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娥哼了一聲，「你以為著我跟你爸真那麼好騙？」

　　「我沒有騙你呀……」蘇雲真的沒去黑市，確實沒騙人。

　　眼看陳秀娥又想抄起掃帚，蘇雲連忙先發制人：「媽，說謊的人是你們才對吧！你跟爸今天去廠子裡，是不是出了岔子？從我剛進屋就發現了，你們的臉色那麼差，我爸就差把糟心兩個字寫在臉上了，你還打算瞞著我！」

　　聞言，蘇文山欲言又止。

　　陳秀娥被她一噎，翻了個白眼，「你別轉移話題，現在我們說的是你的事！」

　　蘇雲：「你也別轉移話題，我現在問你跟爸今天去鋼鐵廠的情況……誒，媽，你犯規啊，沒你這樣的，說不過就打人，我要叫救命了……」

　　陳秀娥陰著臉，抄起掃帚就追著蘇雲跑。

　　蘇保國見狀，立即挺身而出：「二姐，我來救你！」

　　幾秒後，蘇保國哭著大喊：「爸，救救我們！」

　　四合院衚衕外，大樹下。

　　蘇文兵大氣都不敢喘，滿臉心虛看著顧海，小聲說：「海哥，我剛才是不是壞事了？」

　　顧海默默瞅了他一眼，心道，壞沒壞事，你心裡沒點數？

　　蘇文兵看懂了他的眼神，苦著臉，「海哥，這也不能怪我啊，我哪知道小蘇同志的爸媽不知情，我還尋思著，今天過去好好跟他們攀關係，好讓小蘇同志給我多換點棉布，哪曉得弄巧成拙，現在可怎麼辦啊！小蘇同志會不會生我的氣？」

　　按照顧海對蘇雲的了解，蘇雲生氣是肯定的。

　　他真是點背，才剛把蘇雲哄好，轉頭就又把她爸媽給得罪了。

　　但他也早就預料到，謊言終有一日會被拆穿，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哎……」顧海嘆氣，「算了，還是想想該如何補救吧。」

　　蘇文兵認同地點頭，面色凝重。

　　是得好好補救，蘇雲可是他們的大金主，得罪了她，他們以後找誰換好東西？

　　蘇文兵在心裡盤算著要給顧海支招，可他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不到顧海的憂愁，反而覺得顧海挺開心的。

　　剛琢磨完，他就發現顧海騎著自行車跑了！

　　蘇文兵懵逼臉：「海哥？海哥，你等等我……」

　　天色徹底黑下來時，鋼鐵廠職工樓這邊，家家戶戶都開著燈。

　　蔣光宗穿著司機的藍色制服，帶著一身酒氣，腳步虛浮回了家。

　　一進門，就看見蔣副廠長陰沉著臉，坐在屋子裡的沙發上，左手夾著一支點燃的香煙。

　　等蔣光宗關了門，蔣副廠長就冷聲質問：「你去哪兒了？」

　　蔣母聽到動靜，連忙擦乾淨手，從廚房出來，心疼說道：「哎呀，光宗啊，你這是喝了多少酒？路都走不穩了！來，趕緊坐下休息休息……」

　　「休息個屁！讓他給老子跪著！」

　　蔣副廠長說完，扔了煙頭，起身就把皮帶抽出來，冷眼盯著蔣光宗：「廢物！老子在外面給你鋪路，眼看著就能讓蘇雲過門，你倒好，管不住下面那二兩肉，在招待所跟何家那個醜八怪滾在一起，還被那麼多人看見，丟盡了老子的顏面！」

　　「就你還好意思出去喝酒？給老子跪下！」

　　話音一落，蔣光宗就反射條件跪下，動作十分熟練。

　　蔣母心疼極了，忍不住小聲道：「他爸，這事不能怪我們光宗，都是何家那個賤貨勾引他！那小賤貨沒臉沒皮，跟她那個寡婦媽一樣騷，根本沒資格進我們蔣家的門！」

　　「他爸，你放心吧，我明天就去何家退親，保證讓何寡婦不敢聲張……」

　　她話沒說完，蔣副廠長就冷笑道：「退親？晚了！現在鋼鐵廠所有人都知道，光宗跟何家那個醜八怪馬上就要結婚了，這件事闆上釘釘，再也不能改，否則就成了我在撒謊。」

　　說著，蔣副廠長拿著皮帶就往蔣光宗身上抽，眼神狠厲：「都怪你這個廢物，老子眼看著就能當上廠長，你偏偏要給老子拖後腿，養你這個兒子有什麼用？老子還不如養條狗！」

　　啪！

　　蔣母在旁邊看著蔣光宗挨打，身軀忍不住顫抖著，動也不敢動。

　　躲在房間裡的蔣耀祖也沒吱聲，生怕這把火燒到他身上！

　　沒打多久，門外就傳來響亮的敲門聲。

　　蔣副廠長手一頓，反手就系好皮帶，同時陰狠瞪著蔣母，小聲說：「還不把他弄回房間裡去！」

　　蔣母這才如夢初醒，手忙腳亂，扶起蔣光宗就進了房間。

　　蔣副廠長冷冷抄起桌上的報紙，整理好衣著，瞬間換了一張笑臉去開門。

　　門外，魏科長拎著一個公文包，笑呵呵大聲道：「蔣副廠長，恭喜恭喜啊，聽說你家光宗馬上就要結婚了，這不，我今晚剛好有空，特意過來道個喜。」

　　蔣副廠長滿臉熱情：「歡迎歡迎，趕緊的，進來坐。」

　　兩人寒暄著，進屋關上門，隔絕了外面鄰居的視線。

　　蔣副廠長招呼著魏科長往沙發上坐，又親自給他倒了茶水，嗓音關切說：「老魏，你今晚過來是？」

　　魏科長作出一副內疚模樣，反手就從公文包裡摸出一條中華煙，放在茶幾上，「蔣副廠長，今天蘇主任跑來告您那事，我是真對不住您。您看這事鬧的，原本就是個選典型的小事，結果硬是差點讓您被扣上資本主義復辟的帽子，我實在過意不去……」

　　「這點小意思，就當是給您壓壓驚，您一定要收下。」

　　蔣副廠長謙遜笑道：「都說是誤會了，雖然蘇主任誤解了我的好意，但幸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廠長對我也十分信任，這件事沒有造成後果，就是好的。你看你，還特意給我送壓驚禮，這也太客氣了。」

　　話是這麼說，但那條中華煙，很快就被蔣副廠長收起來。

　　魏科長見蔣副廠長沒有因此責怪他，也就放心了。

　　臨走的時候，蔣副廠長把他送到門口，寒暄說道：「老魏，有空常來玩，過兩天我家光宗辦喜事，你可一定要來喝喜酒。」

　　魏科長：「一定一定。」

　　走出家屬樓，魏科長得意一笑，騎上自行車就往回趕。

　　這會兒天色已晚，魏科長騎行經過大道，很快就轉入了他家的一條必經小巷子。

　　魏科長心情愉悅，哼著小曲剛拐進巷子，迎面就被人套了麻袋，連人帶車一起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