　　“有人說，是傷勢未愈，也有人說，他是被囚禁了。
”

　　“居然這麼剛？
”蘇七略感意外，她看向了姜落言。

　　姜落言颔首，表示這是真的。

　　蘇七好奇，“那他這麼維護妖族，當年為什麼要跟南明合作害幻靈。
”

　　“這件事誰都想不明白，”冥夜淡聲道，“即便是現在，也查不清楚，可能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

　　蘇七若有所思。

　　“你這麼把消息放出去，是想要擾亂城中民心，然後趁亂奪城中權麼？
”冥夜問，“那可能有些麻煩，畢竟隻是這個消息，還不足以動搖邊城的地位，妖族之中信奉他的人很多。
”

　　“而人族想要掌權，更不容易，他們不會服的。
”

　　“沒有。
”蘇七表示沒這個意思，“我隻是想惡心他一下。
”

　　冥夜好奇，“你讨厭邊城？
”

　　“算不上讨厭，畢竟沒見過，隻是不爽。
”沖他背叛幻靈這點，她便不爽。

　　冥夜也沒多問，“這邊是城内，妖族行動還算自由，但還是要小心一些，城内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特别是各方靈族最近都在城内，随便沖撞了哪一個，都能叫妖族丢了一條命，你讓賽門他們最好别出門。
”

　　“知道。
”

　　隻是話音剛落，蘇七跟冥夜的目光就頓住了，兩人一同望向了街頭上。

　　那被套着鎖妖鍊，而後被拖着帶出來的幾個人，不是賽門跟阿飛他們是誰。

　　冥夜都愣了一下。

　　蘇七蹙眉，“他們不是在客棧嗎？
”

　　“客棧是做黑市生意的，不會有人往外出賣消息。
”冥夜皺眉。

　　蘇七當即明白，他們這是出來了。

　　蘇七看向了他們，賽門跟阿飛顯然也發現了蘇七等人，阿飛想出聲，但被賽門按住了。

　　阿飛當即趕緊低頭，不敢再看向了蘇七他們。

　　冥夜道：“倒是群守規矩的。
”

　　“蠢罷了，不然怎麼會被抓。
”蘇七嗤笑一聲，又有些疑惑，“這些瞧着，不像是官府的。
”

　　冥夜跟姜落言一同看去，發現還真不是。

　　除了走在附近的兩名妖族身上穿着黑色官服，代表着萬獸城士兵身份，其他的全是便服。

　　而且衣着華貴，刻有藍色水紋。

　　冥夜身為微變，“靈族。
”

　　水。

　　白家。

　　蘇七眼眸一擡，目光迅速穿過前方的護衛隊伍，看向了最後方的馬車。

　　似乎看到了裡頭坐着的人。

　　一男一女。

　　而男子……

　　身形眼熟。

　　姜落言跟冥夜也看見了。

　　燼天？

　　“靈族出沒！
快些讓道！
”

　　大喝聲響起，衆人紛紛避讓，不敢靠近，便是擺攤的百姓，也在迅速清場。

　　慢一些的，長鞭破空打了下來，毫不留情。

　　一時之間，哭聲遍野。

　　可便是有倒下的，也不過是多抽幾鞭子，而後拖到了邊上去了，死了，那便死了。

　　不會有人關心，更不會有人在意。

　　蘇七看着被踹到了茶肆角落裡的一群小乞兒，眸色冰冷，在護衛長鞭再次掃下時，少女消失在了原地，攥住了鞭子。

　　護衛一愣，再一看蘇七的容貌，眼中閃過一縷驚豔之色，不過隻是瞬間。

　　“人族？
”

　　蘇七冷聲道，“人又如何，妖又如何，這街你們走得，我們便走不得嗎？
”

　　護衛本來想着是個人族小姑娘，隻要蘇七說兩句軟話，就高擡貴手，誰知道這姑娘居然刺了上來。

　　“放肆，你可知道我們是什麼人，是在為誰開道嗎？
你膽敢在這裡冒犯靈族，哪裡來的熊心豹子膽！
”

　　“當然是靠實力吃的熊心豹子膽。
”蘇七一腳踹了過去，那刁鑽用力的一腳，隻聽到咔嚓一聲。

　　護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而手裡的長鞭，已經到了蘇七的手上。

　　身後的小乞丐們也驚得緊緊貼着牆壁，有一個小女孩險些撞上了牆角。

　　可一隻手護住了他們，隻見一個長得俊美的小哥哥遞給了他們一盤幹果。

　　“給你們。
”

　　衆孩子驚魂未定地看着姜落言，但帶頭的大男孩還是接過了東西，匆忙地道了一句：“謝謝。
”

　　而後帶着大家鑽進巷子裡，不敢再出來。

　　侍衛怒吼一聲，蘇七嗤笑，長鞭啪的一下掃了下來，正學着他對着臉。

　　不過一下，鮮血淋淋。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了。

　　蘇七冷聲道，“當年妖皇出宮，百姓都未讓道，便是幻靈上街，也與民同樂，從不避諱他人，什麼清道，什麼沖撞，這是萬獸城，不是你們天水城！
”

　　“玩高低尊卑這一套，滾回你們的天水城玩！
”

　　長鞭破空打響，少女凜聲響徹街道，叫四周低垂着頭的妖族們，猛然擡起頭，眼眶含淚。

　　是啊。

　　當年幻靈陛下還在時，她從不自持身份，而是和樂親民，秉持着兩族相處，人人平等，人人自由！

　　便是街邊角落，城中破廟，也總能看到她的身影，她像是一個溫柔的姐姐，呵護着所有的人。

　　可什麼時候，這個城内，靈族出行，他們妖族就不能出現在街上了。

　　賽門跟阿飛眼含熱淚地看向了少女。

　　是啊。

　　為什麼以往那般普遍的事，如今卻已經成了奢望。

　　到底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