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廳內,眾人相對而坐,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
秦凡呷了口茶,微微皺眉。
禪覺寺的茶很一般,味道寡淡,而且沒什麼香氣。
不知道是這幫和尚不懂茶,還是故意用次茶招待他們。
按理說,竹內康作為禪覺寺的大金主,寺裡肯定會想方設法巴結,應該不會慢待。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這幫和尚根本不懂茶。
所謂喝茶隻是附庸風雅罷了。
「住持到底在會見什麼人?」
竹內康放下茶杯,看向那個年輕和尚。
年輕和尚說道:「是北山家主來拜訪住持了。」
「北山幌?」
竹內康有些詫異。
年輕和尚點點頭:「是的,北山家主跟我們住持是多年好友,二人時常談禪論法。」
「還有這事,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竹內康皺眉說道。
「北山幌是誰?」
秦凡問道。
竹內康解釋道:「還記得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北山家嗎,北山幌就是北山家的家主。沒想到北山幌居然信佛,更讓我意外的是,這傢夥居然還是住持的好友。」
秦凡暗笑,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兩個死對頭居然在禪覺寺碰到了。
「北山先生不僅信佛,而且精通佛理,有時候連我們住持都被他辯得啞口無言。」
年輕和尚笑著說道。
竹內康冷哼:「要說佛理我比那傢夥更精通,我從小就聽我母親念佛經,很多經文我都能倒背如流。」
這話顯然就是在吹牛了。
竹內康壓根就沒讀過佛經,更別說倒背如流了。
他之所以這麼說,就是想壓北山幌一頭。
二人明爭暗鬥這麼多年,竹內康一直被對方欺壓,事事都想爭先,回回都被打臉。
年輕和尚笑了笑沒說話。
不管竹內康還是北山幌,他們都是禪覺寺的大金主,都得哄著供著,千萬不能得罪。
竹內康跟北山幌之間有什麼矛盾,這跟禪覺寺無關。
隻要這二人按時送香火錢就行。
「你把住持的履歷跟我說說。」
秦凡問那個和尚。
年輕和尚看了看竹內康:「這位先生是?」
「他是我朋友,問什麼你就說什麼,不要隱瞞。」
竹內康說道。
見他這麼說,年輕和尚也就沒再多心,把禪覺寺住持詳詳細細介紹了一遍。
禪覺寺住持本名正元一郎,出自北海道大族正元家。
正元一郎從小就對佛法極感興趣,五歲那年生了一場重病,所幸被一位路過的僧人搭救。
僧人對正元一郎的父母說,這孩子天生體弱,想要保住其命那就必須捨身為僧,跟青燈黃卷為伴。
正元一郎是家中長子,父母還指望他繼承家族大業呢,豈肯讓他出家?
可眼見兒子病勢越沉,就剩最後一口氣,夫妻倆隻能忍痛割愛,讓那僧人帶走正元一郎。
後來眾人才知道,那僧人竟然是禪覺寺的老住持,他遊歷全國,隻為尋找一位合適的接班人。
萬萬沒想到,在機緣巧合之下,僧人遇到了病勢沉重的正元一郎。
此人雖然身體抱恙,但頗具慧根,隻要細心調教,將來必定能成為一方宗師。
說來也怪,自打到了禪覺寺後,正元一郎竟然奇迹般的不藥而癒,而且還越來越健康。
在老住持的細心栽培下,正元一郎的佛法造詣與日俱增,不到二十歲便成為名震東瀛的佛學名流。
之後更是西渡華夏,跟隨不少佛教宗師學習佛理,補足了最後的短闆。
三十歲那年,老住持病重,正元一郎接到訊息後,立刻返回故土。
在合寺僧眾的見證下,老住持傳位給正元一郎,之後便溘然長逝。
自打正元一郎接手禪覺寺後,寺院的氣象為之一變。
從曾經的三流伽藍,一躍成為京都最大寺院,甚至在全國都排得上名號。
一來,正元一郎確實佛學精湛,能給很多達官顯貴答疑解惑。
二來,他將管理公司的方式方法運用在管理寺院上,取得了空前成功,甚至有望將禪覺寺整體上市。
如今的正元一郎可不再是過去那個孱弱的少年郎,而是享譽全國的佛學大師。
聽完年輕和尚的講述,秦凡越發對這位住持感到好奇了。
出身不凡,頗具慧根,被高僧點化,一躍成為名震全國的高僧。
凡此種種,確實令人咋舌。
「這都多久了,北山幌怎麼還不走?」
竹內康看了眼手錶,不耐煩說道。
年輕和尚說道:「您別急,北山先生每次都要跟我們住持談上三五個小時,您來之前他們已經談了很久了,應該很快就……」
話音落地,正堂走出一胖一瘦兩個人。
胖的那人頭髮剃得光光的,身穿紫黑僧袍,臉上掛著微笑。
不用問也知道,他就是本寺住持正元一郎。
旁邊那個瘦人面色淡黃,長著一雙死魚眼,留著兩撇小黑胡,看年紀三十多歲不到四十。
想必就是北山家家主,北山幌。
「出來了,咱們走!」
竹內康隔著窗戶看到二人出門,趕緊帶著秦凡跟中川芽奈走出偏廳。
「住持,好久不見。」
竹內康快步走到正元一郎面前,笑著打了聲招呼。
正元一郎面帶微笑:「竹內先生,你什麼時候來的?」
竹內康說道:「早就來了,聽說您在會客,就沒打擾您。」
說完,竹內康看向對面的北山幌,哼道,「我還當是什麼貴客呢,原來是你啊。」
北山幌陰鷙的臉色多了一抹戲謔:「竹內君,你又不懂佛法,來見住持幹什麼?」
「笑話,誰說我不懂了?我自幼研習佛法,懂得你比多得多!」
竹內康冷道。
「是嘛,那我問你,《四分律》是何時傳入我國的?」
北山幌戲謔問道。
竹內康一怔,含糊答道:「這還用問,當然是唐朝!」
北山幌搖頭:「錯!」
「那是隋朝!」
「還是不對!」
「那你說是什麼時候?」
北山幌譏諷道:「你不是說自己熟讀佛經嗎,怎麼連《四分律》是什麼時候傳入的都不知道?」
竹內康反駁道:「我當然知道,隻是情急之下忘了,你知道那你倒是說啊!」
「《四分律》是南北朝時期傳入東瀛的。」
這時,秦凡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