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如果她死了
“七個月前,你為什麼要丢下我,一個人走?
”
男人的質問聲就這樣在餐廳裡響起,犀利的語氣,帶着一絲偏執和埋怨的味道。
顧言溪偏頭對上男人的臉,忽然就撞進他黑如潭水的深邃眼眸裡。
顧言溪心一慌,剛準備移開,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接起了電話。
那頭傳來雪莉的聲音:
“簡,你怎麼不在酒店房間裡?
你去哪了?
”
按照行程,他們一行人今天十二點去機場,準備乘坐下午一點三十五的航班回法國。
顧言溪看了一眼手機左上角的時間。
十點一刻了。
“我不在酒店,我在我一個朋友的家裡,會按時跟大家彙合的。
”
“朋友?
”雪莉很驚訝,“我怎麼不知道你在華國還有這麼要好的朋友?
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朋友嗎?
”
“嗯,是的。
”顧言溪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隻想早點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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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朋友,那你們的交情想必很深,沒關系,你跟你的朋友多聊聊吧,隻要能按時抵達機場就好了,否則就誤機了。
”
“别忘了明天你還要出席一場油畫專題講座。
”
“好,我知道了,會準時的。
”
“……”
顧言溪挂了電話。
于是可以理所當然地對傅硯辭道:“謝謝你的款待,我得去機場了。
”
就在她慌張起身準備離開的下一秒,手腕便被人猛地攥住。
傅硯辭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傾身壓向她。
男人另一隻手冰涼的指腹抵上她的下巴,那雙漆黑的眸子微微眯起看着她,“孤兒?
原來你在外面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
顧言溪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就這樣怔怔地看着他,墨色的瞳孔裡滿是無措。
“不……不是。
”她磕磕巴巴地解釋。
傅硯辭挑眉笑了一下,“不是什麼,你不是孤兒,還是說……我不是你孤兒院一起長大的朋友?
”
他真是沒想到,她把自己說成孤兒也就算了,還将他也一并說成了是孤兒。
顧言溪被質問得一聲不吭了。
她感覺到那隻攥着她的手滑下,緊接着,一杯純牛奶就這樣被傅硯辭端到了她的面前。
“把這杯牛奶喝了吧,你剛才根本沒吃多少。
”
顧言溪連忙接過牛奶,在他平靜的注視下,慌裡慌張地将一整杯牛奶咕噜咕噜全部喝下。
“少爺,闵小姐來了,在客廳等您。
”
随着管家的一聲提醒,顧言溪捏着杯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
闵小姐。
是闵瑤夕嗎?
傅硯辭聽了管家的話,應了一聲,便匆匆走了過去,像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顧言溪莫名的不想出去跟那個叫闵瑤夕的人碰面,坐下來,又拿起一個三明治啃起來。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等她再出去的時候,客廳裡已經沒人了。
劉姨停下打掃衛生的動作,站在那裡,跟她四目相對。
“顧小姐,傅總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處理,就先出去了,您在這裡要是有什麼需求,就直接喊我。
”
“哦。
”顧言溪斂下了眸。
出去了啊。
一聲招呼都沒有跟她打,就這樣出去了。
别墅門口傳來車子引擎啟動的聲音。
應該是他們走了吧。
“喵~”
顧言溪還沒将視線從門口收回來,腳腕就被什麼毛茸茸的東西蹭了一下,傳來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
“團子。
”
她蹲下來,手輕輕揉搓着團子的腦袋。
“這是少爺的貓。
”劉姨看到這一幕,好心地解釋,“這隻貓很久之前忽然失蹤了,昨天晚上突然又回來了,就是不知道毛發怎麼被人染成了這個樣子。
”
說到這裡,劉姨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往事,頗有些感慨地說道:“本來少爺未婚妻的離開對少爺的打擊挺大的,後來這隻貓也跟着失蹤了,那段時間,少爺是肉眼可見地瘦了下來,老爺看着也挺心疼。
”
“不過好像自從認識了簡小姐後,少爺的情緒就好了很多。
”
“少爺最近跟簡小姐走得挺近的……”
“對了,顧小姐,聽少爺說你也是油畫家,說來也是巧,少爺之前的未婚妻也很擅長畫油畫呢……”
顧言溪就這麼聽劉姨細細碎碎地念叨着,微微斂下了眸。
七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以發生很多事,也足以改變很多事。
也許她早已将傅硯辭的心給傷透了。
她的離開并不會讓傅硯辭停留在原地,他會接觸新的人,過上新的生活,眼睛也恢複了正常,甚至有可能像喜歡上她一樣喜歡上别人。
何況那人是上輩子就和他訂婚的女人。
是他命中注定的良緣。
顧言溪不知為何,有些怅然的小小歎了一口氣。
所有的無奈,都藏在這口輕舒出來的氣裡。
她看着劉姨提着水桶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動作遲緩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喵~”
團子跳到了她的腿上,将圓圓的貓臉埋在了她的膝蓋裡。
泰森也從寵物屋裡走了出來,趴在她的腳邊。
時間仿佛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她還沒走的時候,如果可以,她也希望時間靜止在這一秒,而她可以貪戀這片刻的安穩……
可沒有如果。
兩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急匆匆地從門口進來,手中端着盛藥水的托盤,直接快步上了樓。
他們是上去做什麼的,不言而喻。
“砰”的一聲,顧言溪仿佛聽到了什麼轟然倒塌的聲音。
這座幻想中的美好城堡,終究有被現實打碎的一天。
像是猛地被一隻手攥住了手腕,顧言溪瞳孔微微縮了縮。
無論如何,她永遠都無法忽略一個事實――
即便她想回到從前,可有一件事永遠都回不去了,那就是傅南依醒不過來了。
她永遠都無法忽略,傅南依是被她害成植物人的事實。
于這些她在乎的人而言,她的存在,隻會給他們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
就像柳建元說的,她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她死了,傅硯辭會更順利地跟簡瑤夕訂婚結婚,不會因她而死。
大哥二哥三哥也不會受她牽連。
她已經因為自己的任性付出過一次代價,絕不能再承受比這更大的代價了,也承受不了再沉重的自責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