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赫連珩。
是赫連珩的聲音。
沈慕念強撐着的意識,在聽到這個聲音時開始一點點消散。
明明,他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她不相信他,甚至極度抗拒他,想要遠離他。
但不知為何,沈慕念在這一刻卻陡然松懈下了緊繃的神經。
輕輕閉上眼,任由黑暗朝她鋪天蓋地襲來。
門外,祠堂的大門被緊緊鎖着。
看管祠堂的菊嬸跪在地上,把鑰匙緊緊捂在懷裡,眼淚鼻涕一大把。
“少爺,求求您看在我,在這個宅子守了半輩子的份上,别為難我老婆子行嗎,沒有夫人的命令,我沒有資格打開這扇門,如果夫人怪罪下來,我要被趕出去的。
”
“哥哥,你為難菊嬸做什麼,讓念念姐在裡面反省是媽媽的決定,她考試作弊,讓人抓了還死不悔改,你t知道媽媽多丢人嗎?
”赫連倩倩帶着傭人紫紅跑過來,擋在了菊嬸身前。
“咱們赫連家,什麼時候這麼丢人過!
”赫連倩倩情緒激動道。
赫連珩颀長的身軀像一座巍峨巨山般淩立在衆人身前,剛毅的下颚線微微緊繃。
他面無表情,但漆黑又深淵的長眸卻壓迫力十足,裡面滾着的寒霜,像沾滿血的利刃般穿過赫連倩倩,落在菊嬸臉上。
“好,我不為難你。
”赫連珩字正腔圓,嗓音寡淡清冷,聽上去沒有溫度,但下一秒,他擡腳走到門前,擡腳就朝那扇結實無比的木門踹了過去。
嘭!
!
巨大的悶響,震得菊嬸和赫連倩倩當即尖叫起來。
“啊!
!
!
使不得,使不得啊少爺!
!
這可是祠堂,是祠堂啊!
”菊嬸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起來,手舞足蹈的喊叫卻一步都不敢上前。
她覺得赫連珩的架勢,她這會子上前,怕是要把她一腳踢死在門上。
“哥哥!
你瘋了!
”赫連倩倩吓得捂着快跳出嗓子眼的心髒,驚慌失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淚瞬間湧出來。
如果赫連珩把祠堂的門踢壞了,沈霜不會放過他的。
到時候家法伺候,赫連珩可就是要受罪了。
赫連倩倩想到後果,當即顧不上許多,一把撲上去抱住了赫連珩的胳膊,哭的梨花帶雨:“别,别,哥哥不要,菊嬸,你愣着幹什麼!
開門啊!
”
“哥哥,你别踢了,我讓菊嬸開,我讓菊嬸開,嗚嗚嗚嗚。
”
菊嬸腦子一片空白,任她也沒有想過,赫連珩竟然敢大逆不道的要把祠堂的大門踹了。
有赫連倩倩發話,她當即踉踉跄跄地上前打開了大門。
大門打開。
赫連珩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沈慕念。
祠堂陰冷,她隻穿了一件單衣,本就嬌弱,蜷縮在地上更是小小的一團。
赫連珩大步上前,脫掉外套罩在沈慕念身上,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念念,念念!
”
沈慕念無力地依偎在赫連珩懷裡,冷汗将她的墨發浸濕,濕哒哒地貼在臉頰兩側。
原本已經恢複紅潤透亮的小臉又變得蒼白,嘴唇幹裂,看上去非常楚楚可憐,讓人揪心。
“她怎麼回事。
”赫連珩刀刮一般鋒銳的目光沉沉看向菊嬸,冷聲問。
菊嬸臉色瞬間慘白,幹癟的嘴巴張張合合也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赫連倩倩也低着頭不敢說話。
赫連珩視線漠然的掃過她,抱着沈慕念大步流星的離開。
赫連倩倩咬了咬唇,眼眶紅的快滴血:“惹禍精!
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哥哥為什麼要對我這個态度!
不就是餓了兩天,還能要她的命不成!
”
菊嬸被赫連珩吓得魂還沒回來,顫聲提醒道:“二小姐,大小姐如今的身份不一樣了。
”
赫連倩倩聞言更來氣,跺腳道:“什麼身份!
她什麼身份!
不行,我也要跟着,決不能讓她給哥哥裝委屈,颠倒黑白!
”
菊嬸不敢吭聲了,這個二小姐,她更惹不起。
赫連珩一路把沈慕念往車上抱,厲聲道:“把蘇清叫來。
”
聞聲趕過來的女傭戰戰兢兢地低着頭道:“蘇清……蘇清……”
蘇清這兩天一直被赫連倩倩鎖在房間裡。
沒有赫連倩倩的命令,誰也不敢放她出來。
赫連倩倩追上來就聽到這句,生怕女傭說漏嘴,當即焦急道:“哥哥要叫蘇清你沒聽見嗎,去啊!
讓她趕緊下來!
”
“是,是二小姐。
”女傭一溜煙地沖進了正廳。
不多時,蘇清就趕了下來,跟赫連珩一起把沈慕念放到了車後座上。
“蘇清,你跟着。
”赫連珩掃了蘇清一眼,伸手指着赫連倩倩淡淡道:“你留在家裡。
”
赫連倩倩一怔,當即哭道:“不要,我也要跟着哥哥。
”
赫連珩就像沒聽到,對站在副駕前不知所措的蘇清冷聲道:“沒聽到?
上車!
”
蘇清渾身一震,打開副駕就坐了上去。
嘭!
車門關上,赫連珩一腳油門往醫院駛去。
赫連倩倩站在原地,看着轉眼就消失不見的車子,吸了吸鼻子,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了下來。
車上。
蘇清的脖子就像長歪了,一直側身看着陷入昏迷的沈慕念,眼眶漲紅充血。
“她怎麼回事。
”赫連珩冷聲問。
蘇清哽咽:“大小姐這次高考考得很好,但李茵穎非要說大小姐是抄她的,大小姐要自證夫人不允許,認定大小姐就是抄的,把大小姐關到了祠堂裡反省。
”
“兩天,整整兩天。
”蘇清的眼淚順着眼角滾下來,泣不成聲。
“大小姐被關在了裡面兩天,這兩天,我……我也被二小姐關在了房間裡,我猜……是不是這兩天都沒有人給大小姐送水送飯,所以……”
蘇清沒敢說實話,她始終記得沈慕念給她說的話。
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說赫連倩倩的一點不好。
所以,哪怕她是親耳聽到赫連倩倩說的,不允許任何人給沈慕念送吃的,送水,也沒有跟赫連珩明說。
所以,她隻說了這個猜測,有了這個猜測,一會醫生檢查的時候會簡單一點。
赫連珩握着方向盤的手微微收緊,漆黑的眼底蕩開墨一般濃郁的寒色。
她是不是蠢!
是身上沒帶電話嗎,不會打電話求助?
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