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一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其實朝廷的封賞早就下來了，手底下那幫研究所的人也都拿到了賞金。

　　唯獨他一直沒有得到封賞。

　　不過這種情況他也不意外，封賞一定極大，朝廷斟酌困難，慢一點是正常的。

　　而且他也從來沒找人打聽過。

　　也沒什麼可打聽的，要身份有身份，要銀子有銀子。

　　再說自己的基本盤都在桃源縣。

　　朝廷得封賞對他來說，其實一直都無所謂。

　　賞那點金銀銅鐵，織錦綢緞他也瞧不上。

　　至于名聲....

　　如果沒有意外，曆史已經變成他的形狀了。

　　要啥名聲？
十個皇帝堆上來也比不上他一個啊！

　　所以這事兒他基本上忘到了腦後。

　　如今景帝這乍一提，他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于是方正一輕聲道：“敢問陛下是何封賞？
”

　　面對方正一的目光，景帝顯得有些遲疑，片刻後道：“先帝有訓，非軍功者不得封爵，雖然這道規矩此前也曾破過，但是你這次居功至偉，世所罕見，遠不是一般封賞所能及。
”

　　“朕決定破格嘉獎，敕封你為建業侯，世襲罔替，過兩日正式的谕旨就會下達。
”

　　建業侯，封侯了？

　　方正一心中波瀾不驚，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兒臣不甚榮幸，愧不敢當！
”

　　景帝大袖一揮，笑道：“不必在朕面前自謙，卿修建侯府由内務府支出，好好的修，要盡善盡美！
”

　　“臣謝過陛下！
”方正一正色道。

　　“恭喜建業侯。
”幾名内閣學士齊聲賀喜，方正一笑着一一拱手回禮。

　　消息已經傳達完，景帝輕輕一揮手：“關于費卡之事，今日就這麼定下，卿等自去忙吧。
”

　　“臣等告退。
”告别過後，内閣幾位學士與方正一一同退出了暖閣。

　　唯有李元照留在原地面無表情。

　　景帝瞥了他一眼，道：“怎麼不走，你不是一向不喜歡在宮裡閑着麼？
”

　　李元照努了努嘴：“兒臣覺得，給老方的封賞未免有些輕了。
蒸汽機火車橫空出世，按兒臣看，這是千古未有的奇迹，就連封王也不算過分！
朝廷商議了這麼久，結果隻封了一個侯爺？
”

　　景帝木着臉：“放肆！
整個朝廷下的決定，哪有你說話的份，出去！
”

　　“不出！
”李元照倔勁上頭，“父皇曾言，賞罰分明方能服衆，火車的貢獻所有人都看得到，将來何以服衆？
”

　　“你在質疑朕？
混賬！
”景帝大怒，擡手要打，不過看到李元照絲毫沒退縮的意味，緩緩又收回了高舉的手。

　　表情無奈的揮了揮手：“我大景立國至今有幾人是異姓封王的？
此事已經定下了...不要再胡攪蠻纏。
”

　　“不行，兒臣尚且不服老方心中如何能服呢？
兒臣今日要聽一個說法。
”李元照毫不退讓。

　　景帝斜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正一他心中不服呢？
你還是不夠了解他，他性子憊懶，官位對他來說都無足輕重，虛名他更是不在乎。
”

　　“換做别人若是知道朝廷有封賞恐怕早就上蹿下跳的打聽了。
他呢？
從來沒找任何人問過，這說明他根本不在乎。
”

　　“呵，封他個侯位，怕是不如給他點銀子更讓他高興。
可朕還沒他有錢呢！
他研究蒸汽機花了上千萬兩，都說皇帝富有四海，可朕一輩子也沒這麼富過啊！
”景帝說着說着竟心裡感覺有些憋屈。

　　現在内帑最大頭的收入還是桃源縣給的...

　　不想則矣，想起來總感覺怪怪的，像是被包養了....

　　李元照撓了撓頭。

　　好像是這回事！

　　景帝見他愣頭愣腦，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實話，朕有時候看不透正一，他這個人雖然總是上蹿下跳，但是總給朕一種超然物外之感。
”

　　“對權勢毫無戀棧之心。
說他愛财，但是他花銀子也是不計數目，所為所求似乎隻是為了達成目标，樁樁件件也不單是為了自己，無欲則剛啊，這樣的人朕見所未見。
”

　　景帝停頓了一下，注視着李元照緩緩道：“朕給他什麼能讓他高興滿意呢？
朕找不到答案。
”

　　“而且他太年輕了，救糧災，通西洋，造火車每一件事都足已是任何一個官員一輩子最拿得出手的政績，朕哪怕極力壓着，他升官速度也已經是世所罕見。
”

　　“朕何嘗不知道火車乃是不世奇功，但是火車未來的前景雖好，可目前仍未建功，将來怎麼樣誰都說不準。
如果朕真的給他封王升官，朝廷恐怕無一人能答應，封侯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

　　“這次建立侯府由内務府出支，就是為了讓他不惜工本盡量修建的好一些，朕已經把最好的都給他了。
”

　　李元照低着頭，踟蹰不定。

　　景帝這一番推心置腹，讓他無話可說，看來是自己将事情想簡單了。

　　見他沉默着，景帝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路還長着呢，總不能讓他一眼望到頭。
朕要真決意封王，他一身懶骨頭怕是得癱在王府裡。
”

　　“朕老了，這天下早晚是你的。
你二人親如手足，将來你想怎麼封就怎麼封，朕管不着。
”

　　李元照張了張口，最終點了點頭：“兒臣懂了....”

　　景帝微微颔首：“出去吧，朕還有事要做。
”

　　......

　　暖閣外，方正一剛與幾名閣臣寒暄完，正邁步準備離開。

　　李元照從房中走了出來，見方正一還在，擡手道：“老方，恭喜啊。
”

　　“呵呵，都是托了殿下的福。
”方正一笑吟吟道。

　　看他沒心沒肺的模樣，李元照總感覺有些慚愧。

　　在他心裡總感覺老方被虧待了，于是小心翼翼問道：“你看着好像沒那麼高興。
”

　　方正一一挑眉：“高興！
高興的不得了啊，世襲罔替，我兒子以後有着落了。
這狗崽子不好好學習，以後還能在外面騙吃騙喝。
”

　　“呃....宸予學習還好，課業做的還認真麼？
”見他心無挂礙，李元照暗中松了口氣，趕忙岔開話題。

　　方正一眉頭漸漸皺起：“哎...這孩子不像我小時候認學，慣的一身臭毛病！
不像皇孫啊敦厚正直...我最近閑下來得抽時間管教他。
對了，殿下最近忙什麼呢？
”

　　提起這個話茬李元照精神一振，左右見無人，神神秘秘道：“本宮最近還真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還賺了不少銀子！
”

　　“賺銀子？
啥事？
”方正一好奇了。

　　“賭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