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袍男子五指捏印,按在青兒眉心之地。
對這一切渾然不理會。
從出現到現在,他自顧自地做了一些事情。
把蘇奕的殘魂安置在飛仙臺上、
從一眾寶物中選擇了咫尺劍。
輕輕一指點在道袍小人眉心,傳授對方一門專門為器靈破境準備的古仙傳承。
而現在,他又把一門和煉道有關的傳承,贈給了青兒。
因為他早看出,青兒這個獨特的祖靈根器靈想要破境,不在於契機,而在於煉道。
恰好,他手中就有這樣的傳承。
於是就這麽做了。
青兒眼眸睜大,靈秀可愛的小臉上不可遏製地浮現出一抹震撼。
顯然,她已感知到那一門煉道傳承的神異之處,意識到自己苦苦尋覓漫長歲月,連主人都無法給予自己指點的破境門檻,終於有了打破的希望!
不,不是希望。
而是志在必得,絕對能打破!
那位神秘存在是何等人物,竟隨手便賜予我如此一場無上機緣?
青兒不清楚。
可她有預感,那位神秘存在必然是為蘇大人而來!
緩緩從青兒眉心收起手掌,布袍男子目光挪移,看向了太昊靈虞。
隻是,這次他卻陷入沉思。
對方的來歷,早被他一眼看穿。
他不在意對方的身份,隻要知道這女人曾為自己的轉世之身拚命就夠了。
他之所以沉思,是不知該給對方怎樣的回禮。
傳承?
寶物?
大道感悟?
……有時候選擇太多時,反倒讓人很糾結。
布袍男子想了半晌,最終做出決斷。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直被他無視忽略的太昊擎蒼,已動了真正的殺心!
還不等布袍男子做什麽,太昊擎蒼忽地祭出火蓮印,隔空朝飛仙臺上的蘇奕轟殺過去。
火蓮印爆綻億萬神焰,明耀九天。
這一瞬,連那天穹上靜止不動的劫雲漩渦,都驟然間轟鳴,像沉寂的火山爆發,傾瀉滾滾如熔漿般的猩紅雷霆,全都轟向飛仙臺上的蘇奕。
這山巔之地,也隨之陷入動蕩崩壞之中。
“這一下,你還能無視我?
”
太昊擎蒼心中冷笑。
他倒不僅僅隻是為了出一口惡氣。
而是見識到布袍男子的強大之後,已讓他意識到,若再不趁機滅殺蘇奕,極容易會發生變故!
故而,才會毫不猶豫出手。
並且一出手,就是傾盡全力的絕殺!
火蓮印是混沌秘寶,被他以全部道行催動到空前地步,足可焚燃一切。
哪怕被一縷氣息掃中,絕世道祖也會瞬息化作劫燼而亡!
至於天穹上那一片劫雲,就更禁忌了,是那位堪稱無上禁忌的“定道者”所留!
這樣的一擊,太昊擎蒼自忖換做是判官和其他天譴者在此,都注定不敢去抵擋。
一旦這麽做,必遭受無法承受的後果!
一下子,太昊靈虞、青兒、道袍小人無不驚悚,臉色大變。
誰能不清楚,太昊擎蒼要一鼓作氣,徹底滅了蘇奕?
那兀自在沉思的布袍男子,隻擡頭看了那一片劫雲一眼,隨手揮了一劍。
咫尺劍產生從未有過的轟鳴聲,一道劍氣突兀地貫空而過,像鑿穿了一輪猩紅烈日。
那一片劫雲漩渦驟然四分五裂。
震耳欲聾的破滅聲,在那天穹之上轟然擴散,震得整個飛仙秘境都隨之一陣搖晃。
而布袍男子空著的左手隨意一劃。
朝蘇奕轟殺過去的火蓮印,就像撞在一堵無形的墻壁上,被擋在飛仙臺之外。
碰撞聲驚天動地,火光飛灑。
太昊擎蒼愣在那,眼珠死死瞪大,手腳發涼,一股從未有過的驚駭情緒,如若風暴般在他心境中肆虐。
自成為天譴者之後,他第一次感到了驚懼!
!
是的,驚懼。
作為命河起源的主宰之一,太昊擎蒼已不知多少歲月不曾再感受到壓力,亦不曾遇到過任何對手,自然也已幾乎快要忘記,驚懼是何等滋味。
可現在,他重新體會到了!
傾盡他全力一擊的火蓮印,就那般被輕而易舉地阻擋,這本就已讓太昊擎蒼難以接受。
而當目睹那一片劫雲漩渦如紙糊般被擊穿時,太昊擎蒼都差點傻眼。
定道者所留的一道劫難力量,或許在時隔萬古歲月後,已遠不如前。
可那等力量,卻依舊足可威脅到他這樣的天譴者性命。
太昊擎蒼哪敢想象,這世間竟有人能輕而易舉地在一劍之間做到這一步?
一下子,他整個人都不好了,汗流浹背!
那家夥究竟是誰?
為何會如此恐怖?
難道真的是混沌太初時代第一批證道的始祖級古仙?
不止太昊擎蒼,目睹這一切的太昊靈虞、青兒和道袍小人,也愣在那。
可對布袍男子而言,卻像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他依舊在思忖剛才的事情,而當看到火蓮印時,他眸光微動,改變主意。
擡手一抓。
火蓮印就飄然落在掌間。
隨著指尖輕輕一抹。
火蓮印上那一股和太昊擎蒼性命相關的烙印力量,就被抹除掉。
太昊擎蒼當場咳血,遭受到嚴重反噬,面龐都變得蒼白許多。
那眉目間,滿是震駭。
這一刻的他,終於再無法淡定,不復剛才的淡漠和冷酷!
隨手就能抹掉他的烙印,把他太昊氏鎮族級的一件混沌秘寶徹底奪走,這樣的手段,何等可怕?
布袍男子則轉過身,掌心的火蓮印不知何時已悄然化作一枚火蓮印記,被他隔空按在了太昊靈虞的眉心之內。
是的,這就是布袍男子思忖再三之後,以借花獻佛的做法,給予太昊靈虞的回報。
不僅僅隻是把火蓮印徹底煉了一遍,還喚醒了火蓮印本源力量中的一股性靈氣息。
如今和太昊靈虞的性靈融合,以後遲早可以孕養出真正的器靈。
就像青兒之於斬道葫蘆。
太昊靈虞自然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這一切,不禁呆滯在那。
無法想象,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而此時,太昊擎蒼忽地一言不發,轉身逃了!
一步之間,時空變幻,其身影已憑空消失,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顯得極為荒誕。
須知,布袍男子從出現開始,都不曾看他一眼,不曾說過一個字,也不曾理會他分毫。
哪怕太昊擎蒼之前全力出手,無論對付布袍男子也好,要殺了蘇奕也罷,也不曾引起布袍男子注意。
更別談對太昊擎蒼動手。
可此時,他自己卻先承受不住,選擇了逃命!
!
一位主宰世間浮沉不知多少歲月的天譴者,一個傲世無敵般的恐怖存在,卻被嚇退了!
哪怕親眼見到,都讓人懷疑是在做夢!
而此時,布袍男子皺了皺眉,不識趣,眼力也不夠,否則,自然該清楚,選擇在自己面前逃走,就是取死之道。
布袍男子本打算,先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再去處置那個差點毀掉自己轉世之身的角色。
可現在,卻不得不改變計劃。
他輕輕一步邁出,衣袖隨意一拂。
時空扭曲變幻。
之前消失不見的太昊擎蒼,竟又從虛空中給活生生逼迫出來,出現在原先立足的位置!
一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這是何等手段?
太昊擎蒼則如遭雷擊,毛骨悚然,那張老臉都已慘白沒有血色。
這一刻的他,面對布袍男子時,忽地有一種面對那位堪稱無上禁忌的定道者的感覺!
都強大到不可知之的地步,能把他這樣的天譴者隨意處死!
!
而這一刻,布袍男子眉頭又皺起來。
在他生前無比漫長的修行歲月中,無論對待任何敵人,皆一劍殺之,事了拂衣而去,從不曾出過第二劍。
可眼下,他猶豫了。
一劍殺之,就夠了?
或許自己不在意,可自己那轉世之身,會否認為太便宜此人?
氣氛很沉悶。
沒人說話,壓抑得快喘不過氣。
太昊擎蒼倒沒有流露任何妥協低頭之意,隻死死盯著布袍男子,道,“不管閣下是誰,如今你的所作所為,都已驚動了‘定道者’!
而你縱使有殺我之力……我亦不
滅!
”
一字一頓,擲地有聲,透著狠意。
也是這一刻,布袍男子終於做出決斷,決定幫蘇奕以牙還牙。
至於太昊擎蒼這番話,他沒有無視,而是根本沒有聽在耳中……
布袍男子靜靜立在那,卻有一道劍光乍現,轟碎太昊擎蒼的道軀。
鮮血飛灑中,道軀血肉轟然化作劫燼凋零。
緊跟著,又是一劍斬出,像燃燒的烈日轟擊在一層薄薄的冰雪中,太昊擎蒼的神魂剎那間焚燃融解,消失無蹤。
而這,還不算完。
猶有第三劍斬出,像一把無形的心神剃刀,把太昊擎蒼那殘留的心境秘力徹底抹除。
道軀、神魂、心境。
在陸續三劍之下,如紙糊般消失。
摧枯拉朽,毫無懸念。
太昊擎蒼這位天譴者都來不及掙紮,就已真正地從場中消亡!
當目睹這一切,所有人都呆滯在那,震駭失神。
布袍男子則思忖,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這樣應該可以了?
直至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