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19章 尾聲(9)
盛長裕提起了往事。
當年福州附近有個土匪窩,悍匪成災。
他有打祥雲寨的經驗,大帥派他去剿匪。
盛長裕的舅舅知道他本事了得,一定會成功。
剿匪既有贓物可以拿,又能輕松賺軍功,要求跟着盛長裕一塊兒去。
舅舅說動了老夫人,讓老夫人幫襯說情。
“讓阿寬也去,給他刷點軍功。
好處不能讓阿裕一個人占了。
”舅舅如此說。
這話幾乎拿捏了老夫人。
老夫人向大帥提了。
而大帥最怕她胡攪蠻纏,又想着小兒子和小舅子,全是自家人,分點長子的軍功也沒什麼不妥。
盛長裕功勞顯赫,他也不在乎這點小成績。
大帥跟天下所有的父親一樣,在兒子面前有絕對霸權,不會考慮盛長裕的心情。
就這樣,盛長裕的軍隊裡,混進來他舅舅,以及還在念中學的弟弟。
盛長寬那時候都沒打算從軍,似跟着去郊遊。
盛長裕的手下,對此事頗為不滿,都心疼他。
哪怕他經驗豐富,去剿匪也是危險活,大帥卻在他還沒有勝利的時候,安排人來搶功勞。
盛長裕沒反對,因為他着急把這件事處理了,去攻占福州,這是大帥給他的條件。
他也不介意小小土匪窩的軍功,對他毫無意義。
他要華南一個省。
“我和大帥有個條件,就達成了默契。
”盛長裕說。
土匪窩比盛長裕想象中容易,不到三天就攻破。
山寨金銀珠寶無數,是一隻很肥的羊。
“土匪的大當家,三個月前滿五十歲生辰,他的手下每個人孝敬他一名十五歲的妙齡女郎。
一共十二人,個個都水靈。
我着急去福州,跟手下人說好,山寨的贓物可以分一分,留三成回去給大帥交差即可。
這些女孩子全部送回她們家。
吩咐完我就走了。
三個月後,我才終于占了那一省,辛苦萬分,回去時才發現我心腹下屬死在了山寨。
我心知不妙,立馬就要綁了我舅舅,但被柏升攔住了。
大帥都沒找麻煩,說明這件事不重要。
我那個心腹下屬,說是被餘孽偷襲才死的,大帥給了他家裡錢财安撫,我舅舅也給了不少錢,家屬很滿意。
柏升說,我現在去算賬,可能會落了下風。
但我不甘心,就安排人挑釁,逼得舅舅要動槍。
我和柏升、蘇晴兒去郊遊,趁機要抓舅舅一個把柄,好借口審問他。
不成想,他吓壞了,居然真的開槍。
我和柏升能躲開,蘇晴兒卻想護我,她中了槍。
”
甯祯聽着,無比詫異。
她說:“你節哀。
”
盛長裕對蘇晴兒沒有男女私情,僅僅是那時候年輕,不知如何發洩自己對父母的不滿,通過不停“維護”蘇晴兒,來彰顯自己。
換做甯祯,那時候絕不會撲上去,而是很安全撤離,甚至可能打死他舅舅。
“我叫人送蘇晴兒回城治療,自己趁機抓了我舅舅。
嚴刑審訊一番,才知道他私吞了山寨九成的财寶,沒有分給任何人,隻交了大帥一點;而那十二名少女,他犒軍了。
事後,沒人活下來。
”
盛長裕說到這裡,語氣森冷,幾乎想要活嚼了誰。
甯祯捂住口,胃裡翻騰得更厲害。
她犯惡心。
“……我當場斃了他。
大帥雖然很憤怒,卻也知道此事關乎重大,如此醜聞不宜宣揚。
不僅僅關乎自己的小舅子,還因為阿寬也在。
大帥連夜送走阿寬,就是想讓他和這件事徹底脫離,免得沾染半點惡名。
舅舅手下那五百人,我全部殺了,才把消息瞞住。
這件事的惡劣,足以震驚全國。
不殺他、不屠戮那一批人,對我們父子是滅頂之災。
”
他說完,室内良久沉默。
甯祯終于明白,為什麼盛長裕殺母舅,大帥沒有處置他;也明白為什麼外人傳言大帥吓得趕緊送走盛長寬。
盛長寬什麼都不知道,并不知清楚他舅舅在身後給他挖了多大的坑。
盛家父子辛苦打下的基業,差點毀在舅舅手裡。
就這樣,周家居然還覺得盛長裕欠了他們。
“長裕,這些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你和大帥肯定想要保密,怕老夫人胡說八道把消息傳開。
她怪了你很多年,你委屈了。
”甯祯輕輕依靠着他。
盛長裕:“我也不想提這些事。
都結束了。
”
甯祯:“我不該好奇。
”
盛長裕輕輕吻了吻她:“你可以問任何你想問的。
”
“那我真的問了。
”甯祯笑了起來,轉移話題,“你之前給我準備的藥方,治月事疼痛的,你原本打算給誰?
”
盛長裕低垂眼睫看她:“督軍府管事手裡的藥方,自然是我姆媽用的,還能給誰?
”
甯祯:“……”
“我給你們女人的東西,我用不上,難道随時都在家裡放着?
既然尋來了,肯定是送人情的。
真要是送人,早就送出去了。
”
甯祯有點尴尬。
她捏他的臉,有點惱羞成怒:“不準反問,好好回答!
”
盛長裕輕笑:“你吃醋?
”
“有點。
心裡一直記得這件事。
”甯祯說。
盛長裕摟緊她。
夫妻倆聊了很久,直到甯祯睡着了。
翌日早起,甯祯吐得更厲害。
她吃什麼吐什麼。
“新婚”還有個三朝回門,甯祯沒說不去,盛長裕就不好阻攔。
祖母看出她不太舒服,詢問緣故,立馬叫人做了一碗酸湯面;又熬煮了一點生姜茶。
這兩樣一下肚,竟是沒吐了。
“……雖然不能治本,吐得太厲害的時候,可以緩一緩。
”祖母笑道。
“您真是救了我一命。
”甯祯笑道。
表姐雲諾和孟昕良今日也帶着圓圓回來了。
坐在一起閑話時,大哥大嫂說去福州,雲諾便要跟他們一起走。
“督軍,你不叫我一聲姐夫嗎?
”孟昕良當着衆人的面,如此問盛長裕。
甯家所有人都看向他們倆。
盛長裕沒有不悅,就是牙關千斤重,無法出聲。
“姐夫,我可以替他叫,别為難他。
”甯祯在旁邊笑道。
孟昕良:“我當年那塊懷表,碎得冤枉。
要是督軍不肯叫,我們可以算算舊賬……”
“不用算,姐夫。
”盛長裕立馬出聲。
“姐夫”二字叫得很幹脆,衆人都笑起來。
甯祯:“……”
雲諾當年落了件大衣在孟昕良那裡,懷表在大衣口袋;大衣被他珍藏箱底,懷表天天放在身上。
卻被盛長裕毀了。
甯祯想起那次孟昕良的絕望,便覺得盛長裕叫一聲“姐夫”是不夠的。
得叫一輩子!
衆人不知緣故,暗暗納罕孟昕良一招制敵,真成了盛長裕的姐夫。
盛長裕至今都沒喊過甯策和甯以申一聲“哥”。
甯策躍躍欲試,想要趁機做“舅兄”,又不太敢。
甯祯看着他的小表情,幾乎笑噴。
“三哥,等我孩子洗三禮的時候。
”甯祯低聲教他,“到時候你這個舅兄就可以拿喬了。
”
甯策頓時滿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