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畢竟,言言可是好久都沒有騙過他了
傅家。
淩晨。
窗外狂風疾雨。
驚雷閃過,乍現的光照亮傅硯辭輪廓分明的臉,那張臉上,布滿了細細麻麻的汗珠,沿着顴骨、鼻翼淌下,染濕了枕頭。
“不、不要!
”
他嘴裡發出低喃,人困在夢裡醒不過來。
夢裡,他像是飄在天上,以上帝視角看着底下發生的一切。
那是一座高山。
山上建有一個道觀似的建築。
明明是黑夜,可他卻能清晰地看到,一行人沿着陡峭的山路在接近山頂。
為首的是一個穿着黑衣黑褲的女人。
她身形瘦弱,背脊挺拔。
不知為何,他明明看不到那女人的臉,但在他的意識裡,似乎知道她就是顧言溪。
轉眼,畫面一轉,山上黑煙彌漫,漫天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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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像是墜入了深淵,一陣天旋地轉後,天上那輪月亮變成了血紅色。
整個天際,紅得像血。
再往下看,那個女人已經站到了圓形的法陣中。
一道道巨大的閃電從天而降,接連劈向女人。
他莫名就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可底下那些人似聽不到他的哭聲,也看不到他。
“不!
”
傅硯辭在夢裡發出傷心欲絕的呐喊。
他狂奔過去,将她護在身後。
拆骨般的劇痛襲來。
那一刻,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忽然消散了。
或者說,是碎掉了。
……
“阿硯,你怎麼了?
别怕,我在呢……”
傅硯辭是在顧言溪的低聲安撫中醒過來的。
他猛地睜開眼睛,在一片黑暗中緊緊抓住了顧言溪的手。
床頭的夜燈已經開了,朦胧光線下,顧言溪竟見他滿臉是汗,準确來說,是汗水混着淚水。
“你怎麼哭了啊?
”
顧言溪不敢相信,一個大男人,竟然因為做噩夢而哭成這樣。
耳邊傳來她關切的聲音,傅硯辭一下子又想到了夢裡的事,條件反射地坐起來緊緊抱住了她。
心髒還是刀割一般的疼。
“言言……心口好痛。
”
顧言溪聞言,還以為他心髒出現了什麼問題,眼底立馬閃過一絲慌亂,“你怎麼了?
為什麼會心口疼?
不行……我還是喊醫生來看看吧。
”
她說着就要走。
傅硯辭雙臂牢牢地抱着她不讓她走,似是生怕她這一走就不回來了,“不、不要走。
”
“好……我不走,不走。
”顧言溪疼惜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心口還疼嗎?
”
“疼。
”
傅硯辭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疼。
隻是好像在夢裡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夢裡那個女人是那麼可憐,可憐到讓他感覺,她好像時刻都會碎掉。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産生這種情緒,像是有什麼記憶斷片了一樣,想又想不起來。
“言言,我夢到了你。
”傅硯辭急忙道。
“啊?
夢到我什麼了啊?
”
顧言溪一邊問着一邊抽了一張紙替他擦拭額角的汗水。
“我夢見了紅色的月亮,夢見一個女人帶着一群黑衣人在夜晚的時候登山,我看不到那個女人的臉,她比你瘦,可我隐隐覺得那就是你。
”傅硯辭說話間還緊緊攥着顧言溪的手。
顧言溪此時還沒聽出什麼異樣,“嗯,然後呢?
”
“然後……”傅硯辭仔細地回想着,“那座山頂有一個道觀,女人放火燒了道觀,我還看見了……看見了一男一女,他們被綁着推進了一個圓形的陣法中……有人在一旁念叨,像是在念着什麼咒語……”
“我看見有雷向你劈去,而你一動不動,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我那麼大聲地喊你,而你卻毫無反應,你好像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的聲音,一切都很奇怪……”
說到這裡,那種劇痛的感覺又來了。
他總覺得這種疼不僅僅源于那道雷。
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被他遺忘了。
傅硯辭努力地去想,可一思考,腦子就傳來鑽疼,額頭上又冒了汗。
而顧言溪的臉色也在一瞬間變得錯愕,她用震驚的目光看着傅硯辭,半晌回不過神來。
傅硯辭怎麼會知道祭祀的事?
而傅硯辭說完後卻發現周圍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看不見,有些不安地喚了一聲,“言言,你怎麼了?
怎麼不說話了?
”
顧言溪收回思緒,隻當這是一個巧合,低聲道:“沒事,隻是覺得你夢到的事情有些詭異。
”
她想了想,又試探道:“阿硯,你是第一次做這種夢嗎?
之前還有沒有做過類似的夢。
”
傅硯辭搖頭,“沒有,我是第一次。
”
“好了,夢裡的東西總是光怪陸離的,隻是一個夢而已,說明不了什麼的。
”
“言言。
”傅硯辭又喚她,聲音帶着不安。
“怎麼了?
”
“管家今天跟我說了一件事。
”
“什麼?
”
“他說,收拾你房間的女傭在床底下發現了帶血的衛生紙。
”
顧言溪的臉色瞬間凝固。
還好傅硯辭現在看不見,否則一定能發現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
傅硯辭不安地抓着她的手指,“你怎麼了?
受傷了?
還是生病了?
哪裡來的血?
”
看着他緊張的樣子,顧言溪心頭又暖又澀。
她壓下情緒,努力使口吻聽起來尋常,“我沒事,就是最近天氣幹燥,很突然地就流鼻血了。
”
“是嗎?
”傅硯辭神色還是有點緊張,“流鼻血也有可能是一些其他疾病的征兆,言言,要不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我陪你。
”
“阿硯,你太小題大做了。
”顧言溪故作輕松的口吻,說着違心的謊話,“何況,我前不久就在我二哥的督促下做過體檢了,一點問題也沒有啊。
”
聽她這麼說,傅硯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那明天我讓人在你的房間放一台加濕器。
”
“嗯。
”顧言溪唇角揚起一絲笑意,“阿硯,你真好。
”
傅硯辭摟着她,手小心翼翼地摸上她的臉,“我想看看你。
”
可他隻能憑借摸到的五官輪廓來想象她的樣子。
“你會好的。
”顧言溪對這件事還是有信心的,“很快的,等你恢複視力的那天,我保證,你看見的第一個人,一定是本小姐。
”
傅硯辭艱澀地“嗯”了一聲,“你會一直在我身邊是嗎?
這樣我好起來的那天,第一個看見的,一定是你。
”
“會的,一直。
”
傅硯辭相信她。
畢竟,言言可是好久都沒有騙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