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416章 你如今來謀害衛将軍實在是找錯了人
劉子尋怔怔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隻癱坐在地呢喃着,“不,不可能,我,我隻是為了報仇,怎麼會連自己的仇人都弄錯了。
你是不是在騙我,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在騙我?”
他以為自己得不到一個公道,才想着報仇。
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着報仇,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的公道早就被人讨到了。
那些害了他家人的人也早已經死了。
他恨錯了人,也差點親手毒死這個為他讨回公道的人。
張山看着地上那個眼裡瞬間沒了光的人,隻無奈歎了口氣,“我沒必要騙你。
若衛将軍真是個僞君子,他何必要在戰場上厮殺,他早早在京中頤養天年就好,何必冒險,帶着南衛兵和吐谷渾那些人刀劍相向。
戰場上的厮殺和一次次的勝利,以及那顆守衛大晉國土的心,總能證明他是個心中有家國,有百姓的人吧。”
心裡原本對于劉子尋的滿腔怒火,一時變得五味雜陳起來,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此人了。
若說他可憐是真可憐,可沒弄清楚狀況就來謀害衛将軍,他實在覺得這人太蠢。
謝钰進來時聽見的就是這番話,皺眉盯着劉子尋好一會才道:“你不信他,總該信本宮吧。
當年的事确實是衛士全一家所為,和衛将軍沒有任何關系,他也不知衛家二房做得那些事。
你如今來謀害衛将軍實在是找錯了人。”
當初衛家二房那事在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有說衛靖海鐵面無私的,也有說他不念及親情的。
這些談論尚且還在正常範圍之内。
但其中一部分人卻說他在做樣子,說不定妻兒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劃。
這樣的謠言實在讓人寒心。
那會的衛靖海本就失去妻兒不久,滿心都是悲憤,一回京又得知衛家二房做得事,隻氣得大病月餘。
可就是那樣的境況,在得知豫州山匪橫行時,還拖着病體帶着兵去剿匪。
皇兄為免衛靖海聽見那些謠言寒心,才下令禁止談論衛家二房之事。
漸漸地,衛家二房的事被人遺忘,也沒人提起。
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條命令害得如今的衛靖海差點丢了性命。
她隻覺得造化弄人。
屋内衆人看見謝钰也是一愣,紛紛行禮。
她隻是揮了揮手看向依舊昏迷不醒的人,“衛将軍如何了?身體裡的毒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江意綿隻道:“無礙,中毒不深,很快就能清醒。”
謝钰這才松了口氣,視線落在劉子尋身上,好一會才道:“把他帶下去,謀害朝廷命官,當處死刑。”
尤其還是一個為大晉鞠躬盡瘁這麼多年的人,她不能容忍這樣的人被人謀害。
張山一愣,心下一時有些不忍。
若一開始他确實是想讓這等惡毒之人死無全屍,但現在這想法卻被改變了。
猶豫了會,他才跪在地上道:“長公主,可否網開一面,劉醫,子尋隻是受人蒙騙,再加上一家三口的離去受了刺激,這才會對衛将軍下手。”
在戰場上多年,他們最知道和好友生離死别的感受,更何況是家人。
劉子尋的家人全都被衛士全害死,心裡自然悲痛難忍,又在衛府門前差點被活生生打死,心裡的恨意滔天實在太過正常。
若說他錯,那實在過于不近人情,可若沒錯,他謀害衛靖海是事實。
若不是江意綿攔下他,衛靖海此時已經服下毒藥,怕是直到衛靖海出事,也無人會知。
可他既然是保家衛國、護衛百姓的将士,也不願看着這樣的可憐人,因為行差踏錯一步就去死。
謝钰聽見這話皺了皺眉,眼裡也閃過一絲猶豫。
她身為長公主定然熟知大晉律法。
像劉子尋如此行徑定是死罪,可剛才聽了他下毒的原因,心裡其實也有幾分觸動。
當年事情發生時,她對那些被衛士全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心生同情,起了恻隐之心,特意命人去安頓。
知道劉子尋也是被迫害之人時,心裡的同情其實并沒有少。
可劉子尋謀害衛靖海也是事實。
若不是發現的及時,衛靖海怕是已經死了。
這樣的人留下一命,她不知是好是壞。
一時間,她盯着劉子尋半晌,都沒有開口。
正猶豫着,就聽見一陣虛弱的咳嗽響起,伴随着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咳咳,公主,老臣,咳咳,鬥膽求您饒過他一命。”
當年的事他徹查清楚之後,就找過劉子尋,卻沒找到他的下落,隻以為這人已經死了,心裡還可惜。
未曾想到,這人還沒死,更是進了太醫院。
雖然是想給他下毒,但他心裡還是覺得虧欠這些被衛士全欺壓過得百姓的。
當初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去了涼州,衛家二房那些人又怎麼會如此猖狂,用着他的名義在京中四處斂财,作威作福,欺壓百姓。
劉家一門三口的死确實有他的原因。
他沒能及時規勸二房,治下不嚴,這些全都是他的錯。
當初,他若能派人盯着二房那些人也不至于釀成那些慘狀,害了那麼多苦命人。
劉子尋隻是那些受苦的人裡唯一一個對他下手的人罷了,他能理解。
若當初他處在那個位置上,定會恨透衛家所有人。
謝钰一怔,見衛靖海已經清醒,隻高興地道:“好,衛将軍既然都開口了,那本宮自然同意。
隻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來人,把劉子尋拖下去,打三十大闆,逐出太醫院。”
劉子尋整個人都有些怔愣,盯着衛靖海久久沒有言語。
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隻是沒想到衛靖海居然會為他求情。
明明在兩刻鐘前,他是真真切切想殺了這人。
心裡的恨和怨,以及驚訝,一時間通通化作了迷茫。
他不明白,衛靖海為什麼饒了他。
直到被人帶下去,他眼中的迷茫依舊未曾消散。
屋内的衆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裡,五味雜陳。
直到衛靖海再次響起的咳嗽聲,才拉回衆人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