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溫思爾屏退左右,緩緩打開府醫送來的針灸用具。
陸繹瀾墊着軟枕倚靠美人榻上,雖然方才那一針已叫他的頭痛好了五成,可身上還是不爽利,眉心仍舊微微擰着。
溫思爾伸手解開他的發冠,将銀針分别紮入頭上風府、百會、神庭幾個穴位,先制住他的疼。
“王爺從前沒有請過什麼遊醫或民間聖手麼,他們都是如何說的?
”
陸繹瀾輕笑了聲,臉色晦暗莫測,“都是些無能之輩,已經被本王丢到後山喂狗了。
倘若你也治不好,本王即刻叫你去陪他們!
”
事實上,若非剛剛溫思爾能夠分毫不差地說出他的病症,并一針見效,她也早就沒命了。
這男人還真是……殘暴。
溫思爾低下眼睛,口吻稀松平常:“下官精通醫理,這麼些年,手上也隻有七八個沒治好的。
一個殘了,一個中風了,一個瞎了眼,還有……”
陸繹瀾下意識要起身:“你說什麼!
”
“王爺,我眼下可是在施針,還請您切勿躁動,傷着你的經絡就不好了。
”溫思爾一手摁住他的肩胛,盤算着時間差不多,說道:“這會您好受多了,不是麼?
”
陸繹瀾才要發作,可話音剛落,糾纏他已久的頭痛如被清風漸漸吹散一般,暢快許多。
這下輪到陸繹瀾怔住了,一次還可以說是偶然,可兩次呢?
身體的反應不會騙人。
他命人重金請了多少名醫,配了多少方子,竟都不如這一回來得有效。
下一刻,他卻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纖長的手再度扯過溫思爾的衣領,“你敢戲弄本王?
!
”
這男人到底什麼毛病,說兩句就要動手,她的衣裳已經破得經不起扯了!
溫思爾道:“王爺有氣血淤堵、阻塞經脈之症,下官适才激惱王爺,正是為了幫你疏通血氣。
眼下不就好了麼?
”
陸繹瀾眯起眼睛:“再敢巧言令色,本王割了你的舌頭!
”
“您放心,下官還要指着您點頭讓我官複原職,絕不敢輕忽王爺的病症。
”溫思爾面不改色。
總算說到了重點上。
男人修眉一挑,手掌緩緩上移,警示一般拍了拍溫思爾的臉。
明明是個男人,皮肉卻細膩光滑,手感比女子還要柔嫩。
他們兄妹生得一般無二,連性情都一樣,惹人生厭!
“想要重新入仕也不難,答應本王一件事。
”
溫思爾無語凝噎,替他治病還不夠?
這男人真是貪心不足!
“……什麼事?
”
陸繹瀾冷凝着她,“把溫思爾,交出來。
”
房内唯有熏香袅袅,一時靜得落針可聞。
溫思爾心頭跳了跳。
敢情這男人還是不忘尋仇。
當時她雖迫不得已拿陸繹瀾的來解情毒,但也出手治好了他的腿。
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就過不去這道坎兒?
眼下輪到溫思爾頭痛了,她深深呼吸,長歎一聲:“下官不知王爺對家妹用情至深。
可思思千真萬确已經不在了,如若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還活着。
”
用情至深?
陸繹瀾在心底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