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古裝言情 謝家的短命鬼長命百歲了

第九百四十二章散開

  太康元年的中秋,如期而至。

  辰時二刻,從别院的角門一前一後,駛出三輛馬車。

  一輛是朱府的馬車。

  車夫跟了朱府大爺多年,是個壯實的中年漢子;

  一輛是季府的馬車。

  季府抄了家,肉眼可見的落魄起來,馬車比不上從前的豪華,瞧着簡易了許多。

  一輛是别院的馬車,駕車的是别院的車夫。

  三輛馬車駛出巷子後,向不同的方向駛去。

  跟哪一輛?

  盯梢的頭兒打了個手勢,每一輛都跟着一人,不能跟丢。

  一盞茶後,别院走出兩個人。

  盯梢的一眼就認出這兩人是誰——

  一個是小裴爺身邊的貼身侍衛黃芪,另一個是韓家堡的新任堡主韓煦。

  黃芪和韓煦翻身上馬,一同離開了别院。

  “跟上去!

  “是!

  ……

  朱府的馬車停在朱府門口,朱遠墨從車裡走出來。

  朱遠墨步履匆匆的進了府裡,半個時辰後又步履匆匆的拎着個包袱出來,一頭鑽進等在角門口的馬車。

  車夫一聲“駕——”,直奔南城門而去。

  ……

  季府的馬車一路往北,出了北城門後,又走了一個時辰,然後在一間普通的房舍前停下。

  季海東跳下來後,轉身,伸出手。

  一隻白皙的手落在季海東掌心,季海東握住,另一隻手輕輕一抄,從車裡抱下個女子。

  那女子披了件鬥篷,帶着面紗,把臉遮得嚴嚴實實,隻從身段看,應該是個年輕的姑娘。

  ……

  别院的馬車不緊不慢的駛出西

  城門,在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拐道往山上去。

  到了半山腰,馬車在水月庵門口停下。

  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跳下馬車後,雙手從馬車裡扶出一個老尼。

  小姑娘想跟着老尼進庵門時,被老尼呵斥住,她撇撇嘴後,就在庵門外無聊的等着。

  老尼進去的時間不長,再出來時手上也多了個包袱。

  兩人上了馬車,馬車下山,繼續往西行。

  ……

  黃芪和韓煦騎馬去了京城的韓家驿站。

  下馬後,韓煦把缰繩一扔,叫來掌櫃和黃芪對接,自己則背着手進了驿站。

  黃芪和掌櫃一通攀談,掌櫃命小夥計掏出一張紙,黃芪大拇指沾了點紅泥,按上手印。

  随即,掌櫃叫來兩輛馬車,四個夥計,命他們跟着黃芪走。

  黃芪翻身上馬後,先去了謝府,半天時間,謝總管領着人搬出兩個箱籠。

  緊接着,黃芪又回了自家裴府,又花半天時間,整理出兩個箱籠。

  天色暗沉的時候,黃芪領着人去百藥堂,從百藥堂裡拿出兩個大包袱,最後一行人直奔别院。

  别院的東西顯然已經預備好了,整整四個大樟木箱子。

  夥計說東西要再開箱清理一遍,黃芪無奈,隻得跟着兩輛馬車回了韓家驿站。

  到了驿站,夥計先把車上的箱子一一搬下來,然後打開,取出裡面的東西。

  一個夥計清點,一個夥計造冊,另一個夥計把造完冊的東西有條不紊的放進去。

  黃芪坐在太師椅裡,翹了個

  二郎腿,喝着茶,吃着點心,無聊的跟什麼似的。

  而别院自打搬出四個大箱子後,角門吱呀一聲關上,再沒有任何人,從别院裡走出來。

  夜色,漸深。

  ……

  皇陵。

  書房。

  沈沖垂首立在趙亦時的身旁。

  “殿下,目前情況就是如此,三爺他們還應該在别院裡,您看……”

  趙亦時冷泠擡眼,眼中森冷的殺伐之氣,讓沈沖立刻閉嘴噤聲。

  “立刻去别院看看,他們人興許已經不在了。

  這怎麼可能?

  沈沖神色大變:“我這就派人去把所有馬車都攔下來。

  書房裡徹底安靜下來。

  這樣的安靜,是趙亦時最習慣的,也是最害怕的。

  他長到三歲,有了自己單獨的庭院。

  院子很大,宮人很多,沒有一張臉是熟悉的,他的奶娘錢氏沒有跟過來,她剛剛被逐出太子府。

  他喜歡錢氏,皮膚白白的,身上香香的,說話又輕又柔。

  夜裡醒來,他習慣性往奶娘懷裡鑽,卻撲了空,哭聲驚天動地。

  母親沖進來,抄起手就是一巴掌。

  他被打懵了。

  “兒子,不要依戀任何人,尤其是女人,她們一個個都是狐狸精變的,要吸你的血,吃你的肉,你要時時刻刻提防着她們。

  兒子,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隻有娘不用提防,娘的心裡眼裡隻有你一個,娘永遠都是為了你好。

  他抽抽噎噎的睡下。

  母親的腳步聲遠去,帳簾外安靜極了。

  他總覺得那樣的安靜裡,潛伏着

  一個巨大的野獸,要趁着他熟睡的時候,一口吞他下肚。

  後來他才知道,錢氏不是被逐出太子府,而是悄無聲息的死了。

  她爬上了父親的床,父親被美色沖昏了頭,答應封她點什麼。

  男人被錢氏迷住,兒子喝着錢氏的奶,母親豈能容得下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于是母親弄死了她。

  後來,母親還弄死了很多年輕好看的女子。

  這些女子像蝴蝶一樣圍着父親,用她們年輕的身體,換取通往榮華富貴的腰牌。

  父親質問母親的時候,母親臉上半點愧色都沒有。

  “太子是一國儲君,當以家國天下為重,那些女子掏空了您的身子,壞了您在陛下心目中的形象,罪該萬死。

  安靜,死一樣的安靜。

  他就等在外間,害怕的心都在發抖,生怕下一瞬,父親就把母親給掐死了。

  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父親柱着拐杖一步一步離去。

  後來,他進宮,到了皇祖父的身邊。

  他住的院子更大了,也都是些陌生的臉孔。
夜裡他還是睡不着,帳簾外更安靜了,一絲聲音也沒有,他想回家。

  可母親是不會讓他回家的,他隻要敢走出這個院子,母親頭上的簪子就會戳到他身上。

  那種痛,他嘗過一次,不想再嘗第二次。

  他必須要嘗試着體諒母親的苦衷。

  母親為了讓皇祖父看到他的優秀,不知道暗下費了多少的心思,搭進去了多少銀子。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偶遇和

  巧合啊,都是一點點算計來的。

  到了皇祖父身邊,他才知道皇祖父最喜歡的是安靜,尤其他在批閱奏章的時候,殿裡不能發出一點點聲音。

  所有人都吸着氣,一動不敢動。

  他也是。

  寂靜中,他看到皇祖父拿起朱筆,在奏章上慢慢寫下幾個字。

  奏章交到司禮大太監的手上,帝王的旨意從深宮裡傳到四九城,傳遍天下。

  會有人罷官,會有人升官;

  會有一個大族的覆滅,會有一個大族的崛起;

  會有人人頭落地,會有人出人頭地。

  小時候,他以為這份安靜,給皇祖父以思考的力量,後來才明白,安靜不是力量,權力才是。

  趙亦時收回思緒,拿起筆,開始臨帖。

  三頁紙剛寫完,汪印推門進來,恭敬道:“殿下,沈侍衛那頭有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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