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把供銷社搶了?
蘇保國:「哎呀,二姐,別說他們了,我要聽你見義勇為的英雄事迹,你快說嘛!」
「說什麼說?我看你們姐弟兩個都欠揍,高低得打一頓才能老實,都給我進屋吃飯!」
廚房門口,陳秀娥端著一盆稀飯出來,臉色漆黑。
蘇雲背脊一涼,正想找借口遁走,就見她爸蘇文山推著自行車,情緒不高從外面進來。
蘇雲頓時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激動高呼:「爸,你可回來了!」
飯桌上,蘇雲笑臉璀璨,又是給蘇文山遞熱帕子擦臉,又是給他把稀飯盛好,還體貼地擦了擦筷子,才給他:「爸,你快吃飯,加班一晚上,累了吧?」
蘇文山受寵若驚,看了看殷勤的蘇雲,又看了看闆著臉的陳秀娥,心中有數了:「小雲啊,怎麼惹你媽生氣了?」
蘇雲訕訕笑了笑,沒敢說話,兀自裝乖。
陳秀娥哼了一聲,「我哪敢生她的氣,你這個女兒現在可是有功的人,高大姐還要讓她晚上當眾表演呢!」
蘇文山愣眼問:「到底啥事啊?」
蘇保國搶著就把蘇雲協助公安抓捕嫌疑犯的事說了,那滿眼的崇拜,簡直擋都擋不住!
蘇文山當即對蘇雲一通誇讚,「這是好事啊,小雲,你做得對,但是……」
「好什麼好?」
蘇文山話沒說完,就遭到了陳秀娥的炮轟。
陳秀娥重重把筷子一放,指著蘇文山就罵:「蘇文山,我發現你這個當爸的就沒帶好頭,人家公安同志們抓捕嫌疑犯,有咱們這些普通老百姓什麼事?需要咱們往前沖嗎?小雲遇到這種事,就該趕緊有多遠躲多遠,你不教她自保就算了,你還說她做得對?有你這種坑孩子的爸嗎?」
「你們父女兩個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我看上次就是對你們太放任,讓你們認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這種事也敢往前沖!」
蘇雲把頭一點,跟陳秀娥一個鼻孔出氣,「對,我爸就是沒教好,他沒起到帶頭作用,都怪我爸。」
蘇文山瞬間看向蘇雲。
陳秀娥狠狠颳了蘇文山一眼,直接把氣撒在他身上。
蘇文山委屈極了,他才剛回來,招誰惹誰?
他還有但是沒說呢,但是要量力而行,遇到危險肯定得先保護自己,再去考慮別人。
怎麼連話都不讓他說完就挨罵?
「哎……」
蘇文山無奈嘆了口氣。
蘇雲良心受了點譴責,連忙轉移話題:「爸,我看你這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呀?要不趕緊吃了飯休息吧!」
聞言,陳秀娥瞬間盯向蘇文山,見他的臉色確實有異,連忙揭過剛才那茬,關心說道:「他爸,看來生產車間的工作確實不適合你,你乾脆還是回倉庫去吧,雖然工資少十塊錢,但好歹能輕鬆些,還能按時回家……」
她話音沒落,蘇文山就搖頭道:「不關工作的事,我的精力還跟得上。」
自從喝了藥酒,蘇文山的身體跟小年輕也沒啥區別,熬個夜不算事。
「那到底咋回事?」陳秀娥急忙問。
蘇文山欲言又止,有些糾結:「今天換班時,我遇到了秦廠長,他跟我說,我被調去生產車間,是蔣副廠長背後舉薦的。」
「蔣副廠長說我在倉庫主任這個位置上,有些屈才,建議秦廠長把我放到更重要的位置去,秦廠長看在蔣副廠長的面子上,才簽了調任書。」
「啊?」陳秀娥和蘇雲都有些吃驚。
陳秀娥不可置信:「那蔣正義能有那麼好心?他上次還冤枉你來著!」
蘇文山也納悶:「秦廠長還說,蔣副廠長因為上次的事,特別內疚,一直想找機會補償我,還讓秦廠長別把這事告訴我,說是不想讓我有壓力……所以有沒有可能,我們真誤會他了?」
他這麼一說,陳秀娥也迷糊了,「這人究竟啥意思?」
把蘇文山調去生產車間,雖然還是主任級別,但車間主任比倉庫主任的工資更高,更有前途,更容易做出成績!
這要是說蔣副廠長想害蘇文山,根本沒必要給他這麼好的位置。
蘇雲深知蘇文山和陳秀娥的為人,如果最後發現,真是他們倆冤枉了蔣副廠長,他們肯定會一直內疚。
雖然蔣副廠長上輩子對她家確實有大恩大德,但這輩子她可不想跟蔣家有任何瓜葛,於是勸慰說:「爸,媽,別多想了,既然蔣副廠長自己都讓秦廠長別說,把我們就如他所願,當作不知道吧!」
陳秀娥不太認同:「可是……」
這時,院子裡突然又傳來震天響的拍門聲,「何大姐,在家嗎?我們找你有點事,你趕緊出來吧!」
「我們知道你在裡面!」
這聲音,又是隔壁院子那些大媽們。
陳秀娥的思緒頓時被打斷,「呵呵,八成是隔壁那些人知道何花被蔣家趕回來了,又跑來索要之前送給何寡婦的禮物。她們也真是能奉承,明知道何寡婦不靠譜,還偏要來巴結拉攏,一旦有事,又趕緊過來撇清關係。」
對於這種行為,陳秀娥表示唾棄。
伴隨著院子裡的吵鬧聲,蘇雲快速吃過早飯,然後拉著蘇保國,用昨晚買的藥膏幫他擦了脖子,之後才準備去上班。
經過何家時,蘇雲隨意掃了一眼,隻見窗戶縫隙處,何花那張充滿了妒恨的大餅臉一閃而過,雖然隻有一瞬間,但憑著蘇雲如今的眼力,還是看清了何花臉上的傷疤,以及脖子上明顯的掐痕。
怪不得何花回家後,連面都沒敢露。
這些痕迹蘇雲並不陌生,畢竟上輩子,她身上常年帶著這種傷痕,都是蔣光宗下的死手。
這次,是何花自己擠破了頭要嫁進蔣家,蘇雲才不會同情她!
剛到前院,高大媽就笑眯眯迎上來,「蘇雲,晚上要開全院大會的事,你媽跟你說吧?」
蘇雲頓感壓力,敷衍點頭。
高大媽喜慶說:「那你可得好好準備,咱們院子今年能不能當選文明四合院,就全靠你了!」
她這麼說,蘇雲壓力更大!
說完,高大媽左右看了看,然後快速將蘇雲拉到高家廚房裡,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但還是低聲祈求:「蘇雲啊,大媽想求你個事……」
聞言,蘇雲心中咯噔了一下,「高大媽,你先說說看。」
就憑著上輩子高大媽對她家的維護,隻要要求不過分,蘇雲能幫肯定會幫,但如果超出她的能力範圍,她也不會打腫臉充胖子。
高大媽猶豫了一會兒,咬牙問:「你那個對象,能弄到香油嗎?」
高大媽可能覺得要求太高了,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沒有香油,其他油也行,豬油能弄到不?」
這個年代,城市戶口每家每月才二兩香油,足以見得這會兒香油多珍貴!
相比之下,豬油確實更尋常些。
蘇雲還以為是什麼大事,聽到高大媽是要香油,她就放心了。
但她也沒讓高大媽覺得很容易辦,而是遲疑了片刻才說:「我也不知道。」
「高大媽,要不這樣吧,我待會兒問問顧海,如果他能弄到,我再答覆你。哦對了,你想要多少香油?」
高大媽聽蘇雲應了,臉色顯而易見的歡喜,張嘴就道:「如果有香油的話,我要一百斤,沒有香油,其他無論什麼油,我要五百斤!」
說實話,這個數量,蘇雲有些吃驚,但她並沒有多問,隻跟高大媽說晚上回來再答覆她。
送上門的錢,她肯定要賺,誰會嫌錢多呢?
還沒出門就有人送錢,蘇雲今天的心情註定很好!
到了回收站,蘇雲剛把挎包放好,打水擦乾淨櫃檯,顧海就推著自行車進來,從後座上卸下一整框喜糖!
蘇雲見狀,驚呆了:「顧海,你把供銷社搶了?」
顧海深邃的眼眸亮晶晶,充滿了邀功的笑容:「小雲,這些都是媽交給我的任務,我們後天就要訂婚了,所以我特意找了周公安,讓他那個供銷社的朋友幫忙走了個後門,總共買了五十斤喜糖,如果不夠的話……」
「五十斤還不夠?你要把糖當飯吃啊?」
蘇雲心都開始痛了,現在的糖價那麼貴,五十斤得花多少錢?
早知道她就不拖延了,直接拿了錢從系統超市裡買,還省事呢!
都怪她不上心!
眼看蘇雲不悅地撅起嘴角,顧海有些慌,「那要不,我去退掉一半?」
蘇雲沒好氣瞪著他,「你買都買了,還是用人情買的,好意思去退?算了,找了個地方放著吧,現在天氣熱,別讓太陽曬化了。」
大不了,到時候有剩下的糖,轉手賣給別人唄。
反正這個年代,糖不愁沒人買!
顧海從善如流,趕緊把那筐喜糖都搬到櫃檯下面放著,剛要起身,目光就無意間掃到了蘇雲腳腕上嶄新的傷。
顧海想也沒想,一把抓住蘇雲的腳,挽起工裝褲腳看了個清清楚楚,「小雲,你怎麼受傷了?」
聞言,蘇雲心道:肯定是昨晚她摔倒時弄傷的!
但為了掩飾昨晚的事,她毫不在意擺擺手:「沒事沒事,一點小傷,估計不知道在哪裡……」
擦破了點皮。
話都沒說完,她的手也被顧海抓住,「小雲,你手上也有傷!這明顯是擦傷的,到底怎麼回事?」
這一瞬間,蘇雲心中有些異樣,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突然就蔓延了她整個心房。
她家人都沒發現的小傷口,顧海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種被非親人關懷的感覺還挺不錯!
蘇雲竊喜了一會兒,臨時改變主意,實話實說:「昨晚我遇到了上次那些偷盜鋼材的同夥,他們想對付我爸,結果我爸剛好在加班,我去給我爸送飯,就撞到了槍口上,差點被他們給害了。」
「什麼?」顧海瞳孔猛地一縮,「他們怎麼會知道你?」
難道是公安局那邊走漏了風聲?
蘇雲:「聽他們那話裡的意思,八成是又去找過魏科長,魏科長怕了,所以把我跟我爸供了出來。」
「真沒骨氣!」顧海罵道。
隨即又緊張問:「那你是如何脫身的?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根本不怕事,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他說完就自責:「都怪我,我沒事去修葺什麼院子,要是我昨晚跟你一起回家,送飯這種小事哪裡用得著你去?」
蘇雲心中甜蜜,嘴上卻嫌棄:「幸好你沒跟我一起回家,否則我豈不是要被你搶走風頭?」
她當即開始瞎編:「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威風!我面對四個亡命之徒,臨危不懼,眼看著他們就要害我,但我硬是憑藉自己的智商,撿了一塊路邊的石頭,把他們幾個砸成了腦震蕩,估計他們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顧海:「既然你這麼厲害,那這些傷從哪裡來的?」
「……」蘇雲無語看著他,「我用石頭砸他們,無意中擦破了手,也是有的嘛。」
顧海立馬瞅著她的腳。
蘇雲伸手就掀下褲腳,「可能打了勝仗後太高興,走路的時候劃到了腳,就一點小傷,不要緊。」
看看她把結局編的多好!
蘇雲決定了,晚上全院大會,她就按照這個套路瞎編,準沒錯!
顧海深深看著她,質問:「就這點傷,別的地方還有沒有?」
蘇雲咳了咳,心道,她下巴的掐痕,昨晚擦了葯後早就好了,但是……
她悄悄摸了摸後腰,這地方被踢了一腳,雖然她也擦了葯,但肯定好不了那麼快!
顧海眼尖,第一時間發現了蘇雲的動作,當即蹙起眉,拉著她就往外走。
蘇雲納悶問:「幹嘛呀?你要帶我去哪兒,我還要上班呢!」
顧海頭也沒回:「帶你去看老中醫!」
聽見老中醫三個字,蘇雲就想起上次顧海帶她去正骨的藥鋪,塵封的記憶再次被喚醒,蘇雲全身寫滿抗拒:「我不去,死都不去!」
半個小時後,小巷子藥鋪裡。
還是上次那個老中醫,一臉嚴肅往手上搓著藥酒,對趴在床上的蘇雲說:「小同志,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
蘇雲咬著手指,眼含熱淚。
下一秒,她再次哇哇大叫,眼淚嘩嘩直流!
跟上次不同的是,顧海站在簾子外,沒再偷笑,而是不停對老中醫說:「輕點,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