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基一貫挺直的脊樑此刻微微佝僂，彷彿被無形的重量壓彎。

　　因為怒火，而胸口劇烈起伏。

　　卻吸不進足夠的空氣，像條擱淺的魚。

　　每次呼氣都帶著輕微的、瀕臨崩潰的顫音。

　　「為什麼……會這樣？」

　　死影被轟殺，鋼影被拆成廢鐵，魔液洛克被殺，李鴻輝李在勛和打手們被爆頭。

　　即使自己打光所有底牌，連顧靖澤的衣角都沒撕下一片。

　　「這就是差距嗎？」

　　「大到離譜的差距。」

　　「呼！」

　　李準基猛然想起顧靖澤踩碎鋼影頭顱時瞥來的眼神。

　　不是輕蔑，而是漠然。

　　彷彿他連被憎恨的資格都沒有。

　　「呵！」

　　「李家家主？」

　　「我真的不如他？」

　　李準基開始自我懷疑。

　　閃電再次亮起，碎玻璃的倒影裡看見自己的臉。

　　一張如同喪家之犬的臉。

　　「啪嗒！」

　　槍從指間滑落，砸進積水裡。

　　自己連握緊武器的力氣都沒了。

　　……

　　「我去！」

　　「你們看李準基要死了！」

　　「沒錯，他就一人根本贏不了。」

　　「對咱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確實，沒了李家，以後咱們換工作有更多的選擇，再也不用一輩子困在崗位上了。」

　　「我的戰神老公，你還缺老婆嗎，能不能帶我一個，我可以當小妾……」

　　人群議論紛紛。

　　可笑的是居然沒有一人想李準基贏。

　　顧靖澤挑了挑眉，再次開口。

　　「李準基，你的死期到了。」

　　「現在送你上路！」

　　「記得下輩子擦亮眼睛，不要去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說完。

　　顧靖澤緩緩擡起右手，食指搭在扳機上輕輕扣下。

　　「顧靖澤！」

　　李準基猛地擡頭，任由暴雨沖刷臉龐。

　　「顧靖澤……」

　　他嘶啞地念著這個名字，突然笑了。

　　笑聲起初很低，漸漸變成癲狂的嚎叫，混著雷聲在碼頭回蕩。

　　「該死的人！」

　　「是我送你上路！」

　　李準基眼疾手快從打手身上拽下手雷，抽掉引線沖向顧靖澤。

　　「切！」

　　顧靖澤站在原地，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滴落，眼神卻冷得像冰。

　　「蠢貨！」

　　就在李準基撲至身前的一瞬，顧靖澤右腿如鞭甩出。

　　「砰！！」

　　一記側踢精準命中李準基的胸口，肋骨斷裂的脆響甚至壓過雨聲。

　　李準基瞳孔驟然收縮，身體像破沙袋般倒飛出去在空中後仰，世界彷彿被拉長。

　　他看見顧靖澤冷漠的臉，看見自己飛濺的鮮血在雨中劃出弧線，看見那顆手雷在泥地上滾動……

　　手雷炸開。

　　橙紅色的火球從手雷中心膨脹，吞噬自己身體，強光照亮整片廢墟。

　　巨響震碎附近玻璃，衝擊波將雨水蒸發成白霧。

　　高溫不斷灼燒皮膚，西裝瞬間碳化，血肉在烈焰中扭曲焦黑。

　　「原來……這就是結局？」

　　李準基在爆炸中化為粉碎，在大雨的沖刷下化為虛無。

　　他應該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死去。

　　顧靖澤抹去臉頰雨水，露出滿意的笑容，雖然受了傷，但結局是令人滿意的。

　　李準基和洛克都死了。

　　李家也差不多滅了，終於不用擔心他們對家人做什麼。

　　敵人數量變少，自己壓力也輕一些，後面也會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

　　雷雨漸止，硝煙未散。

　　顧靖澤站在步行街中央，腳下是龜裂的柏油路面，裂縫中滲著未乾的血。

　　緩緩環視四周，這場戰鬥的慘烈程度，連他都忍不住皺眉。

　　整條街的櫥窗全部粉碎，玻璃渣鋪了滿地，在霓虹燈的折射出細碎的、血色的光。

　　大小不一的廣告牌殘骸斜插在道路各個角落，屏幕早已熄滅，電線仍時不時迸出幾簇電火花。

　　兩側牆壁布滿彈孔，密集處幾乎打成了蜂窩，幾道猙獰的刀痕劈進混凝土，深得能塞進手指。

　　燃燒成骨架的車輛，堆積成山的屍體，流淌不止的血液，殘破冒煙的槍械……

　　無不在訴說著這場戰鬥的激烈程度。

　　「收隊！」

　　顧靖澤感慨的搖搖頭，做了一個收隊的手勢。

　　賀炎跑過來詢問，扶著顧靖澤一同離開。

　　濕漉漉臭烘烘的下水道內。

　　隱約有道液體滴落的回聲傳播開來，彷彿某種生物在黑暗中喘息。

　　顧靖澤走了幾步，眉頭緊鎖轉頭盯著下水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