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麼說?」錢偉興望了眼下樓的台階,問:「掌櫃明顯知道什麼,下去直接問個詳細?」
「難道之前你們沒有嘗試詢問嗎?」李齊鱗也有這個想法,但他先問起了許昊。
同時,不經意間,他拿出令牌詢問起姚元明,是否有異常。
「自然問了,但都很正常,絕沒有像現在這樣,似乎…這是入住後產生的異變。」許昊搖了搖頭,回答道。
「這樣啊。」李齊鱗表面上敷衍了一句,心中卻有些不安,因為姚元明並沒有回復。
「下去…看看?」錢偉興從李齊鱗的神色上也猜出了些端倪,姚元明大概是沒有回應或者沒有看出什麼,這就有不妙。
「不是,你們說啥呢?」左炎一直處於脫線的狀態,沒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麼。
「那掌櫃傳遞訊息,讓我們快跑。」李齊鱗簡潔的解釋了一句,取出了混鐵長棍,與錢偉興對視了一眼後,小心謹慎的向下走去。
「噢…動手是吧,這個我懂。」左炎不理解一句快跑為什麼讓他們這麼緊張,但是看見李齊鱗拿出長棍,便也拿出了自己的門闆刀。
隻是他的門闆有些沉重,走路踩在地闆上都有些嘎吱作響。
錢偉興也拿出了麻花刀,許昊在後面,手持一柄平平無奇的鐵劍。
通向一樓的樓梯還在,隻是往下走去,莫名的有種陰冷的意味,就像是走入了荒廢的老宅,沒由頭的令人感到冷。
下樓的過程沒有異樣,李齊鱗率先來到一樓,枯瘦的掌櫃和白臉小二已經不見蹤影,而通向外界的大門也被合上,像是打烊閉店了,隻剩下還未燃盡的燭火,搖曳不定,照著幾人的影子在牆上晃動扭曲著。
店內死寂異常,除了四人的腳步聲,呼吸聲外,別無動靜。
李齊鱗手中徑直的打出一道玄清光,青色的光芒輝映而出,錢偉興和左炎見狀也一起施展出這一道術。
玄清光記載在基礎道術大全中,是一種能勘破異常氣息的道術。
隨著青光消散,店內毫無變化,李齊鱗直接來到了櫃檯,四下打量了一番後,眼眸忽的一縮,但很快又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櫃檯有什麼嗎?」許昊問。
「沒什麼,他們消失的…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李齊鱗平靜的回答道。
另一邊,錢偉興來到了門口,大門並非是推拉的,而是落地闆,就是地上有凹槽,一塊塊門闆拼接在一起,形成了『牆』,牆後撐了一根小碗口粗的長門栓。
「開門看看?」
錢偉興扭頭說了一句話,李齊鱗微微頷首,達成一緻後,他才去觸碰門栓,站於右側的左炎則扣住了一塊門闆。
兩人對視一眼後,左炎扒拉開了一角,這門闆比他的刀小些,他掰的很輕鬆。
錢偉興順著縫隙往外望去,剛剛還略有些熱鬧的小鎮也寂靜異常,黑沉沉的一片,建築宛若陰影,有些不真實的佇立在黑暗中。
錢偉興猶豫了一下,手中浮現了玄清光,朝著縫隙打了出去。
青光向著黑暗蔓延,但卻並沒有照亮什麼,反而徑直黯淡了下去。
「外面…好像比客棧更不對勁,玄清光出去就沒了,什麼都看不到。」
錢偉興收回目光,左炎也將門闆合上了,順帶把門栓拉上。
客棧像是座孤島,已經和正常的世界隔絕開來,而眼下的外面,看起來好像比客棧更危險一點。
「那應該就是在上樓的時候,我們就中套了。」李齊鱗望著樓梯猜測道,說完又朝許昊搖了搖手:「把那四把鑰匙給我看看。」
「好。」許昊沒有猶豫,將四把鑰匙扔了過去。
李齊鱗接住,徑直的拍在了櫃檯上,喊道:「老闆,我要退房!」
話落,客棧內沉寂了一二,雖然這看起來有點怪,但反正試試也無所謂。
「看來,這客棧是非住不可了。」李齊鱗見狀,便又將鑰匙分了出去,猜測道:「說不準得熬的明日,下樓時才能離開這裡。」
四樓五號房的鑰匙他扔給了許昊,剩下的一號、二號分別扔給了左炎、錢偉興。
許昊被有意的隔絕了開來,而離四號房最近的三號房,李齊鱗留給了自己。
「能不能熬得過也難說。」錢偉興接過鑰匙,看了一眼鑰匙後,目光和李齊鱗交錯了片刻,補充道:
「如果許昊師兄師姐沒那麼蠢的話,想來應該也不會去客棧外面,可還是失蹤了,最大的危險就算是外界,但客棧本身也不會太安全。」
「但問題是,要真有那麼厲害,何必在這裡嚇唬我們?」李齊鱗嗤之以鼻,他心中如何想沒人知道,但表面上,他露出了輕視的態度。
「那說不準,整點樂子也很有意思。」錢偉興說出了一種可能。
四人再度上樓,二樓還是如常,隻是往三樓走去,迎面就有一種破敗腐朽的氣味,並且變得更加黑暗了。
雖然靈海開闢到現在,目力已經超越常人,但想要做到真正的黑夜視物,還不太行,至少要有點微弱的光。
四樓,發黴十分嚴重,空氣中夾雜的味道已經無法形容。
好在有著丹閣的豐富經驗,李齊鱗三人在進入客棧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閉氣轉內呼吸了。
走廊右側有著五間客房,一字排開,其中四號房的門扉有些不同,有些暗沉發紅,和布條上乾枯的血字顏色十分相像。
這麼明顯的問題,自然引起了四人的注意,而在上樓間,李齊鱗通過令牌簡潔的傳訊了一句:『提防許昊。』
眼下,四人站在走廊,錢偉興三人則有抱團的趨勢,若有若無的將許昊疏離而開。
「要不,打開這門來看看?」左炎躍躍欲試。
「整?」李齊鱗略微有些猶豫,這四號房幾乎就將不正常寫在臉上了,貿然行動…他也不確定是好事還是壞事。
「怕毛,整!」錢偉興一改常態,決定加入左炎的一根筋,隻要不去想,那就不會被嚇到。
而沒被嚇到,他的思路也很簡單,這客棧要是真有本事,何必故弄玄虛,直接弄死他們不就得了。
但客棧並沒有這樣做,說明多少有些忌憚,那這就不要怪我們來弄你了!
「成。」左炎走到四號門前,許昊默默讓開身位,用行動表達贊同。
咔——
門闆長刀放在一旁,左炎蓄力,右腿發力,一個旋轉正蹬,徑直的踢在了鎖眼的位置。
砰!
門闆劇烈晃動,整個天花闆也隨之抖落下一層灰,但門卻並沒有踹開。
「讓我來!」
錢偉興上前,控制著麻花刀旋轉,宛若電鋸一般開始切割。
這用法還是他從許平秋的不講武德劍·電鋸形態學來的。
「你這刀……好像還挺好用的。」李齊鱗看著這一幕,嘖嘖稱奇。
隻是錢偉興切了半天,房門依舊屁事沒有,這時許昊忽然幽幽的說道:「可能,我們陷入到了鬼域之中。」
「鬼域?」李齊鱗側目看向了他,「你似乎知道不少,為什麼不早說?」
「因為我不確定。」許昊解釋道:「在師兄師姐失蹤後,我翻了很多資料,其中有一種說法就是鬼域。」
「鬼域如何形成不得而知,但其中有些事物會以違反常理的方式而存在,比如這扇木門看起來脆弱,但你們兩位也無法打開。」
「原來如此。」李齊鱗點點頭,然後轉身一腳踹在了三號門上。
砰!!
門戶劇烈晃動了一二,但依舊沒被暴力打開,但李齊鱗覺得這可能是自己踹少了,自己一腳應該才相當於左炎一半的力道。
砰砰砰!
再補了三四腳後,李齊鱗才拿出鑰匙,對著鎖一擰,咔噠一聲,門戶便被輕易推開。
「看來,這裡的每扇門都是這樣,需要鑰匙才能打開,像是某種…規則?」錢偉興猜測道,但莫名的,他又有種既視感,這怎麼和丹閣弟子守則一樣?!
怎麼感覺好像什麼都繞不開丹閣,是錯覺嗎?
「之前掌櫃好像說過,一人一間,這或許也是規則?」李齊鱗緊跟著猜測道,舉一反三。
「進你房間試試?」
「試試。」
李齊鱗用長棍將房門推開,徑直的走了進去,錢偉興則跟在後面,但腳步剛一想踏進屋內,瞬間又閃電般的縮了回來。
「我的直覺告訴我,進來會很不妙。」錢偉興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剛剛擡腳的時候就有一種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很危險。
「看來一個房間隻能存在一個人,我看看屋內有什麼。」
李齊鱗打出一道玄清光,將屋內照亮。
屋內布局很簡單,兩張床一左一右,靠窗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這令李齊鱗感到些奇怪,一間房間隻能存在一個人,那為什麼有兩張床?
而且在一張床前,還擺著雙鞋子,鞋頭朝著床。
沒有理會這個,李齊鱗向著窗戶走去,伸手嘗試將其推開,但窗戶紋絲不動,他又伸手,嘗試戳開窗戶上的窗紙。
即使動用靈力,那看似輕薄的一層窗戶紙也無法洞穿。
疑惑間,李齊鱗忽然看見了一行字,他被鐫刻在窗戶的縫隙間,『房間有……』
李齊鱗盯著縫隙,沒由頭感到一陣煩躁不安,因為這字到這就結束了,似乎是許昊的師兄師姐所留。
沙…莎莎…
輕微的剮蹭聲忽然從門外三人的右側傳來,像是有人在用指甲磨蹭門闆,那是四號房門後傳來的。
「有情況。」錢偉興剛想提醒一聲李齊鱗,結果三號門的門砰的一下,直接關上了。
「不好!」左炎下意識一腳踹了上去,但房門紋絲不動。
「不對勁,我從裡面打不開!」李齊鱗嘗試開門,但彷彿無形之間有個人在跟他爭執較勁。
四號房門後的剮蹭聲越來越強,能夠清晰的感知到指甲一點點的刮過粗糙的門闆,令人感到一陣的不適。
「怎麼辦?」許昊提議道:「要不進房間裡躲著?這裡面的東西如果出來了,應該也打不開門!」
「可他現在從裡面也打不開門!如果有用,你師兄師姐怎麼會失蹤?!」錢偉興死死的盯著四號房的門,聽著那滲人的聲音,也有些著急。
可問題是,李齊鱗現在進房間也困死在了裡面,如果都進房間,然後出不來,結果四號房的怪物能夠自由進出房間,那樂子就大了。
但隨著四號門的動靜越來越大,樓梯也傳來了清晰的嘎吱聲,像是有人正在上樓。
「不好,李齊鱗你能不能出來?」錢偉興通過令牌無聲的傳訊道,「樓梯口又好像上來個什麼玩應。」
「先進房間,暫時應該不會有事,我在裡面看見了他師兄師姐留下的訊息。」李齊鱗也飛快的用令牌傳訊。
「先進房間。」錢偉興心裡也有些發毛,四號房的門後的剮蹭聲已經變成了拍打,速度非常快,不像是人該有的速度。
這樣也很正常,如果屋後是人或者有理智的東西話,它應該明白開鎖,而不是剮蹭撞擊。
咔噠!
錢偉興和左炎頂著拍打聲和愈發緊的上樓腳步聲,幾乎在最後一刻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剛進門,房門也和李齊鱗的房間一樣,啪的一下就關上了,速度之快,差點把兩人關在外面。
而許昊也及時進入了五號房,與此同時,上樓的腳步聲也正好停下,似乎來到這層。
但因為房門沒有縫隙,錢偉興也沒法知道外面是什麼玩應,隻能聽到四號房的動靜似乎消失了,它好像在怕剛剛上樓的傢夥。
「之前你為什麼叫我們提防許昊?」錢偉興一邊觀察著屋內,一邊問道。
屋內布局和李齊鱗的房間一樣,相同點都是兩張床,一張床前有一雙朝著床頭的鞋。
李齊鱗回復道:「我在櫃檯上看見幾個新鮮的血字,寫著『訁午日天』,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小心點許昊,左炎你看見這消息最好當什麼都沒看見,你不太會裝,別被察覺了。」
「難怪你莫名其妙說要退房,原來是為了從他手上拿鑰匙。」錢偉興也用令牌回道。
「那會不會,掌櫃說快逃是因為有許昊在?」左炎忽然也聰明了一下。
「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掌櫃還要把布條給許昊?」李齊鱗問道。
「因為我看見了他的動作,許昊如果不拿出來,更會令我們起疑。」錢偉興猜測道,同時他又問:「對了,你說屋內有他們師兄師姐留下來的提示,你看到了什麼?」
「屋內有……就三個字,然後斷了,好像在提醒什麼,在窗戶邊。」
「我看看。」
錢偉興徑直的來到窗戶旁,果然看見了一行字,『你的……室友,喜歡安靜。』
「什麼玩意?」錢偉興看著這一行字,莫名的有些疑惑。
但緊接著,房間門便被敲響。
咚!咚!咚!咚!
每一聲都十分響亮,錢偉興臉色也逐漸蒼白,四聲……這可不興敲啊,活人三聲,隻有死人…才是四聲,尤其是剛剛還有提醒,你的室友喜歡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