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瑞妍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身子反倒微微前傾，壓向李佳薇，試圖給李佳薇施加些心理壓力。

　　看著李佳薇不說話，張瑞妍道：「李總，你這麼有錢，不缺這一千萬的。而且一旦鬧上熱搜，到時候《美尚》損失的又豈止一千萬。您別丟了西瓜撿芝麻！」

　　李佳薇擡手端起面前的咖啡，輕抿一口，苦澀感在舌尖蔓延。可這咖啡的苦味，與心底因人心陰暗滋生出的苦澀相比，簡直不值得一提。

　　她這個利益場中待的時間越長，越對人性看的更清楚。李萱寶、李岩、張瑞妍，當然也包括她自己，都在不停的算計。

　　每個人都在這個利益場，還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

　　李佳薇是一個性格內斂的人，向來不擅長與人針鋒相對。

　　但這些年下來，她主動也好，被動也罷，大大小小的爭鬥，她經歷了太多太多，以至於如今都快養成應激反應了。

　　如今，面對對手出招，她甚至都不需要過多思考，應對的策略就已經在她腦子中鋪展開了。

　　李佳薇放下咖啡杯，重重地嘆了口氣，目光直直地看著張瑞妍，眼中滿是失望：「張瑞妍，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做了這麼多年自媒體，你真的覺得自己吃透了網路上的那些彎彎繞繞，甚至覺得能隨意拿捏人心了？」

　　她頓了頓，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任何事情都有意外，你就從來沒考慮過，一旦把和《美尚》的矛盾捅到網上，事情會朝著你預想的反方向發展，到那時你要怎麼收場呢？」

　　話說到這兒，李佳薇又嘆了口氣，她打心底裡還是不想把事情做絕：「我把話挑明了吧，真到了那一步，你沒有一點勝算的可能，你會輸得很徹底，到最後什麼都剩不下。

　　而且到時候你給《美尚》造成的損失，《美尚》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敲詐勒索、侵佔公司資產，樁樁件件，到時候，牢獄之災是你躲不開的結局。」

　　說到這裡，李佳薇身體微微前傾：「你真的要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去賭一個毫無把握的結果嗎？」

　　張瑞妍心裡清楚，李佳薇這番話雖說帶著威脅意味，可卻句句屬實。

　　她緊緊看著李佳薇，想從她的神色中看到什麼，但是讓她失望了，李佳薇的臉色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她的對面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面對吳子琪的時候，張瑞妍從未有過絲毫懼怕，在她眼裡，吳子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她就因為和李佳薇是同學，才有機會借著李佳薇的勢力，坐到《美尚》總編的位子上，說實話，在她眼裡，吳子琪工作能力平平，根本沒什麼真本事。

　　可現在對李佳薇，張瑞妍心裡明白，她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在虛張聲勢，她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透著不容置疑的威懾力。

　　張瑞妍的語氣不由的軟了下來，沒了剛才的強硬與囂張，低聲說道：「李總，不瞞您說，對家公司給我的條件相當優厚，開出的價碼很誘人。

　　不過呢，要是《美尚》這邊能給到讓我滿意的條件，我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大家好商量！」

　　李佳薇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緊接著隻見她慢悠悠的伸出手指，指向身後的牆櫃上，開口道：「這裡有個攝像頭，咱們剛剛的這番談話，可都被它記錄下來了。

　　你不妨想想，要是把這段畫面放出去，會掀起怎樣的風浪？

　　到時候，你坐牢倒還是其次，被全網唾棄、社會性死亡，才是如影隨形、甩都甩不掉的噩夢。」

　　張瑞妍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目光順著李佳薇手指的方向，看向牆櫃，才看到那裡有一個攝像頭上。

　　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李佳薇願意在這兒跟她長篇大論，原來是早有算計。

　　她又驚又怒，聲音不自覺的都拔高了幾分：「李佳薇，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嗎？再說了，你私自錄像，這可是違法的，根本不能當作證據！」

　　李佳薇輕輕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意味深長的笑，不慌不忙地道：「一直步步緊逼的人，究竟是誰，你心裡應該有數。

　　公司一退再退，可你卻得寸進尺。而且，我也沒說要用這錄像當證據啊，隻是想提醒你，別以為隻有你懂得怎麼利用輿論，在利用輿論方面，《美尚》比你優勢大多了。」

　　張瑞妍臉上強撐著強硬，可那故作鎮定的模樣難掩內裡的心虛與害怕，扯著嗓子道：「李總，輿論這事兒，變數大得很，真要較起勁來，並不是誰都勢力大誰就能贏，在輿論場上，弱者往往能逆風翻盤。」

　　李佳薇神色泰然：「這就不勞你操心了。而且，你指望的不也是你前夫公司給你的承諾嗎？大家都是以勢壓人，所以沒有什麼弱者！

　　要不這樣，我給你點時間，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問你前夫，瞧瞧他們這會兒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要是他們鐵了心要在輿論場上和《美尚》掰手腕，我隨時接著，奉陪到底！」

　　這話一出口，張瑞妍哪還能不明白。她心裡清楚，李佳薇敢這麼說，那她丈夫公司那邊指定是出了狀況。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遮遮掩掩的了。

　　張瑞妍沒離開辦公室，直接拿出手機，當著李佳薇的面，撥通了她丈夫的電話。

　　電話被接通的很快，李佳薇隻聽張瑞妍道：「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隻見張瑞妍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神情從期待轉為震驚，最後凝固成一片灰暗。

　　不到兩分鐘，她掛斷電話，擡眼看向李佳薇，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苦笑，語氣裡滿是頹然與佩服：「李總，我輸了，在你面前我是不是就像一個跳樑小醜？您這手段，真是叫人不得不服，高明！」

　　李佳薇微微嘆了口氣，神色平靜，語氣裡透著幾分無奈：「其實，要是大家都能心平氣和，好聚好散，我也實在不想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張瑞妍的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拚命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恐懼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