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感覺自己跟她聊不到一塊去，縱使是好意，也得自己接受得了才行……

　　要是再說下去，估計得鬧紅臉了。

　　「嫂子說的是，不過我們是普通農民家庭，我家子淮能娶杜鵑也算高攀了，可不敢想那麼多。

　　我這還有些事，就先不跟嫂子聊了，以後得空了再請嫂子喝茶。」

　　話落，林母順勢把手抽了出來，朝人客氣地點點頭，就加快腳步追上林安安，挽起她就走。

　　「誒誒，不是，你走這麼快做什麼，我都說了，隻要我家閨女喜歡就行，我們又不嫌棄……」

　　林安安跟著林母半點沒停下的意思，反而腳步更快了。

　　等走出一段時間，林安安才側頭看林母，「媽，她好大的臉！」

　　「可不是，我客套兩句，她就跟完全沒聽懂似的。」

　　林母搖搖頭，緊了緊林安安的手，趕緊往家裡走去。

　　本以為這隻是個小插曲，當個笑話就過了。

　　萬萬沒想到，吳團長媳婦居然莽到人老杜家去了，好死不死碰上了江碧蘭，兩人還相談甚歡……

　　也不知道她許了江碧蘭什麼好處，竟讓江碧蘭瞬間轉了話鋒，說老杜想多留杜鵑兩年，要找林家退婚。

　　這明明敲定的事，林子淮跟杜鵑都還沒回來，江碧蘭就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上門了。

　　林安安又正好出門去了被服廠，沒在家裡。

　　「親家母，不，林家嫂子，這事也是萬不得已，我家老杜這段時間不是生病了嘛，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想多留杜鵑兩年，也實在是不好意思......」

　　江碧蘭說著不著邊的話，說完還朝林母深深鞠了個躬。

　　林母直接沉了臉，「你究竟什麼意思？」

　　江碧蘭滿臉無辜，眸底卻藏著兩分得意，「我能有什麼意思啊！你也是做父母的人，應該能理解我們才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嘛。」

　　林母攥緊手中的搪瓷杯，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院角的老槐樹被寒風吹得簌簌作響，幾片枯葉被吹進廳裡，落在江碧蘭新燙的捲髮上，倒像是給她戴了頂滑稽的冠冕。

　　「你家子淮那麼本身，長得又俊，這好姑娘多的是，不說遠的，就軍區大院都不少呢。」

　　林母咬著牙把搪瓷杯重重擱在桌上，「當初可是兩家都說定的，現在說反悔就反悔？當我們林家是什麼？子淮跟杜鵑正在為組織做貢獻，你這當媽的卻這麼攪和，你覺得合適嗎？」

　　江碧蘭也不跟林母吵，忙掏出手帕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老杜在病床上念叨，說杜鵑還不到二十歲，不該這麼早被拴住，他這可是一片慈父之心吶！」

　　林母都被氣笑了。

　　「這事我做不了主，等子淮回來再說吧。」

　　江碧蘭一頓！

　　「不是，林家嫂子，你這當媽的憑什麼做不了主？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林家再強求就沒意思了吧？」

　　林母把氣壓下，一字一句道：「兩個孩子目前在談對象，他們是自由戀愛關係。這親，是許團長保的媒，不管從哪個角度講，那都是規矩合理的。

　　我這親媽也不能替子淮亂做主，否則就顯得我事多還老糊塗，我怕出門都被人戳脊梁骨。」

　　「你！」

　　「沒事就回去吧。你要真想鬧，我就喊上明舟跟許團長，我們好好說道說道。而且我們老林家重諾，一口唾沫一顆釘，不是那種背信棄義的人。」

　　江碧蘭的手帕攥得發皺，眼瞅著林母軟硬不吃，氣得不行。

　　她猛地轉身，不小心帶翻了桌上的搪瓷杯，清水潑在青磚地上蜿蜒成溪，「我今天把話撂這兒，如果你家不答應害了我家老杜，我跟你們沒完！」

　　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開門聲。

　　楚明舟大步跨進院門，他看到江碧蘭時皺了皺眉，又掃了眼滿地狼藉，「這是怎麼了？」

　　江碧蘭被他冰冷的眼神刺得後退半步，「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轉身就走。

　　「你等等！」

　　林母拿起她帶來的那些禮品，直接往她手上塞，「把你的東西帶走。」

　　江碧蘭狠狠瞪了林母一眼，抓起東西就小跑著走了。

　　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

　　林母氣得夠嗆。

　　楚姑婆剛都不敢吭聲，等人走了，才敢上前問情況。

　　林母可藏不住話，把林子淮跟杜鵑怎麼交往，江碧蘭怎麼賣女兒，許團長跟陸清怎麼保媒，最後怎麼談妥的彩禮、嫁妝，全給兩人說了一遍。

　　楚明舟：「......」

　　不僅楚明舟覺得杜家人沒分寸，連楚姑婆都聽不下去了，「真是沒臉沒皮的東西，後媽就是後媽，就見不得孩子半點好。」

　　楚明舟重新給林母倒了杯水，「媽，您別管她，也別跟她置氣，老杜那邊我抽空去看看。」

　　林母擺擺手，「明舟，用不著，你整天已經夠忙了，子淮這都是小事，媽自己就能處理。」

　　當時因為林家願意出兩千塊錢的天價彩禮，林子淮跟杜鵑的事早就傳開了。

　　不說遠的，就軍區大院誰不知道？

　　對林子淮來說，就算真被攪和沒了這親事，也沒什麼損失，隻要有這麼高的條件在，好姑娘還真不難找。

　　但杜鵑呢？

　　名聲是指定被毀了，且回去那個家，一個個隻想喝她血吃她肉了，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林母也清楚自己兒子的性格，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固執得很。

　　被江碧蘭一鬧，結合周玉珍跟呈哥兒斷親那事……

　　當時杜鵑也是想斷親來著。

　　林母忽然就不想攔著她了，有這樣的娘家，倒不如斷乾淨了好，踏踏實實嫁過來過日子，還能省去日後好些麻煩。

　　不過林母不懂這些，林安安又沒在，隻能試探性地開口，「明舟啊，杜鵑是文工團的，她爸又是軍人，如果想斷親……能成不？」

　　楚明舟微怔，「媽，這是不合理的，杜鵑跟呈哥兒情況不一樣。這樣，我讓婦聯的人找江碧蘭談談，她的思想存在著大問題。」

　　林母聽明白了，杜鵑的情況是無法斷親的，點點頭，「媽也不懂，不能斷親就算了，那就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