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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王妃帶貨

  冬月的北境,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從涼州往幽州的官道上,隻看到一條冰渣似的痕迹,很難分辨是不是路。

  一匹馬蹄綁了棉布的棗紅大馬,背上坐着一個穿着黑色大氅,戴着兜帽,拿圍巾包裹住口鼻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迎着風雪,任由馬匹一步步挪動着,擡頭看看前方,大雪紛飛,可見度極低。
一點桔紅的燈光,在風雪中搖曳,如同黑衣中的流星一般奪目。

  婦人眸光中閃過喜色,終于有驿站,今晚不用露宿山洞。

  無聲道,也不知阿沅那丫頭有沒有回到幽州?
那個叫小盼的小子,再不好好治病,就真瘋了。

  所以她才不顧寒冬時節,到涼州傳完消息之後,便往幽州趕。

  這婦人正是阿沅姐的白師父。

  出乎她意料的是,本以為這條路會很寂靜,邊關州城鞑子為禍,早就不通商,百姓更是不會往來。

  沒想到沿途開着的驿站還挺多的,據說是最近一年,有西域那邊的商隊,從涼州到幽州。
這條路走的人也多了起來。

  驿站是相對簡陋的幾間木屋,帶一個大院子,有馬廄和雜物廊。

  白師父在廊下清理幹淨身上的雪,自己将馬拴到馬廄,推開厚重的木門,又掀起一道隔風的厚草簾子。

  正要喚驿卒準備熱茶,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中年婦人,穿着黑色的大氅,戴着遮住眉毛的兜帽,拿圍巾包裹住口鼻的中年婦人。

  那婦人看到她進來,緩緩擡頭,扯下了臉上的圍巾,露出白師父極為熟悉的一張臉。

  沒錯,每次照鏡子她都會看到的五官,跟她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唰唰幾聲,室内幾個驿卒打扮的男子抽出長刀,或站在狂風不斷拍打草簾子的門邊,或站在北風呼嘯的窗前,還有幾個直接持刀對向白師父。

  那婦人慢慢飲盡手中的茶,手指白皙纖細,跟白師父略顯粗糙的手一點也不一樣。

  她在離白師父幾步遠的地方,嘴角微勾地道:

  “你以為,你能困住我多久?

  “聽說你用我的臉,做了不少事情。

  “現在,該我用你的臉,還回來了。

  ……

  廬陽,城中,一套偏外城的三進院中,一個估摸十歲的孩童拿着一包食物和棉衣,偷偷從自家的院牆一角丢出去。

  随即蹲下,對着牆角的孔洞,好奇地問:“你的仇人真是淩王妃?

  牆外傳來嘶啞卻飽含憤怒的聲音:“沒錯,害慘我的兩個女人,其中之一就是淩王妃。

  “另一個呢?

  “另一個是她的堂姐,據說人在揚州,等我養好身體,就去揚州,找到她。

  少年壓制不住激動地問:“找到她之後呢?

  牆外之人用充滿仇恨的聲音道:“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我要殺了她的至親,讓她眼睜睜看着,讓她痛苦到瘋狂。

  少年激動地握着拳頭:“對!
對待仇人就應該這樣!

  “那你敢殺淩王妃嗎?

  牆外之人沉默片刻後道:“敢!

  少年壓制着興奮的聲音道:“那說好了!
我幫你在這個寒冬活下去,你一定要殺了淩王妃。

  牆外之人有點疑惑:“難道你不想親自為父親報仇嗎?
”23sk.om

  少年輕歎一聲:“我娘不會讓我去的,她讓我忘了仇恨,這輩子都不要再回北境。

  ……

  幽州城,淩王府,正在舉辦一場大型午宴,因為今日是淩王妃的生辰。

  以往幾年淩王妃從不大肆鋪張地過生辰,今年說是為了慶祝幽州保衛戰勝利,也為了慶祝王妃當母親,極難得地舉辦了一場大型生日宴。

  不僅邀請官員、武将、富商、學士,甚至那些還留在城中的士族子弟,也得到王妃的邀請,前來參加宴會。

  比起之前王妃對士族子弟的冷漠,這個舉動讓士族子弟大為驚喜,忙備下重禮,前往淩王府。

  後院之中,沈冬素才喂飽孩子,奶娘帶去睡中覺,小孩子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是在睡覺。

  另外兩個時辰則是吃、哭、拉、哭、尿、哭……之中輪流。

  月見和陳落雪、謝清芷等幾個貴女在一旁彙報,陳落雪先道:

  “餐具用的是本地窯燒出來的,能不能賣出和景瓷一樣高的價格,就看這場宴會。

  宴會上用的器皿,包括碗、杯、盤、酒盞等等,全是沈冬素設計成套的,全新款式的瓷器。

  特别是冬天用的大型餐盤,下面放了石棉包,能一直讓食物處于溫熱狀态,比起炭爐既沒有煙味,也不用看顧火力。

  謝清芷有點緊張地道:“今日菜色有一半是海味,蔥燒海參、花膠炖雞、清蒸海魚、蒜蒸海蟹、椒鹽海蝦……”

  能不能推廣海鮮菜色,讓基地的海産大賣,同樣靠這場宴會。

  月見鎮定地道:“飯後的拍賣會在前院大廳,除了庫存的那些姜家商行的海貨,還有光州送來的新品,另外就是王妃所說,與各州合作的生意。

  陳落雪補充道:“女眷安排的戲曲演出和首飾、服飾、皮包、香水、寶石等奢侈品拍賣,是在二進院的花廳,跟男客有分開。

  沈冬素點頭道:“做得很好,辛苦你們了,且去準備吧!

  三人皆表情微喜地行禮告退,沈冬素則看着手中厚厚的拍賣冊子思考着,她準備将一些“庫存”賣給那些錢多的天天去玩滑索跳崖的士族了弟。

  同時為整個北境實施幽州律做準備,那就是先給這些士族一點‘甜頭’,将手上可以合作的項目以加盟股份制的方式,拍賣出去。

  像棉布、絲綢、茶葉、白紙、瓷器、米粉、肉幹等等,但是白糖、香水、精釀酒這類涉及保密技術的,自然不會跟士族合作。

  這種合作不光讓士族跟幽州往來更頻繁,她的人能光明正大滲透進各州,士族有錢賺,而她賺的更多。

  因為光憑幽州的人力,根本撐不起海外的市場,還有漸漸喜歡幽州貨物的長安和江南。

  可以說,她用商貿的方式,讓士族成為她的供應商之一。
等幽州的影響,以輻射狀傳向整個北境。

  她不管是實施幽州律,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士族都沒了抵抗的能力和勇氣。

  特别是年輕一代,她相信憑幽州城的風氣,很容易就影響年輕一代的士族子弟。
隻要能改變他們的觀念,要不了多少年,北境自然臣服淩王。

  随着孩子的出生,長安局勢的混亂,沈冬素越發下定決心,不回長安,甚至不回光州。

  全力建設依山靠海的幽州城,讓這裡成為自己和孩子最堅固的城堡,不管未來是誰當皇帝,她和孩子都是安全的。

  當然,她也有想過,若是淩王能稱帝,那她就全力支持淩王遷都幽州,天子守國門,以幽州為國都。

  若淩王不能稱帝,那幽州也有裂土自封的資本!

  反正長安城誰愛回誰回,她是絕對不會再踏入一步。

  正因為有了這個長期計劃,她對建設幽州城更加用心,對積累資本也更加急切。

  必須在淩王遠征回來之前,将整個北境都掌握在手中,那時淩王才有和長安掰手腕的資本。

  她很清楚,最重要的就是兵,而養兵需要糧食和金銀,所以商業得發展,農耕要重視,城池要堅固,人口要增多……

  沈冬素敲敲漲痛的太陽穴,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急,一口吃不成胖子。
寶寶在慢慢長大,幽州城也在慢慢變得更好。

  午宴男客那邊由甲四和龐先生招待,她則在女客這邊,女客都是城中官員的夫人、女兒,還有一些和父兄一起來幽州的士族大小姐。

  再則就是陳落雪這些早就來幽州的士族小姐,另外還有工匠學院、醫護學院的女學生代表,姜家商行的女管事等富商夫人。

  花廳布置的極為暖和,燒了地龍,鋪了厚厚的地毯,喝的有奶茶、花茶、紅茶、低度果酒。

  沈冬素把這場生日宴當成‘王妃帶貨宴’,主打一個推廣幽州産品。

  就連地上的地毯、奶茶的杯子、椅子上的玩偶靠枕、桌上擺的娟花、牆上挂的壁畫、造紙坊才試驗成功帶香氣的餐巾紙……

  有一樣算一樣,全部都是幽州新品。
并且為了讓來客買得起,沈冬素都沒用顯擺身份的禦賜之物。

  連兩個小嬰兒也當一回推廣大使,新式的包被、連體的棉衣、吸巾汗、護耳小帽、圍嘴、可愛的小手套、尿布兜、牛筋做的奶嘴水瓶、最重要的是那四輪的嬰兒小推車。

  推着兩個寶寶出來的時候,不管有沒有孩子,都被那小推車吸引了。

  一聽是工匠所專門為王妃做的,方便推嬰兒出行。
都讓下人去打聽一下價格,好跟工匠所訂制。

  沈冬素低聲對月見道:“瞧見沒,母嬰帶貨才是最強的!
可以開一家母嬰用品店了。

  月見很冷靜地道:“孩子貼用的衣物,沒人會在外面買,都是自家繡娘做。
隻有這嬰兒車會有人買。

  沈冬素笑道:“開始不會有人買,但隻要我們品質好,款式新穎,這些才做母親的看到自然就心動。
"

  這是她自己的切身經曆,生孩子之前覺得小孩子的衣裳等物品,夠用就行了。
但随着兩個寶寶一天一個樣地長大,特别是還是龍鳳胎。

  她就忍不住打扮孩子,繡娘送衣裳樣子來讓她挑,挑好了做新的,但她這個也想要,哪個也想留。

  她甚至無比懷念前世的大型商場,以前怎麼沒逛逛母嬰區呢?
要是幽州城有一個那樣的大商場,她一定買得停不下來。

  這個想法提醒了她,等明年開春,她就挑一塊土地,建成大商場。

  兩個小嬰兒隻是出來顯擺一下,沈冬素立即讓奶娘抱回後宅,人多的地方不适合嬰兒多留。

  不過小寶寶帶貨能力極強,家裡有孩子和即将有孩子的,都在讓下人去向王府的繡娘請教那連體衣、尿布兜的做法。

  除了這些,藥局推出的爽身粉、護臀膏、嬰兒防冷面霜等物品,也受到極大的好評。

  女客們很快就吃完了午餐,聽了一陣戲,喝了兩道茶,就急切地看像雜志一樣的拍賣冊子,讨論着新款式的商品。

  那跟老套系帶式大氅不同的鬥篷,從胳膊處穿過去,厚厚的毛領子,系繩有兩個毛茸茸的毛球。

  顔色都極鮮豔,繡的花樣極為繁華,邊緣還有蕾絲裝飾。
吸引了每一個少女的眼光,這一身過年穿着去拜年,走到哪都會是焦點。

  新款式的衣裳、首飾、鹿皮靴子、皮包、胭脂水粉等等,一經對比,就覺得自家做的樣式太過老氣,跟淩王府的這些完全沒法比。

  都以為是長安那邊傳來的新品,卻不知,今日沈冬素在這裡拍賣了,下個月姜氏就會在長安拍賣,而傳開的将是幽州的将品。

  一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則重點看藥局推出的成品藥,還有一些異族人送來的珍貴藥材,雖然她們也能跟異族人買,但最好的肯定是在王府。

  計劃一個時辰的拍賣會,女客這邊不光提前開始,還延遲到兩個時辰。
三個女人能吵翻屋頂,今日來的女客少說也有一百個!

  她們不光買東西買的爽快,聽說王妃要跟各州城士族合作生意,再加上有女兒早就送到王府的,對此了解更深。

  立即表示她們也願意開加盟店,和王妃合夥。
像胭脂水粉、茶鋪點心、衣裳首飾這些生意,女人明顯比男人占優勢。

  并且這些貴婦都有自己的嫁妝鋪子,算是可以獨立合作的商業夥伴。

  沈冬素自然不拒絕,這樣的加盟方式,她不光要收加盟費,像成衣鋪子,她隻要出新款衣裳設計圖,其她的都不用她出資。

  茶點鋪子更省事,她隻需要出點心方子,派個白案師傅教導學徒就行了。
當然,她要派人監管,不能讓加盟鋪子毀了王妃的名聲。

  這個工作全僅交給李清芷,畢竟開奶茶點心鋪是這個小姑娘率先提出來的。

  也就是說,沈冬素隻需要出個‘王妃頭銜’,就能在各州城和當地士族合作開鋪子。

  看似是士族利用她的名聲,其實是她空手套白狼,驅使士族為她掙錢。

  不光賺大錢,還能通過查賬、派人監管等方式,知曉各州城的物資等情報。

  跟士族利益捆綁,就能分而化之,讓他們永遠團結不起來。

  當然,愛惜羽毛的親王妃是絕對幹不出這事的,跟商賈合作,還用上王妃的大名,太丢人了!

  可沈冬素不需要在貴族之中有好名聲啊,就憑她農女出身,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得到貴族真正的尊敬。

  而她利用名聲賺到錢,用在城建上面,用在百姓身上,用在士兵身上,那她在百姓和士兵心中,就是天下最好的王妃。

  這個名聲,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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