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生米煮成熟飯
周母笑著搖頭拒絕道:「大晚上的吃什麼大餐!你爸現在高血壓、高血脂,醫生特意囑咐要吃清淡些。對了,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周丹坐在椅子上,隨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輕描淡寫的道:「我今兒請假了。」
「你怎麼突然請假了?」周父握著湯勺的手頓了一下,擡眼打量著女兒。
對這個女兒他再是了解不過來,簡直就是個工作狂,自從她參加工作以來,除非必要,幾乎從不缺勤,連年假都鮮少休完過,這突然請假著實有些反常。
周丹仰頭灌下兩杯溫水,喉結滾動間,指尖已將結婚證從口袋中拿出來,漫不經心地往餐桌上一放:「今天我跟世文去把結婚證領了。」
周丹握著茶杯,繼續小口抿著水,可四周的空氣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聲響,靜的讓她心裡發怵。
她佯裝喝水,實則透過杯沿偷偷打量著父母的反應,隻見他們兩人死死盯著桌上的那個結婚證,半天都沒回過神,似乎能把那結婚證盯出花來。
她悄悄放下茶杯,聲音小得像蚊子哼:「爸爸、媽媽……」隻是她才剛開口,話沒有說完,周母卻突然像是被按了啟動鍵的機器人,猛地伸手抓過結婚證,顫抖著翻開,照片上,女兒的笑顏清晰可見,姓名欄裡「周丹」兩個字刺得她眼眶發燙。
周母重重地嘆了口氣,手裡拿著的結婚證微微發顫。
周父從妻子手中拿過紅本本,鏡片後的目光在結婚證上看了一分鐘,然後擡眼時鏡片閃過一道光:「這結婚證是今天領的?」
周丹握著茶杯,被父親看到有些心虛,但是卻不得不強裝鎮定,她點了點頭道:「嗯,上面不是有日期嗎?」尾音發顫,像浸了水的棉花。
周父剛要開口,周母卻突然捂住嘴,嗚咽聲從指縫裡洩露出來。
見母親哭了,周丹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抽出紙巾,紙巾盒幾乎被拽翻,她湊到母親跟前,指尖慌亂地替母親擦拭不斷滾落的眼淚:「媽媽,你別哭啊......我、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周母猛地伸手抽走女兒手中的紙巾,指尖捏著紙巾邊擦眼淚,邊帶著哭腔道:「是不是他們李家瞧不上你,才逼得你和世文偷偷去領結婚證的?」
周丹和李世文交往之後,周丹便把李世文的家世如實的告訴父母了。
周父退休前好歹是單位中層領導,老兩口都是公職人員出身,自認家境體面,但聽女兒說起李家的背景,那樣的家庭是他們踮起腳尖蹦起來都夠不著的層級。
所以,對於周丹和李世文交往這件事,他們倆心裡一直像揣了塊秤砣,沉甸甸地懸著。
周母和周父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既盼著女兒能和李世文走到最後,又怕她和李世文走到最後,畢竟他們倆家的家世相差太大了,將來女兒受委屈了,他們想給女兒撐腰可能丟不知道去哪裡給她撐腰。
畢竟「一入豪門深似海」不隻是一個成語,門第的階級自古以來都不是那麼好跨越的。
所以現在周母看到周丹突然拿出來的結婚證,瞬間就誤會了,所有擔憂都化作了對周丹心疼的淚水:「他們家不同意你們的婚事,如今你們偷偷領了證。
我和你爸就你這一個女兒,我們從小把你捧在手心裡養大,媽怕你以後在那樣的家裡受委屈啊......」
周丹聽著母親帶著哭腔的猜測,鼻頭髮酸又想笑,伸手握住母親發顫的手:「媽媽,您最近是不是又再看婆媳大戰的肥皂劇呀?怎麼凈想些有的沒的?」
周母擡頭看著女兒,眼尾的細紋裡還沾著淚珠,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結婚證上面的照片:「你別岔開話題,也別哄我,你要是真被他們家看重,哪有長輩連面都不露,就由著你們偷偷領證的道理?」
她突然抓住女兒的手,掌心的溫度帶著戰慄,「丹丹啊,咱不圖他家財勢,就圖個真心相待。
你是爸媽捧在手心長大的,要是婆家瞧不上你,咱說什麼也不能往火坑裡跳。」
周母說著,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周丹被母親這話戳的心裡發酸,眼眶發熱卻又忍俊不禁,乾脆環住母親單薄的肩膀,將自己的額頭抵在母親發間:「媽,您想哪兒去了!我和世文領證這事,連他爸爸都蒙在鼓裡呢。
我沒告訴您和爸,他也沒和他爸說。」
周父嘆了口氣,鏡片後的目光沉了沉,開口道:「所以你們倆是想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來個先斬後奏?」
周丹洩了氣般癱坐在母親身邊的餐椅上,椅腿在地闆上劃出輕響:「就......昨天我們約會的時候,路過民政局,再想著他馬上要下去任職,所以我們倆腦子一熱,今天就把證領了嘛!」
周父聽女兒這樣說,又是長嘆一聲,古人說「有兒長長氣,沒兒氣不長」,合著養女兒也一樣讓人操心。
他重新坐回餐椅,瓷勺在湯碗裡盪起細碎漣漪,「你們倆現在總該有個章程吧?總不能領了證就這麼稀裡糊塗的過日子吧。」
周丹湊過去摟住父親的肩膀,眼睛彎成月牙:「世文爸爸讓我問您和媽媽,明天有沒有空,他們家想上門提親。」
周父周母對視一眼,他們知道李世文父親李紅星的身份,沒想到如今他要親自登門提親?
周母指尖無意識地揪住桌布,突然有些坐立不安:「我和你爸自然是有時間的,隻是他爸那麼大的領導,能有時間來咱家提親?」
周丹笑道:「媽媽,他就是再大的領導,身份也是世文的父親,我和世文要結婚,他自然是要來提親的。」
周母把手中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裡,握住周丹的手腕確認道:「世文他爸爸......真的要親自來?」
周丹被母親攥得手腕發疼,卻笑著晃了晃她的手臂:「他就世文這麼個寶貝兒子,提親這種大事當然得親自來。聽世文說,他今天晚上估計就到西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