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青黴素和蒸餾酒
孫軍醫竟然在研究青黴素?
沈冬素恨不得當即去軍營中看看,他是怎麼研究的?
甲四見她這麼有興趣,雖不方便帶她去軍營,卻能把細節講給她聽。
沈冬素聽完孫軍醫隻是在腌制各種菜根出汁,想看看跟陳芥菜鹵汁有何區别?
有點瞠目結舌。
這樣的話,研究十年也不會有進展。
她稍微提點一下,能讓孫軍醫少走十年彎路。
對于醫學方面,她沒有絲毫猶豫,既沒想藏拙,也沒想留做獨門秘方。
為發展醫學出一份力,是她的榮幸,也能讓她覺得,自己穿越而來是有點用的。
她當即将青黴素的原理告訴甲四,由他代為轉達,一聽不是腌菜的原因,而是菜發的青黴有藥用。
甲四雖不理解,可還是一字不落地轉達給孫軍醫。
孫軍醫大喜過望,非纏着甲四代為引薦神醫,他要跟神醫學做這個青黴素,學醫術。
甲四隻的說人還在滇州,等他把人請來再引薦。
同時報給淩墨蕭:“沈姑娘所言的青黴素,如果真的研究出來,那可是一味強藥。
孫軍醫聽了欣喜若狂,弄了許多瓜果蔬菜在捂出黴。
屬下覺得,沈姑娘的醫術深不可測,隻是她不敢太過表露出來。
主子,若能讓沈姑娘潛心研究醫藥,定能成為您的一大助力。
”
淩墨蕭眼眸幽深,嘴角微揚,語氣中帶着胸有成竹地道:“不急。
”
低頭看一眼自己充滿力量的小腿,今日已經練習了半個時辰,可他覺得還有用不完的力氣。
就憑她能解無人可解的蠱毒,也知她醫術有多高深!
再看看劉管家送來的羊毛紡織機,廚房傳來炒火鍋底料的香味,聽風小築悠悠揚揚的樂聲……
小丫頭不僅醫術高明,别的本事,同樣深不可測!
隻是,這個小丫頭自己似乎還不知道,自己身懷巨寶呢!
沈冬素除了告訴孫軍營青黴素原理,還給他那不能稱之為試驗室的試驗室,做了一些試驗器皿。
沒想到的是,當她做出蒸餾高度酒精的器具,又跟劉管家要了一些高度酒蒸餾,滿院子酒香飄出來的時候。
她再三說這酒是醫消毒的,劉管家還是倒了一碗喝,因為實在太香了,是個男人聞了都受不了啊!
然後劉管家就醉倒了,醉的不省人事,倒在小院裡睡得鼾聲如雷。
劉管家是個負責任的老管家,所謂宰相門房七品官,這王爺府的管家能算五品吧!
他從未做過如此無格之事,讓甲四看了稱奇,問沈冬素:“你在酒裡下了什麼藥?
”
沈冬素無語道:“劉管家對我那麼好,我為什麼給他下藥?
”
當沈冬素把蒸餾酒的原理告訴甲四,同時跟他科譜酒的度數。
讓他把整套工具給孫軍官,結果被淩墨蕭截胡了。
淩墨蕭說暫時不合适批量制作蒸餾酒,因為蒸餾酒需要太多普通酒為原材料,而北方發生旱情,缺糧食,朝廷才下了禁酒令。
如果他的封地傳出大規模收購酒的消息,會被禦史彈劾的。
讓劉管家在府裡小規模蒸餾酒,悄悄送一些給孫軍醫用,等朝廷的禁酒令解了,再大規模制作。
就這樣忙了兩天,第三天工匠連夜趕制出來羊毛紡線機,當沈冬素拿到實物的時候,對淩王府的匠人們簡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真是太厲害了!
就憑她那圖紙,都能做得這麼好!
這年頭的匠人若能穿越到後代,人人都能成為大師。
可惜在這個時代,隻能是三等匠藉,是手藝人。
她和衆繡娘們一起試用,醉了一夜的劉管家,不好意思見人,隻吩咐衆繡娘,都聽沈姑娘調派。
試用了大半天,終于紡出來一把即結實又柔軟的羊毛線,跟用普通紡線機紡出來強太多。
衆繡娘們大喜,沈冬素覺得隻是紡成線,織毛衣太慢。
讓她們試着織成布,别怕失敗,多試試,想辦法改良工具。
再就是去找毛更軟的綿羊毛,普通羊毛要經過蒸煮才能變軟,并且也不适合紡成布。
不知為何,以前她給淩王府做點什麼東西,甲四就會問她要什麼回報?
或是談價錢。
這回她幫孫軍醫弄出試驗室,給劉管家做蒸餾酒器皿,給繡娘改良紡線機,甲四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要給她銀子。
她也不好意思提,從她來為淩墨蕭治療的第一天起,淩王府送她的東西,都有十幾車了。
就當自己是投桃報李吧,不要報酬。
不過她要了一套紡線機,她準備給沈冬月,不管是紡棉線還是羊毛線,紡好後劉管家都回報。
這份工作比跟胡婆婆學做豆醬要強。
憑以前沈冬月對她做事,讓她盡心盡力幫沈冬月,她真做不到。
原主脾氣再好,心再軟,可她不是沒脾氣的人,以德報怨的事,真心做不到!
紡線機是她最後一次幫沈冬月,她能不能靠這份工作養活自己,能不能站起來重新做人,就看她自己了。
臨走的時候,她跟衆人說了自家新房子上梁的日期,她沒提自己的生辰,也沒說沈爺爺當村長的事。
感覺把當村長說給淩王聽,就像跟首富談煎餅生意一樣,太不值一提。
新房子是淩王府匠人幫忙蓋的,自然要說一聲。
那一天沈家會設宴,如果有空,可以過來喝一杯。
如果沒空,人可以不過來,送個禮就行了!
劉管家和胖廚子表示自己一定到,甲四沒說話。
回到沈家時已近傍晚,沈爺爺和小黑狗在河堤上踱步,晚風多冷啊,沈冬素心疼地道:
“阿爺你在這幹什麼?
”
小黑狗歡快地圍着她轉圈,沈爺爺上前接過她背的東西,笑道:
“我估摸着你該回來了,來接接你。
怎麼一去就是兩、三天?
主家的活那麼多嗎?
累了吧?
快回家暖暖,你二姨娘家請的小工,叫丁啟是吧?
來拉紅薯粉的時候送了半隻鹿,說是他自己獵的,晚上炖鹿肉吃……”
聽着沈爺爺慈愛地話說,沈冬素一身疲憊盡去,淩王府住的再舒服,也沒自己家好啊。
晚上仲陽要去給沈冬月送鹿肉,被蔣氏嫌棄地攔下:“你是讀書人,不祥的人别沾。
”
仲陽無奈道:“娘怎麼又信這些?
之前不讓我跟大魚哥玩,後來又讓我少理姐姐,現在我連給冬月姐送個飯都不行了嗎?
”
沈冬素面無表情地接過那碗肉,對仲陽道:“我去送,你吃完去給爺爺和父親煮泡腳水,藥材我配好了。
”
蔣氏不敢制止沈冬素,隻在那啐啐念道:“好心當成驢肝肺,對旁人倒是心善,對親娘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
沈冬素隻當沒聽見,帶着紡線機和一碗肉,還有小黑狗一起去了沈冬月的小木屋。
簡陋的小木屋裡,燈了一盞蓖麻子油燈,光線非常昏暗,勉強有點光。
沈冬月手指凍得通紅,正在燈下納鞋底。
至于沈冬素的到達她很高興,聽沈林鐘說,她這三天都沒出小木屋一步。
“胡婆婆給我的活計,納一雙鞋底兩文錢,我繡活不好,做不了鞋面。
”
沈冬素把鹿肉給她,讓她趁熱吃,結果她不願意吃:“我在給我的孩子念往生經,不能吃肉。
”
沈冬素勸她道:“你身體虧損的厲害,不吃肉補不回來。
念經在心誠,吃肉是為了補身子,佛祖不會怪罪的。
”
她這才接過吃了起來,等沈冬素把紡線機組裝好,教她用法,叮囑道:
“羊毛暫時買不起,你從胡婆婆那裡拿棉花,等賣了成品線,再還她錢。
”
沈冬月低頭吃着肉,眼淚一滴滴地往碗裡流,她擡頭問沈冬素:“你為什麼這樣幫我?
你不該恨我嗎?
不該看我笑話嗎?
不該由着我去死,好好出一口惡氣嗎?
”
說實話,經曆了這麼多事,沈冬素對她的恨意已經非常淺了,就像她說的,她也算得到了報應。
再嘲笑她,恨她去死,自己又和蔣氏、朱氏有什麼區别呢?
輕歎一聲道:“你别多想,我雖然不恨你,卻也沒原諒你,想讓我把你當成好姐妹,是不行的。
我隻是,不忍看着你死而已!
再說,阿爺要管你,為了不讓阿爺為難,我也要拉你一把。
你先學着紡線吧,有事的話,讓小黑狗給我送信。
”
沈冬月抹着眼淚,看了眼腳下偏着頭的小黑狗,被沈冬素的話逗笑了:“它會送什麼信?
”
沈冬素招手叫小黑狗,取出特地從淩王府繡娘要的一個貓脖子鈴,給小黑狗系上。
掰開鈴铛對沈冬月道:“你不會寫字,有事就塞團棉花進去,讓小黑狗來找我,我就知道了。
”
沈冬月點頭抱起小黑狗,站在門後送沈冬素,看着她轉出小樹林走到亮着明亮燈光的木屋,才轉身回去關緊了門。
她靠在門上緊緊地抱着小黑狗,無聲地哭了許久,那一夜,她在昏暗的燈光下擺弄紡線機到半夜。
她要振作起來,她要活下來,要活給世人看看,她的命,不賤!
冬月初二那天早上,第一個起床的蔣氏,打開門就發出一聲驚呼,院子落了一層白雪。
小樹林的枯樹杆上、河堤上、小木屋屋頂上,到處都覆上銀白。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蔣氏忙喊沈父,問他下雪對上梁有沒有影響?
沈父拐着拐杖出來看,笑道:“瑞雪兆豐年,好兆頭!
快,準備燒茶水,開油鍋,不能誤了吉時。
”
很快,沈家所有人都起來了。
先是睡在廚房的沈林鐘和仲陽,兩人睡在竈台前,一點也沒覺得冷,完全不知道半夜下了場雪。
接着是沈爺爺和沈冬素,沈爺爺不顧天滑路險,穿上靴子非要去河堤邊看水車。
他擔心水車被凍壞了,雖然沈冬素再三說凍不壞,河水還沒結冰。
可惜沈爺爺固執起來誰也勸不住,沈林鐘陪他同去。
回來的時候沈爺爺腳下生風,笑道:
“真沒凍壞,可惜藕塘才汲了一層水,要是結了冰就不能汲水了。
”
他看一眼小樹林,面上的笑意隐去,看看廚房的木炭,到底沒好意思去取。
他知道自己拿木炭給沈冬月,蔣氏肯定不同意。
今天大喜的日子,就不惹兒媳婦不快了。
自己去小樹林砍了兩捆柴,送到沈冬月門前,聽到小黑狗歡樂的聲音,沈爺爺也沒叫醒沈冬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很快,大姨母一家、二姨母一家和丁啟,三姨母和莫修謹,三家親戚不顧雪後天滑,早早趕到沈家幫忙。
二姨母是駕驢車來的,爽利笑道:“有用驢車的地方,隻管讓阿啟和山山跑腿。
”
幾個女孩子圍着油鍋做油餃和油餅,農村人開油鍋炸東西的機會極少,有些人家連過年都舍不得開油鍋。
胖廚子聽說農村人有大喜事開油鍋的風俗,特地送了兩壇子菜籽油,一壇子豬油給沈家。
蔣氏喜得眉飛色舞,昨晚就發着面,今天一大早,油炸食物的香氣就飄向全村。
很快村裡的婦人也都來幫忙,孩子們搶占‘搶梁地’,讨論着沈家會撒什麼好吃的東西?
廚房人多的站不下,在院子裡搭的臨時竈人來人往。
二姨母好像特地擔心阿沅姐被人看到,推沈冬素道:“你們姐妹去木屋說話,這裡不用你們幹活。
”
大姨母也笑道:“今天是冬素生辰,你們姐妹不是準備了禮物嘛?
姑娘們自個去玩玩,幫廚的人多,别凍壞了手。
”
三姨母風風火火地幹着活,癡癡地對着幾個姑娘笑。
莫修謹領了寫對聯的活,拉着仲陽幫他研磨鋪紙。
大魚和山山跟着沈父幫忙,沈爺爺招呼來客,林鐘和淩府匠人一起完成最後一道工式。
沈冬素見确實用不着她們幾個女孩子忙活,便帶着三個表姐妹,還有小滿,到小木屋煮棗茶喝,吃炸油果子。
阿沅姐送她一雙新繡花鞋,大麥送一件新裡衣,大蓮送了幾朵娟花。
都是賣紅薯粉賺到錢,特地買的好材料,給她做的。
小滿在一旁扭着手指,自己什麼禮物也沒有,不敢吃也不敢喝。
沈冬素笑着抱起她:“你給姐姐說一聲‘生辰快樂’當禮物。
”
小滿蚊哼似地說了聲:“冬素姐姐生辰快樂。
”
沈冬素笑着在她紅紅的小臉蛋上香一個,這孩子至今還不敢大聲說話,也就在沈爺爺和她面前,能放開一點。
沈冬素和大麥都察覺到阿沅的情緒不對,笑的勉強,時常走神。
兩人便讓大蓮帶小滿去沈爺爺的小木屋玩,三個女孩子關緊門窗,防止别人聽到,這才小聲問阿沅:
“出了什麼事?
是不是二姨母不同意你和修謹的婚事?
你最近也不出門,二姨母也不許我們去你家找你玩。
”
阿沅勉強一笑,搖頭道:“跟修謹沒關系,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是我娘,她好像很害怕我出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