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林青青帶回來的消息,正好驗證了林江年心中猜想。
「王家被滅門,恐怕與他們脫不開幹係!」
在地牢內時,林江年隻是有所猜想。但聽到天神教的人在這個時間點上突然匆匆離開,反倒顯得有鬼了。
想到這,林江年當即開口:「有他們的下落消息嗎?」
林青青搖頭,有些遺憾:「屬下趕到客棧時,他們已經離開,屬下派人去打探追捕他們的下落,不過……」
「對方蹤跡詭異,加上行事風格小心謹慎,想要找到他們,恐怕不容易!」
林青青說的倒也沒錯,自上次偶遇後,天神教的人在潯陽城內一直極為低調,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若非林江年這次偶然發現,恐怕絕不會有人會將王家滅門跟天神教聯想起來。
即便是林江年,沒有之前與柳素的接觸,也聯想不到這一點。
「他們有多少人?」
林江年突然問起。
林青青低頭道:「據客棧掌櫃的說,對方一行約莫七八人,其中還有兩名女子……」
「兩名女子?」
林江年一愣。
天神教中女子雖說不少,但他第一時間聯想到的就是柳素。
這兩名女子,會不會跟柳素有關?
她會不會出現在潯陽城?
正要開口問些時,又意識到什麼,瞥了眼身旁。
紙鳶靜靜坐在一旁,目光看向院中,似沒有聽到二人的對話。
林江年正準備開口的話,又忍住。
「殿下,現在該怎麼辦?」
林青青問起:「需要屬下去追捕他們嗎?」
林江年想了想,搖頭:「算了,沒必要!」
天神教的這些教徒既然行事小心謹慎,眼下離開客棧後,恐怕第一時間離開了潯陽城。再想要追捕難度極高,且費力不討好。
對林江年來說,無異於浪費精力。
王家滅門,到底是不是天神教的人乾的暫且不知。而王家到底是被滅口還是尋仇,又到底有多少恩怨也尚且不清楚。
不過,這些都與林江年沒太大關係。
想到這,林江年扭頭看向身旁的紙鳶:「你覺得呢?」
紙鳶正欣賞著院中的景色,聽到林江年的話,沉默許久,沒開口。
見狀,林江年朝著林青青擺擺手。
林青青何等聰明?
看了看紙鳶姐,又看了看殿下,意識到她已經是個多餘的人,連忙告退,迅速離開院落。
等到林青青離開後,林江年輕嘆了口氣:「這次的確是我算漏了一點,沒想到會被人提前一步!」
「不過,王家的下場,與當年的姜家又似乎如出一轍……」
歷史或許還真是個輪迴。
當年王家聯合潯陽郡內各家族算計姜家,導緻姜家被滅門,如今的王家,不也像極了當年的姜家?
「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
紙鳶目光靜靜落在院中,半響後,才冷聲道:「要斬草除根!」
「嚯,你想的倒是比我長遠!」
林江年輕笑一聲,望著紙鳶那清冷的臉龐不似在說笑。
顯然,她在提醒林江年什麼。
當年姜家被滅門,卻讓紙鳶存活。十幾年後的今天,紙鳶登門報仇。雖說王家的滅門與她沒什麼關係,但王家走到今天這一步,卻又都是拜紙鳶所賜。
如今王家被滅門,但王家依舊還有僥倖逃過一劫的人。比如說下落不明的王長金,還比如說依舊被關在地牢內的王勤……
紙鳶的話,是在提醒林江年……別讓王家的人有機會成為下一個她。
「放心吧,我早有打算!」
林江年輕笑一聲:「袁忠南會比我們更不希望王家還有人活著,至於其他的,還可以再等等……畢竟這一次,有人比我們更急!」
紙鳶收回目光,落在林江年身上,盯著他的臉龐看了幾眼,又扭開視線。
而後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你去哪?」
「出去轉轉。」
紙鳶頭也不回。
……
王家被滅門,這個消息隱瞞不了太久。
太守府遇襲,驚動了城防軍,這些事情也瞞不住有心之人耳目。那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潯陽城內諸方勢力。
雖沒人清楚具體情況如何,但潯陽城內不少世家紛紛派人前來打探。
結果太守府緊閉,府院內外加強了守備,將所有前來上門試探拜訪的人拒之門外。
如此一來,更引起世家之間的恐慌不安。
更有心人發現,太守府內外的侍衛守備,換了一批新面孔。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兆,漸愈演愈烈。
而這一切的壓力,全都落在袁忠南身上。在王家遭遇滅門的消息瞞不住曝光之前,他得儘快將這件事情穩住,盡量將影響降到最低。
否則一旦引起動亂,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有關王家滅門一案,卻始終沒能找到半點線索。就在袁忠南面色陰沉焦急之際,林江年突然派人送來線索。
「天神教?!」
袁忠南低頭看著手中那位臨王世子殿下差人送來的信,皺眉陷入了沉思。
半響後,他面無表情擡頭看向門外:「來人!」
一位身披盔甲的將士腳步匆匆踏入。
「去查!」
袁忠南將手中的信丟在將士的面前,面無表情:「挖地三尺,也要將天神教的人揪出來!」
「是!」
另一邊,院中。
「殿下,袁忠南會相信嗎?」
林青青站在一旁,有些不解。
殿下為何突然又要她將天神教的線索消息交給袁忠南?
林江年則是悠閑的躺在院中搖椅上,眯起眼睛,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小竹亦步亦趨乖巧的靠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自家殿下。
天氣更冷了,小丫鬟不著痕迹的幫殿下裹了裹身上的衣衫。
「他一定會的。」
林江年胸有成竹,似笑非笑:「就算不信,他也會賭一把。」
林青青還是不解,但林江年卻沒有再多解釋。
袁忠南一定會信,畢竟林江年並沒有騙他。
這次堂堂潯陽太守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殺害,若不能儘快破案,妥善處理此事,對他這雁州刺史的影響將會極大。不僅會影響他在雁州的權威,更會影響到朝廷對他的看法。
而這個時候林江年突然送上線索,無論真假,他都不會放過。
若是假的,對他並無影響。可若是真的,這便算是林江年送他這雁州刺史的一份人情了。
更重要的是,林江年沒有興趣和精力去追捕天神教的人。
但袁忠南不一樣。
他會很感興趣。
林青青若有所思,也沒有再多問。
「殿下,有關這天神教的消息屬下剛得到了不少……」
「上個月,王爺曾下令在臨州境內大肆搜捕天神教的教徒,抓獲了不少人。不過,聽說天神教內部似乎早就有所預防,因此沒能抓到太多有用的人……」
林青青一邊說,一邊疑惑。
疑惑王爺為何會突然對那什麼天神教下手,以前很少聽聞過的一個組織,為何能讓王爺親自下令去捉拿?
林江年倒是心如明鏡,林恆重會對天神教下手早在他意料之中。畢竟柳素刺殺林恆重失敗,而這背後的主謀就是天神教。
至於天神教內部早有預防,估計多半是柳素通風報信了。
「對了,紙鳶呢?」
林江年突然問起,好像今天還沒見到過她?
「紙鳶姐姐一大早就出門去了。」沒等林青青開口,一旁傳來了小竹的聲音。
「出門?她去哪了?」
「不知道……」
小竹搖搖腦袋。
林江年略有些疑惑,紙鳶跑哪去了?
這潯陽城內,莫非還有她什麼熟人不成?
……
潯陽城內。
西郊,一處民居私宅。
一道輕盈的身影翻過圍牆,落入院中,朝著房間走去。
剛走到房門口,正準備推門時,她猛然一愣,與此同時瞬間警惕。
房間內,有人?!
「誰?!」
她色厲內荏開口,當即伸手去摸腰間的劍。
下一秒,房間內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是我。」
門外的女子一怔,下一秒臉上猛然浮現驚喜神色,推開門。
幽靜的房間內,一襲青衫靜靜坐在桌前。
「姐姐,是你?!」
沈靈珺驚喜開口:「你還活著?!」
很快,沈靈珺就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妥:「呸呸,你看我這胡說八道的……」
沈靈珺興奮上前,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青衫女子,驚喜不已:「姐姐,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自從前段時間你離開之後,我就沒有你的消息了,我還以為……」
說到這,沈靈珺心中湧現幾分心悸。
眼前這位姐姐,自從上次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這段時間城內風起雲湧,沈靈珺多次出去打聽,卻始終沒有姐姐的下落,以至於她差點以為姐姐已經遭遇不測。
眼下見到姐姐出現在面前,她別提有多高興了!
「此事,一言難盡……」
紙鳶靜靜看著眼前女子,似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沉默了片刻:「出了點意外,不過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沈靈珺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而後才想起什麼:「對了,姐姐那之前的事……」
「已經結束了。」
「結束?」
沈靈珺一愣,有些不解。
紙鳶沉默了下:「王家的仇,已經報了……」
「……」
等到聽完紙鳶的話後,沈靈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說……王,王家被,被滅門了?」
「王家的人,都,都死了?!」
紙鳶平靜點頭:「嗯。」
沈靈珺懵在原地,許久沒回過神來。
這段時間她經常在城中打探消息,也時常關注著王家的動向。這兩天,她的確察覺到太守府有些不對勁,可怎麼也沒想到,王家竟然……被滅門了?
消息來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目光獃滯了許久,這才似乎想到什麼,擡頭看向紙鳶:「是,是誰幹的?」
紙鳶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
她看著面前的沈靈珺,開口:「我要走了!」
沈靈珺這才回過神來:「去,去哪?」
「京城吧。」
似乎想到什麼,紙鳶的聲音放輕了些。
「京城?」
正想問姐姐去京城做什麼,沈靈珺又忍住。
她想起之前姐姐說要來潯陽城報仇,而姐姐的仇家,似乎就與王家有關。
如今王家滅門,這也意味著姐姐大仇得報。
那麼……
她的確或許就得離開了。
「所以,姐姐你今天是來跟我告別的?」
沈靈珺有些遺憾,也有些不舍。
「嗯。」
紙鳶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道:「這段時間,要謝謝你了!」
沈靈珺連忙擺手:「哪裡哪裡,謝我做什麼,我還得應該謝謝你呢……」
她能活著來到潯陽城,也多虧了這位姐姐。
否則以她當時武功盡失的狀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起來,我也沒能幫上姐姐你什麼忙!」
沈靈珺多少有些遺憾。
本以為這次能大展身手,卻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出手,王家就被滅門了。
這讓她毫無參與感。
紙鳶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看了她幾眼,輕聲開口:「你,是我見過最有正義感的女子。希望,你以後能一直保持這份初心。」
沈靈珺眨眨眼,正義感?
「姐姐你也一樣啊?!」沈靈珺開口,她也覺得眼前這位姐姐同樣很善良,很有正義感。
她們前段時間不就是一路結伴而行,行俠仗義麼?
紙鳶沒有再多說什麼,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交到了沈靈珺手中:「我要去京城了,這塊玉你收著,若是以後遇上了什麼困難,可以拿著這塊玉去京城找我,到時候自然會有人接你……」
沈靈珺低頭看著手中的玉,晶瑩剔透,一看就價值不菲,正要拒絕時,卻見紙鳶擺擺手:「好了,我該走了!」
聽到這,沈靈珺難免湧現幾分傷感情緒。
雖與這位姐姐認識不久,但她很喜歡這位姐姐,這一路來這位姐姐幫了她不少。眼下要分離,她的確有幾分不舍。
這次分別,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
江湖兒女一別,很多時候就是永別。
沈靈珺送到門口,見姐姐要離開時,似乎想起什麼:「對了,姐姐,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這才想起,至今還不知道這位不知名姐姐的姓名。
紙鳶腳步略緩,停頓了下,淡淡道:「紙鳶。」
「紙鳶?」
沈靈珺默念著名字,眼睛微微一亮。
很好聽。
目送紙鳶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沈靈珺有些悵然若失的收回目光,正準備回去時,轉身眼角餘光突然落在街道上一旁,一位身穿灰袍,背著一個匣子的老人身上。
先是一愣,隨即沈靈珺意外驚喜。
「師,師伯?」
「你怎麼會在這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