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殺全家
他低頭一看,斧頭上還掛著黏膩的人體組織,一滴滴血藕斷絲連。
令人作嘔。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你這個魔鬼,你要下地獄,啊......」
旁邊,是個十來歲的男孩。
男孩因為驚恐,整張臉是扭曲的,發黑的。
他哭著嚎著,眼淚鼻涕混合成一攤渾濁的液體掛在臉上,讓人隻覺得噁心。
典獄長隻覺得那股欲要吐出來的感覺又加強了幾分。
他好像向前走了幾步。
然後手裡的斧頭舉了起來。
「嗚嗚,哥......哥,不要殺我。」男孩的臉更加蒼白,轉身就要逃出這間瀰漫鮮血的屋子。
哥?
男孩是他的弟弟嗎?
啊,頭更痛了。
他似乎一直在無底的深淵墜落。
有種想要將心吐出來的噁心感。
「你這個小畜生,我們陳家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畜生。」
「你敢傷害我小孫兒,我就和你這個畜生拚命。」
「嗚嗚,我的兒子啊......」
不知從哪衝出來一對老人,一把將男孩護在身後。
又是恐懼,又是厭惡,那眼神,恨不得將他淩遲處死。
「畜生!你這個殺爹弒母的畜生。」老者顫抖的手指著他。
短須染上了白霜,雙目赤紅。
啊.....他殺了父親和母親嗎?
他轉頭望去。
被砍成肉泥的男人,死狀殘忍的女人。
「不,他們不是我爹娘。」
他吼道。
吼出的聲線,卻是稚嫩的。
十七八歲的少年音。
又在墜落,一直在墜落。
畫面好像變了。
相同的是,還是血。
永遠是血。
他躲在閣樓,稚嫩的手捂著嘴巴,一股股滾燙熱流砸在手背上。
驚人的燙。
匯聚成實質性的恨意。
閣樓下,是男女赤條條的身體在翻滾。
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淫蕩的叫聲,組成一幅叫人作嘔的畫面。
他想爬下去,想扛起邊上的縫紉機,狠狠砸在那對狗男女的頭上。
可身體沉重極了,他無法移動。
門被推開了。
女人提著一袋葯回來,重重落在地上。
那畫面好像是靜止了一樣。
緊接著,是撕扯,怒罵,哭喊。
「畜生,小寶發著高燒,命都快燒沒了,你帶著我妹妹來鬼混,我要殺了你。」
「嗚嗚,你這個混蛋。」
女人氣得渾身顫抖,哭喊撲上去扭打成了一團。
然後是推攘,斥責,男人氣急敗壞的怒罵,時不時夾雜另一個女人的嬌聲嘲諷。
他認出來了,那是他的母親。
母親被披頭散髮推倒在地上,宛若是失了魂一般。
「我一定要告訴村裡所有人,讓你們這對狗男女身敗名裂。」她一字一句。
「大姐,你一定要這樣做嗎?」鬆散掛著衣服的女人也問道。
「啪!」母親一耳光扇在女人臉上:「你這個賤人。」
「你這個賤女人,我真是給你臉了。」男人罵罵咧咧,對著母親劈頭蓋臉的將拳頭砸下去。
他看到母親臉上都是血。
後來,男人死死掐住母親的脖子。
他眼睜睜看著母親掙紮,變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她大小便失禁,濃烈的臭味傳出來。
連最後的體面都不曾留下。
母親死了。
以最不體面,最難堪的姿勢死了。
人死了,男人女人都嚇住了。
他們將人拖到了衛生間,分屍,肢解,最後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了十幾個黑色的塑料袋。
一袋又一袋,被扔到了不同的地方。
他在這一幕血紅色中,終是昏了過去。
又過了很久。
女人進門了。
「小寶,以前我是你的小姨,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了,乖,叫媽媽。」女人笑意吟吟。
可她眼底,分明閃爍蛇蠍一樣的冷光。
一開始,她會裝,在人前對他極好,人後偶爾會斥責打罵。
後來,她懷孕了,便再也不裝。
她在冬天的時候,讓他光著雙腿跪在雪地裡,整整一夜,身體凍成了紫色,腿最終廢掉了一隻。
她會把飯菜放在床底,讓蛇蟲鼠蟻享受,放個十天半個月,裡面長出茂密的黴叢,又端出來。
笑意吟吟地看著,逼他吃掉。
他不吃,便是一腳又一腳地踹在身上,臉上。
終於,他忍不住,推了女人一把。
女人順勢大哭:「我好心給小寶做了吃的,為什麼不領情,還推我,我的肚子好痛啊。」
聞訊趕來的爺爺奶奶和父親,便又是對他一通打罵。
他沒哭,在疼痛中,隻看到女人得意又狠毒的臉。
又後來,弟弟出生了。
這種折磨便開始變本加厲。
她逼他給弟弟洗尿布,洗不幹凈就逼他用舌頭舔。
她會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用燒紅的火鉗烙在他的背上。
弟弟長大後,便跟著她一起欺負折磨他。
臉上那道疤,就是弟弟開玩笑似的用刀給他劃的。
當時他一臉的血。
父親和那個女人,卻隻顧著問弟弟有沒有傷到手。
仇恨和恐懼,在一次又一次的血色中,堆積,匯聚,最終成了扭曲的洪流。
終將天翻地覆。
他想起來了。
他默默隱忍那麼多年,不管如何被打罵,如何被折磨,都讓自己忍下來。
不就是為了今天,為了此刻嗎?
為了親手剁下繼母的頭顱。
報這麼多年被折磨的仇恨。
為了親手殺掉叫做父親的男人,報殺死母親的仇。
不,這還遠遠不夠。
他又一次舉起了斧頭。
看著眼前唾沫橫飛的爺爺和奶奶。
還有躲在他們身後,恐懼中夾雜著恨意的弟弟。
他們都該死。
「死吧。」
老頭還在喋喋不休唾沫橫飛的怒罵。
他卻低聲,像是惡魔的低吟一般說了兩個字。
他已墮魔。
殺誰不是殺。
在老者目眥盡裂中,斧頭狠狠劈在了老頭的頭顱中間。
一顆乾癟的頭顱瞬間從中間分裂開,紅白相間,流了一地。
「啊.......啊......魔鬼,你這個畜生,畜生......」
老太婆望著死在面前的老伴,終於意識到了這一點。
於是一邊護著小孫子後退,一邊指著他怒罵,希望可以喚起他心底的良心。
......良心?
對他而言,他的良心早在母親被殺死,被肢解後裝在塑料袋那一天,就與之一起被切碎了。
這麼多年,唯有一具行屍走肉一般的皮囊,在苟延殘喘。
殘破的身軀,還死死拖著一口氣,隻為了今天。
沒有理會老太婆的叫罵,他手起刀落,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割下了奶奶的頭顱。
最後,隻餘下十歲的弟弟。
弟弟躺倒在地上,手肘撐著地面一點點往後挪動。
「哥,哥哥不要殺我。」
「我錯了,哥哥,我錯了。」
孩童臉上的悲傷恐懼不似作假。
自然,這點年紀的孩子也裝不出來。
他是真的恐懼到了極緻。
可是啊,正因為孩童是天真的,所以他們的惡意,才來得那麼的純粹,那麼濃烈,那麼的令人膽寒。
就像,弟弟拿著刀從他額頭劃到眼睛下方一樣,留下再也無法癒合的傷口,甚至差一點就能把眼球戳爆。
僅是覺得好玩,僅是想欺負一下這個懦弱的大哥,展現自己在家裡絕對的小皇帝的地位。
手裡的斧頭搖晃了兩下。
他還是放了下來。
「哥哥,不要殺我......我真的錯了。」
孩童慘烈的哭聲令人聞者傷心。
他蹲下身體,比弟弟還要瘦弱的身體上,數不清的傷疤。
用乾枯的手握住了弟弟的下巴。
「放過你?」
「可沒有人放過我。」
「也沒有人放過我媽。」
他喃喃自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哥,我什麼都不知道。」
弟弟抽噎著。
既得利益者就是這樣。
什麼都不用做,卻又什麼得到了。
末了站在道德制高點,無辜地說一句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不關自己的事。
「你不需要知道。」
他淡笑了一聲。
在弟弟驚恐的眼神中,狠狠落下了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