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外面有小廝來報:「劉管事,西北分會的副會長來了,已經在前廳了。」
「副會長?」劉管事吃了一驚,這吃驚還真不是裝的,是真的吃驚。
原本他們前一天商量的時候,是說先不讓許關山副會長出面,而是人贓並獲之後,他再出現,風雷不及掩耳的給李家藥鋪定下罪。
當時許關山也沒反對,怎麼就突然提前露面了?
「快,快去迎接。」劉管事放下手中的藥材,對一名心腹說,「你先看著,我待會再來收貨。」
他說完好像才想起李老闆似的,試探的問:「李老闆在這等等,還是跟我去見見副會長?」
李有德眼睛發亮,「方便的話,在下也想拜會下大人物。」
劉管事笑起來,「那一起一起。」
兩人朝外走去,那名心腹見人走遠了,聰明的從外面關上了庫房門,守在了門口。
白半夏和齊鎮飛快的跳出來,過去查看藥材。
畢竟是補貨,藥材種類不多,但一般作假都是名貴藥材,便宜的葯作假意義不大。
於是,隻看名貴藥材就可以了,但這次補貨的名貴藥材極少,二人都以為要撲空了,總算找到了一塊有問題的何首烏。
「可以了,我們去外面候著了。」白半夏低聲對門外的小廝說道。
小廝愣了愣,管事不是講他們就躲在庫房裡盯著嗎?
但白半夏和齊鎮已經推門出去,很快就隱藏了起來,小廝也沒來得及阻止。
「計劃有變,咱們也不能被動了」白半夏低聲說。
齊鎮點點頭,「許關山這人不簡單。」
「他倒也不太可能是李有德那邊的人,劉管事瞧著精明又謹慎,還不至於自己撞槍口上。」白半夏琢磨起來。
「他在衡量利弊。」齊鎮冷笑,「高位者最看重利弊,他沒有長相那麼粗獷,姜還是老的辣。」
白半夏撇撇嘴,「老奸巨猾。」
「我給張鐵發信號。」齊鎮說完,就按他們商量的,撿起一顆石子朝頭頂的樹上打去。
這法子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齊鎮之前來就注意到庫房門口有棵樹,是醫盟後院中最高的。
他便跟張鐵說了,如果發現有假藥可以準備行動了,他會暗中打斷樹頂的一根樹枝,讓張鐵他們注意看著就是。
張鐵和李金牛也就埋伏在外面,兩人也都是有經驗的老官差了,盯棵樹沒有難度。
而且他們今日都沒穿差服,到時候就說是私人有急事找齊鎮。
另外,為了避免出岔子,白半夏又囑咐如果看到孫慈等老大夫趕來醫盟,就等個一刻多鐘衝進去。
另一邊廳堂裡,許關山和劉管事裝作第一次見面,見禮之後,劉管事向許關山介紹了李有德。
「許副會長,這位是給咱們這一片醫盟供貨的李家藥鋪老闆李有德,這會剛好他來送貨,聽聞您的大名,前來一睹真容。」
李有德逮住機會上前行禮,對著許關山吹了一通彩虹屁,口才也確實出色。
許關山笑呵呵的不住點頭,似乎很受用一般,李有德誇的更厲害了。
「我這次是個人私事路過,別耽誤了你們辦正事。」許關山開口說道。
「您太客氣了,能耽誤什麼?送個貨的事。」李有德笑呵呵的說。
許關山笑起來,「剛好我也閑著,不如隨你們去看看。」
說完他徑直朝後院走去,劉管事悄悄看李有德的反應,果然李有德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底也有一絲慌亂,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他造假不是一天兩天了,對這門技術還是有信心的,副會長醫術再高明,也不一定能看出什麼來。
劉管事走在前面,已經得了小廝的暗示,小廝沖他點頭,示意已經發現了。
「這就是李家藥鋪的貨?」許關山看到放在門口的藥材問道。
李有德急忙點頭,「是,剛剛送來,就等劉管事過目了。」
劉管事繼續檢查,突然臉色一變,「不對,這葯不對。」
「什麼不對?」李有德細膩一跳,但面上卻鎮定的很,「我家給醫盟供了幾年的藥材了,劉管事您是知道的,您覺得哪裡不對了?」
其實劉管事哪裡能看出什麼不對?他隻是聽白半夏說有假。
他沒回答李有德,反問一句:「你自己看看你的葯沒問題嗎?」
這話可把李有德給難住了,當然不能承認有問題了,說不定對方就是在詐他。
「必須沒問題,我家的品質你放心。」李有德拍胸脯說道。
「去找周大夫和王大夫來,再找幾個能查葯的,誰也別動這箱葯,看好了!」劉管事下了命令。
李有德眼皮子直跳,「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看向許關山,許關山還一臉的迷惑,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似的。
躲在暗處的白半夏和齊鎮相互看了一眼,都暗暗罵了一句「老狐狸」。
兩人悄悄退了出去,等孫慈被找來,跟他一起去了庫房。
同時被找來還有兩位老大夫,以及看白半夏格外不順眼的李自俢。
「找兩個小孩子來做什麼?劉管事不會是幫他們找我麻煩吧?」李有德叫起來。
孫慈一眼瞪過去說:「是老夫正邀了兩位小友在我家做客,聽到有事要查葯,便喊了他們一同過來。半夏是隱世醫門的高徒,自有她的過人之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怎麼你怕被人查嗎?」
「我李家做了幾十年的生意了,童叟無欺,我怕什麼?但今天如果是你們誣陷我,也該給我個交待吧?」李有德看向許關山,「許副會長說是吧?」
許關山點點頭,「正好今天我在,就好好審審,如果劉管事冤枉你,我自會處置他。但如果你的葯有假……」
他拉長了聲音,臉沉了下來,「醫盟也不會隨便讓人糊弄了。」
李有德心臟猛的跳了跳,但他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必須冷靜。
其實真正會造假的隻有他一人,這手藝是從他爹手中傳下來的,他甚至都沒跟兒子李智講過,而且從他爹開藥鋪的時候,到現在幾十年了,從沒被人看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