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有心理準備,可唐雲霞說完,我心裡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到嘴的鴨子再吐出來,比當初沒吃到還難受。
我能理解唐雲霞的處境,她雖然是采購部老大,但終歸還是個打工人,如果這件事做實了,她也有一定責任。
事已至此,我如果隻顧着自己的利益,隻會招她反感,于是我真誠地說道:「唐姐,不好意思,這次給你添麻煩了。
」
唐雲霞語氣中絲毫沒有怪我的意思,溫柔地說道:「你也别這麼說,要怪就怪背後搞鬼的那個人,不過你做好準備,現在采購這件事具體怎麼辦老闆們還在讨論呢!
你做好心理準備,很有可能會重新競标。
」
我呼了一口氣,「好的,我知道了。
」
「合作暫停這件事,需要我和你們那位楊總說一下嗎?
還是你自己和他說?
」
「我自己說吧!
」
「那好,我這邊有什麼消息告訴你。
」
我把手機扔到一旁,重重地呼了口氣,這時候林菲菲已經從浴室出來了,她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問道:「和唐總打電話呢?
」
我點頭,然後把現在的情況和林菲菲簡單說了。
林菲菲眼底掠過一抹黯然,歎氣道:「不好意思,這次是我把你害了。
」
「别這麼想,和你沒關系。
」
我呵呵一笑,忍不住揉了揉她剛吹幹的長發。
她的頭發有種洗發水的香味兒。
我也洗了個澡,然後拉着林菲菲去樓下幹飯,吃飯的時候,林菲菲微信一直在響。
整頓飯她忙得像八爪魚,消息都快回不過來了。
林菲菲說陳學林通知她先暫時放假,還說總部要派工作組來調查這件事,讓她等通知。
唐芹,薛秋筠也說今天晚上要去她家安慰她。
林菲菲反正也沒什麼事,幹脆就答應了。
我陪林菲菲吃完飯,就直接去公司了。
我準備當面把這件事和楊嘉木說清楚。
到了公司,楊嘉木一見到我,臉上頓時樂開花了。
他大步朝我走過來,滿臉笑容道:「餘斌來了!
快來快來,我正說要請大家吃奶茶呢,你看看你想喝什麼?
」
我苦笑了一聲,說道:「楊總,關于航司采購的事,我得和您說件事。
」
楊嘉木笑容更盛,「哈哈哈,你說,又有什麼好消息?
」
我有些無語,尴尬地笑了笑,硬着頭皮說道:「唐總給我打電話,咱們這個合作,要暫停了……」
我看着他表情逐漸僵硬,時間仿佛靜止了幾秒以後,楊嘉木忽然像情緒失控了似的,皺着眉罵道:
「咱們合同都簽好了,他們說停就停,憑什麼啊?
你告訴唐雲霞,她要是敢停,我就告她們不遵守約定!
」
我皺了下眉,無奈道:「您是不是忘了?
合同裡其中有一條,自合同簽約起十五天内,雙方都有權利可以終止合同。
」
楊嘉木一愣,表情十分不高興,瞪着眼沖我咆哮道:「我不管!
這個訂單必須拿下,而且這次項目出事,是因為你的個人原因,我不管你用什麼手段,一定要把這單追回來,要不然你就别回來!
」
說罷,他惡狠狠地瞪着我,當我和他目光相碰的一刹那,我并沒有退縮,立刻回怼道:
「好吧!
那您現在就把離職單給我!
我現在就填。
」
「……」
來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他要是好好和我說話,或許我心裡還有些過意不去,他要是敢指着我鼻子罵,我也不給他好臉子看。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給他面子他是老闆,不給面子他
就是個普通同事。
楊嘉木一愣,頓時被我僵住了,遲疑了一陣,于是支支吾吾的趕緊改口:
「我想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沒讓你真辭職。
」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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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場上就這樣,你強他就弱,一味的卑微換來的隻是别人的不尊重。
我冷笑了幾聲,沒搭理他。
楊嘉木忍不住了火氣,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道:「接下來怎麼辦?
」
我沉吟了片刻,淡淡地說道:「現在隻能先靜觀其變了,唐雲霞和我說她們公司高層也隻是例行調查,隻要确定了不像舉報說的那樣,合作還會繼續的。
」
我這麼說純粹為了給楊嘉木留些希望,如果直接告訴他沒戲,他非當場暴走不可。
唐雲霞繼續合作的想法還是有的,隻要她這位采購部老大點頭,其他一切都好說。
唐雲霞也知道我是冤枉的,她如果想直接換供應商,今天電話裡就直接說了。
我說完以後,辦公室裡氣氛頓時陷入了死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什麼。
楊嘉木盯着我的眼睛,說道:「餘斌,你和我說實話,你覺得這個項目挽回幾率有多大?
」
我略略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我今天給唐雲霞打電話,她隻是說暫時停止,沒說直接終止合作,換成别的供應商,這說明這隻是他們内部要走的一個流程,現在唐雲霞也要接受公司調查,她都沒有怪咱們給她添麻煩了,所以我覺得咱們等她的消息就好了。
」
楊嘉木稍稍安心了一些,目光複雜地看着我,語氣緩了緩,說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了,你和唐雲霞那邊多保持下聯系,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說得好聽,但最後那句話,更像咬着後槽牙說的。
我呵呵一笑,把他的話并沒放在心上,現在說什麼都是白搭,唐雲霞現在也一腦門子包,我要是真的時不時去煩她,說不定這單徹底就黃了。
楊嘉木被我怼老實了以後,雖然不敢和我吼了,但擺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樣子,其他人看楊嘉木對我這個态度,于是又紛紛倒戈,一個個巴不得離我遠點兒,好像怕被我連累似的。
和他們一起上班,讓我有種心累的感覺,我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上班隻是為了賺錢,至于他們對我什麼态度,并不重要。
如果說坐牢有平替,那一定是上班,終于熬到了下班,我滿心歡喜地往林菲菲家裡跑,畢竟現在林菲菲的情緒,才是我最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