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并不知道傅司年的心态。

　　她現在心裡更多想着的還是關于公司的事。

　　她提交的那些證據已足夠明确，既能粗略估算出公司的損失，又能坐實了食堂的工作人員盜竊。

　　但沒有一個是直接指向楊金盛的證據。

　　他身為董事會成員，許多事都楊金盛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沈思隻怕很難再找到證據，唯一的方法，就隻能是從内部入手……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沈思一大早就去了警察局。

　　作為受害者，她輕易就見到了被暫時關起來的一衆食堂員工。

　　這裡所有人，沈思不是在食堂裡見過，就是在監控裡見過。

　　唯獨一個尖嘴猴腮長相的人，讓沈思陌生。

　　看見沈思出現，所有的員工都激動了起來：

　　“蘇總，我們錯了，我們不該把剩菜打包賣給别人，但是蠶絲不是我們偷的，求求你不要起訴我們了。
”

　　第一個開口的正是給沈思打過飯的食堂大姐。

　　她已沒了那日的高傲，此時隔着鐵門對沈思哀求。

　　有她帶頭，其他人也都撲過來，一起對沈思哀求：

　　“蘇總，我們就是一些打工的，老闆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我們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偷來的。
”

　　“是啊是啊，這都是老闆讓我們做的的，你要告就告他一個人，放了我們吧。
”

　　“我還要養家，我兒子才剛剛兩歲，他不能沒有媽媽啊……”

　　“蘇總，我媽癱瘓了，她也需要我照顧。
”

　　“求求您高擡貴手，就放了我們吧！
”

　　各種哀求聲不覺于耳。

　　而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卻始終都沒有反應，仍坐在那，冷冷的看着沈思。

　　沈思越過其他人，直接和他對視。

　　“你就是負責人吧？
她們的老闆？
”

　　“哼！
”

　　他撇過頭，用鼻子發出一道冷哼。

　　沈思也不氣惱，繼續說道：“現在所有人都說是受了你的指使，如果你身後沒有其他人的話，那你就是主犯，要承擔一切責任。
”

　　對方眼皮一跳，慌亂一閃而過。

　　“你少吓唬老子！
”

　　雖然他放大了音量，但顫抖的聲音更是說明了他的慌張。

　　而沈思聽見他的聲音，也确定了他的身份。

　　正是那天她去食堂調查時，叫楊金盛‘楊哥’的聲音。

　　“這麼說，你是真的打算一個人承擔下來了？
”

　　沈思勾起唇角，似是漫不經心的開口：

　　“對了，我想你應該知道，包庇主犯，罪是和主犯同等的事對吧？
”

　　男人聞言神色緊張，仍嘴硬地強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警告你不要胡說，不就是偷了一點東西，我包庇誰了！
”

　　沈思淡淡道：

　　“你倒是有義氣，就是苦了你的兩個老婆，還有你那個愛惹禍的私生子，沒有善後的人，他應該很快就能進來陪你了吧？
”

　　男人臉色登時鐵青。

　　他的目光更是震驚，驚疑不定地面對沈思，

　　“你，你怎麼會知道……”

　　關于兩個家庭的事他一向守口如瓶，别說自己的兩個老婆互相不知道，就是手下的這些員工也不清楚。

　　這麼隐秘的事，沈思怎麼會……

　　沈思不廢話，直接點開了手機的錄音。

　　楊金盛的聲音當即從話筒裡傳了出來：

　　【我們手裡的東西重要，是不可能斷了路線的，那個蘇笑既然非要和我對着幹，正好借着這次機會，把她從嘉程趕出去！
】

　　楊金盛的話說完，緊跟着就是尖嘴猴腮的男人的聲音：

　　【楊哥，她是董事長，就算真的罷免了她的董事長職權，可她手裡還有嘉程的股份，作為股東也仍然能随意進出嘉程，如果真的被她發現了我們的秘密，那……】

　　……

　　【既然這樣，我根本就不用找董事會那麼麻煩，直接讓她消失就行了！
】

　　【楊哥，她爸爸可是蘇昆，憑咱們現在的實力，還不是蘇家的對手……】

　　【怕什麼！
做的幹淨一些，他蘇昆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找到我們頭上！
】

　　……

　　沈思錄音放完。

　　男人早已經癱軟，一張臉上寫滿了萬念俱灰。

　　“果然有人，那天躲在食堂裡的人就是你！
”

　　男人滿臉懊悔。

　　恨他一開始沒相信楊金盛在食堂裡找人，更恨當時沒有抓到沈思，不但讓她溜了，還錄下了對他不利的錄音。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你如果不主動交代，那我隻能把這段錄音也交給警方，到時候你被審訊問出什麼，可就不算是主動交代了……”

　　沈思說着，轉身便要把證據交給警察。

　　男人心中慌作一團，趕忙開口：

　　“别！
”

　　“我說，我都說。
”

　　事到如今，他是真的慌了。

　　他原本以為隻要自己咬死了，就沒人知道楊金盛和他們幹的那些事。

　　可現在沈思連錄音都拿了出來。

　　與其被一點點揭開，不如他主動說出來。

　　男人看着另一邊的警察，目光祈求。

　　“隻要我說了，是不是能算自首？
”

　　他是真的慌了。

　　警方早就見慣了這種場面，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也不戳破男人的幻想，隻是鎮定的回應：

　　“坦白從寬，你所有的良好表現我們都會記錄下來。
”

　　“我說，我都說！
”

　　男人急切。

　　警察雖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看向沈思的目光明顯的多了些贊賞。

　　将男人提了出來。

　　便帶去單獨審問。

　　沈思自然也是跟上。

　　可還沒走幾步，手機就忽然震動了起來。

　　沈思低頭掃了一眼，看見傅司年的名字後，隻好停下腳步，點下接通。

　　男人委屈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

　　“沈思，你在哪裡？
為什麼不在家裡等我？
”

　　“啊？
”

　　沈思一楞。

　　傅司年的聲音頓時就更委屈了：

　　“昨天的晚飯沒有一起吃，今天答應我的事也不做，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

　　“額……”

　　光顧着想楊金盛的事，她竟忘了去傅家看醫書的事。

　　沈思微微汗顔，随後趕忙解釋：

　　“我有點事出來了，很快就能回去了，你等我一下好不好？
”

　　沈思柔聲安慰。

　　傅司年的委屈當即消散。

　　“你在哪裡？
我不要等，我去找你！
”

　　要等，他也要在能看見沈思的地方等。

　　沈思對這些小事并不在意，當即就把自己的位置告訴了傅司年。

　　得知沈思在警察局，傅司年先是擔心，但轉念便想到了昨晚的事。

　　沈思應該隻是看看審訊的進度。

　　擔憂暫時放下，傅司年随即迅速趕了過來。

　　這邊，沈思挂斷電話，便站在審訊室外面等着消息。

　　很快，審訊結束。

　　警察抱着審訊記錄走了出來，面對沈思探究的目光時，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