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來猶豫地說道：「江知青，你真的要去看牛棚啊？」

　　江籬無所謂地說道：「看啊，先看了再說嘛，反正知青點住不下是事實了，看看牛棚如果能住的話，其實住牛棚也行的。」

　　如果能一個人住一間牛棚的話，她其實也是願意的。

　　她有空間，大不了住的地方太差，她晚上住進空間裡就行了。

　　空間裡不冷也不熱，恆溫的，舒服著呢。

　　反觀知青點這裡，住得滿滿當當的，人多嘈雜不說，以後肯定也會是非多。

　　大隊長無奈地說道：「好吧，我帶你去看看，不行咱們再回來，放心，今晚不會讓你沒地方住的。」

　　無論如何，如果江籬覺得牛鵬不合適的話，逼也要逼她們讓江籬在知青點住下來。

　　「有大隊長在，我自然是放心的。」這個大隊長貌似還不錯的樣子。

　　牛棚在坡頭，離村裡有些距離，雲中來帶著江籬邊走邊跟她說牛棚現在的情況。

　　牛棚總共有五間，現在住了三間，還剩下兩間。

　　一間是下放了六年的一對中年夫婦帶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住。

　　那對夫婦是下放來到這裡的時候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十個月後在牛棚生下了一個男孩。

　　由於環境艱苦，那個男孩出生後身體很弱，三天兩頭生病，能養活已經是個奇迹了。

　　一間是一個瘸腿的中年漢子帶著一個癡傻的媳婦住，他們下鄉三年了。

　　瘸腿漢子是剛下放的第一年被革會的人打瘸的，因為這裡貧窮，沒有得到好的治療，所以瘸了。

　　癡傻媳婦是下放的第二年，她上山撿山貨遇到了野豬，被野豬追著滾下了山，幸運的是沒被野豬吃掉，不幸的是，腦袋碰到石頭後變傻了。

　　還有一間是一個下放了兩年的沉默寡言的老頭子住。

　　聽說那個老頭有些來頭，因為被人陷害舉報了才被下放的。

　　江籬聽完牛棚裡所住的人的情況後，在心裡默默總結一句：老、弱、病、殘、孕。

　　雲中來嘆氣道：「都是一些不容易的人，今年好多了，革會的人不怎麼管他們了，他們也少挨打了很多。」

　　「牛棚本來是住滿的，有一個三年前沒熬過冬天，冷死了，有一個兩年前下雪，牛棚崩塌，也死了。

　　「後來大隊出資把牛棚翻修過，大雪天的才不擔心會塌房壓死人，還給他們每間屋子都盤了小炕，冬天不至於冷死人，現在比以前稍微好了那麼一點。」

　　說話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在雲大隊長的叨叨述說下，兩人來到了坡頭的牛棚。

　　雲大隊長指給江籬看，哪三間是住有人的，哪兩間是沒住人的。

　　此時可能是上工的人還沒回來，兩人來了也不見有人從牛棚裡出來看一眼。

　　「大隊長，我們進去空著的那兩間看看吧。」

　　「好。」雲中來帶著江籬進了那兩間沒人住的牛棚。

　　江籬看了，翻修過的牛棚雖然也是泥磚房，但其實沒有想象中的破敗不堪，屋裡還有一張像床那般大小的小炕，有了炕，冬天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江知青，我可跟你說清楚，牛棚雖然翻修過了，但是沒人住的這兩間可都是死過人的，你要想清楚住還是不住。」

　　江籬不在意地說道：「反正知青點那裡也住不下，她們好像都不願意多我一個人住，就不讓大隊長為難了，我就住牛棚吧，我不怕死過人。」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連地府都去過，還跟小白臉討價還價過，有什麼好怕的？

　　而且有的時候，活人往往比死人還可怕。

　　能自己住一間也挺好的，方便還能有一點自己的隱私。

　　雲中來不確定地問道：「江知青，你真的要住在牛棚這裡？」

　　江籬點頭：「真的，大隊長，我就住在牛棚裡，我能跟那些人說話的吧，說話應該不犯事吧。」

　　雲中來說道：「從今年開始，革會的人不怎麼過來管他們了，他們也挺可憐的，公分賺不了多少，每年都靠救濟糧過日子，

　　說說話沒問題，我們村裡的人很少有人過來這裡的，住在這裡的人可以互相幫助一下。」

　　雲中來說完後又提醒道：「隻是如果遇見革會的人來，一定不要試圖反抗他們，盡量少說話，

　　那個被打瘸腿的男人就是第一年來的時候，看不慣革會那些人的做法，頂了幾句嘴，就被他們活生生打斷了腿，你要注意一些。」

　　「好的，謝謝大隊長的提醒，我是新來的，可能有些規矩不太懂，如果我做了什麼不合適的事或者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希望大隊長能多提點我一下。」

　　雲中來聽了江籬的話後，不免高看了江籬幾分。

　　這個江知青是個懂事的，雖然年紀小，但卻不驕不躁，沒有城裡人的做派，這才是下鄉該有的樣子。

　　「行，你有什麼事情就去大隊部或者我家找我，找我媳婦也可以，新來的知青有一天的假期，

　　「如果你缺點什麼的話，明天上午八點可以坐雲二爺的牛車去鎮上供銷社買，在大隊部前面的路口集合，我會跟雲二爺說的。」

　　「現在你跟我去領糧食吧，我安排人幫你把行李拿過來，他們應該也準備下工了，要快一些過去，再過不久天黑了路不好走。」

　　雲中來邊說邊帶頭往回走。

　　江籬趕緊跟上大隊長的腳步。

　　等領到糧食回來放好，天都黑透了。

　　幫江籬拿行李過來的是大隊書記雲福來的小兒子雲鐵生。

　　江籬才進屋把糧食放好，雲鐵生就來到了。

　　雲鐵生在門口把東西放下，說道：「江知青，我叫雲鐵生，是大隊長讓我幫你把行李送過來的，

　　行李放在門口給你，天黑我就不進去了，省得有人說閑話，

　　還有這兩個饅頭是大隊長的媳婦劉嬸子給的，說你剛來沒有柴火煮飯，先吃兩個饅頭頂頂。」

　　天黑了，他不方便幫她提東西進去屋裡，省得壞了江知青的名聲。

　　「雲鐵生同志，謝謝你啊，辛苦了，天黑，你回去小心一些。」

　　「沒事，我走習慣了。」雲鐵生耳根有些紅，這個江知青怪有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