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仙地。
判官忽地道:“開始了,你要不要看一眼?
”
囚徒頓時明白,判官所說的,就是他留在那萬厄劫地中的後手。
“可以。
”
囚徒答應,他也想看看,判官究竟留了什麽後手。
“不怕我趁機出手?
”
判官眼神微妙。
囚徒淡淡道,“有我盯著,你即便出手,也改變不了什麽。
”
判官不再多說。
之所以要征得囚徒同意,就在於一旦囚徒阻止,注定什麽也見不到。
當即,判官擡手一點。
命劫天燈散發出如夢似幻般的空靈燈影,在虛空中凝聚出一道光幕。
光幕不斷變幻,剎那間就映現出舉霞山之巔的景象。
判官和囚徒的目光隨即都齊齊看了過去。
天穹忽地墜入永夜。
無數璀璨神秘的紫色星辰密密麻麻地灑落在那黑暗天幕之上。
那無數星辰忽明忽滅,灑落絲絲縷縷的紫色星光,彼此不斷交織,凝聚出九道身影。
那些身影有男有女,飄然如仙,渾身皆沐浴在紫色星輝中,傲立黑暗夜空中,顯得格外顯眼。
這一切,皆是由二長老崔景祭出的一道神秘的符詔所化。
“這是?
”
太昊靈虞眼眸一凝,混沌最初時踏足終極之境的始祖級人物?
不對!
那些絕非活人,而是一種詭異神秘的靈體,身上湧動著禁忌般的災劫氣息。
同一時間,業劫一脈那些強者也不禁震驚,也都沒想到,判官大人所留的後手,竟如此神異。
連他們也從未見過!
“始祖逝靈!
好你個判官,竟還藏有這樣的後手!
”
葬仙地,囚徒喃喃。
他終於明白,判官會那般自信。
那九道身影,皆是殞命在混沌太初時代定道之戰中的始祖級存在!
這些始祖道體破滅,性靈消弭,但他們畢生的大道印記,則被周虛天道規則收集,融入災劫規則之中。
故而稱其為“逝靈”可以,稱其為“劫靈”同樣也可以。
而這樣的始祖仙逝靈,可遠比道祖恐怖,雖非活物,卻已是規則秩序的一部分,擁有生前的大道印記!
這一切,讓囚徒的心都沉入谷底。
除非那神秘的布袍男子再次出手,否則,以蘇奕的道行,哪可能是始祖逝靈的對手?
“你判官可真夠無恥的!
”
囚徒眼神冰冷。
這次出現的,可不是一個始祖逝靈,而是足足九個!
最棘手的是,這九個始祖逝靈的力量,來自萬厄劫地的周虛規則。
哪怕蘇奕同樣可以借用周虛規則,可也幾乎看不到任何勝算!
“命官不一樣,對付他,自不能以尋常手段!
”
判官眼眸緊緊盯著那一道光幕。
天穹黑暗,紫色星辰忽明忽滅。
隨著九位始祖逝靈出現,同樣引起蘇奕警覺。
還不等他看清,一個始祖逝靈已挪移長空,率先朝蘇奕殺來。
這是個大袖翩翩的男子,羽冠博帶,手握羽扇,輕輕一揮之間,便有詭異神秘的災劫力量化作紫色長河,鎮壓而下。
這一擊,堪比周虛規則乍現,恐怖之極,蘇奕與之硬撼時,也被震得身影一個踉蹌,倒退數步。
同一時間,韋慈、逐星等業劫一脈的強者全都暴退,遠遠避開。
而其他八個始祖逝靈,也已從天而降,全都殺向蘇奕一人。
或手握長戟。
或催動道印。
或掄動拂塵。
一個個戰力之恐怖,堪比周虛主宰,的確遠不是道祖可比。
絕世道祖都遜色一大截。
原因就是,這九個始祖逝靈根本不是修道者,而是融合了災劫規則的逝靈!
與之對戰,和一個個能禦用周虛規則的古代始祖級存在廝殺也沒區別。
蘇奕一眼就看穿這一點。
當初這萬厄劫地的周虛規則,都被判官出手遮蔽,隱匿消失。
可隨著這九個始祖逝靈出現,那周虛規則力量則再次出現了。
想都不用想,這些必然是判官所留的大殺器!
“起!
”
蘇奕心念一動,命書浮現。
一剎那,分布在這萬厄劫地中的周虛規則,也隨之被蘇奕所禦用。
而後,他摒棄雜念,和那九個始祖逝靈激烈廝殺起來。
舉霞山轟然傾塌。
蘇奕和那九個始祖逝靈一口氣殺上那永夜般的天穹之上。
隨著他們之間廝殺,天穹上那密密麻麻的紫色星辰也隨之劇烈動蕩起來。
紫色星辰,實則就是萬厄劫地周虛規則的顯現,是九個始祖逝靈的本源所在。
可同樣,蘇奕也能禦用和對抗。
若換做其他道祖,早就被周虛規則轟殺。
“這家夥竟如此厲害?
”
韋慈難以置信。
本以為施展出這樣的底牌,足可輕易拿下蘇奕,可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樣。
“畢竟是命官,能夠禦用周虛規則,身上發生再反常的事情也不奇怪。
”
逐星沉聲開口,神色淡漠。
實則他心中也震驚不已。
“要不要趁機先擒下太昊靈虞?
”
顓臾統滿臉恨意,顓臾豹的死,讓他這位絕世道祖憤怒欲狂。
“不可。
”
逐星斷然拒絕,“這時候先擒下蘇奕為妥,別忘了,他們當初是如何一路殺到這舉霞山的!
”
顓臾統心中一凜。
當時蘇奕等人之所以能夠殺上舉霞山,是動用了一道無匹厲害的青色鋒芒。
而這,也正是讓他們都為之忌憚的。
“快看,蘇奕快撐不住了!
”
韋慈精神一振。
天穹下,蘇奕陷入圍困之中,被那九位始祖逝靈殺得快招架不住。
這讓業劫一脈眾人無不喜上眉梢。
見此,太昊靈虞雖然也很緊張,可相對還是很鎮定。
隻有她清楚,蘇奕還有諸多底牌沒動用。
並且,蘇奕雖然被圍困,處境兇險,但還不曾真正露出敗象。
這讓太昊靈虞甚至懷疑,蘇奕極可能是在借此機會磨礪那一身剛剛突破的修為……
事實上,太昊靈虞倒也猜中了一些真相。
蘇奕的確正在磨礪和印證自身的修為。
踏足原始境後,他一身上下發生的蛻變太過匪夷所思,有著太多的玄機未曾挖掘和體會。
以至於,蘇奕都不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強大到了何等地步。
之前和業劫一脈那些道祖對戰時,雖然以一對多,可帶給蘇奕的威脅並不大。
他都還未曾全力出手,就已經能在混戰中殺敵,擊傷那些絕世道祖!
這樣的大戰,也很難讓他全面地印證自身道行的強弱。
可現在不一樣。
那九個始祖逝靈,皆極其危險,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帶給蘇奕的壓力也極大。
這反倒讓蘇奕感到欣然!
正愁找不到絕佳的磨刀石,這不就來了?
通過第一世那些叮囑,早讓蘇奕明白,那些始祖級存在,皆處於成祖道途上的“終極之境”!
自然地,也讓蘇奕意識到,這次和他對戰的那九個始祖逝靈,生前必然就是類似的角色。
不過,除了印證自身道行之外,蘇奕還另有想法。
黑暗的夜空一片動蕩,群星搖晃,紫色星輝碰撞時,如黑暗夜幕中炸開的煙火,璀璨瑰麗。
蘇奕和九位始祖逝靈的對戰,因為牽扯到周虛規則的對抗,以至於讓整個萬厄劫地隨之震蕩起來。
整個世界山河簌簌,大地龜裂,虛空中到處肆虐著災劫氣息。
在所有目光中,蘇奕的處境險象環生。
可他的氣勢,卻強大到如若主宰,峻拔的身影蒸騰著混沌仙光,顯得那般神秘和禁忌。
逐星、韋慈他們都不敢想象,這次若無判官大人所留的那一道符詔,命劫一脈上下該會遭受怎樣的後果。
“以命官如今之戰力,隻要活著離開海眼劫墟,是否意味著,他已不遜色於上一任命官蕭戩?
”
逐星忽地開口問道。
顓臾統略一思忖,搖頭道,“應該不行,當年的蕭戩,道行已在終極之境,全力出手的情況下,可以和天譴者掰手腕。
”
“至於這蘇奕,相比而言還是要遜色一些。
”
作為顓臾氏的一位絕世道祖,顓臾統自然對蕭戩的戰力頗為了解。
逐星則嘆道,“現在遜色一些算什麽,別忘了如今的蘇奕才剛踏足原始境!
他以後若成祖,豈是上一任命官蕭戩可比?
”
眾人心中一緊。
業劫一脈和命官一脈是宿敵,自然見不得這樣的宿敵強大到不可匹敵的地步。
“自混沌太初時代的定道之戰落幕至今的漫長歲月中,命官一脈隻要出現,都注定萬劫不復,也注定無法撼動天譴者!
”
二長老崔景神色冷漠道,“自然地,也注定不可能是判官大人的對手!
這姓蘇的自然也不例外!
”
“不錯,眼下他已陷入重重圍困,我實在看不出,他哪還有逃生的可能。
”
韋慈語氣決然,“依我看,今日此地,就是他喪命之時!
”
話音還在回蕩,天穹之下,陡然發生異變――
一直身陷重重圍困之中的蘇奕,忽地身影一展。
那永夜般的黑暗天穹深處,忽地映現出一個神秘幽暗的世界輪廓。
大若神墟,深沉若淵,其內浮現出六道輪回的獨特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