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九一聽，吃了一驚，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他十分生氣地問顧梅朵：

　　“你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你再說一遍。
”

　　顧梅朵果真又重複了一遍。

　　劉老九大聲說道：“什麼叫把我們劉根送下去陪他奶奶？
我們劉根好好的，陪什麼她奶奶？
”

　　顧梅朵也大聲說：“你和我着什麼急呀，又不是我讓你家劉根下去的。
”

　　“那是誰？
是誰讓我家劉根下去啦？
誰說的？
”

　　顧梅朵慢條斯理地說：“自然是你家老太太，你娘說的喽。

　　你娘說了，她在下面孤單寂寞，雖然有個孫女兒馬上要成親了也不頂事，太小了，想讓她的好孫子劉根兒，下去陪伴她老人家。
”

　　劉老九愣了，“我娘說的，我娘都死了好多年了，她怎麼沒和我說？
她怎麼會和你們說？
”

　　顧梅朵兒搖頭晃腦地說：“你别問我，我也不知道，你問我奶奶吧。
”

　　劉老九走到老孫氏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孫氏，老孫氏被盯得直發毛。

　　老孫氏實在受不住：“你看着我-幹嘛？
我怎麼知道。
”

　　劉老九又來看顧梅朵，顧梅朵說：

　　“奶奶，那天不是你和我說的嗎？
你說你做夢夢到劉奶奶，劉奶奶說她在下面好多年，雖然有改弟在陪着她，但是她還是會受人家欺負，改弟比較小，她就想她的大孫子劉根兒的。
所以想讓劉根下去陪陪她。
”

　　老孫氏一聽明白了，“可不是。
老九他娘對我說的，哎喲，當時一邊說一邊哭的，那叫一個慘喲。
”

　　老孫氏坐在炕上說的，她說這話的時候，還一邊說一邊拍着她的大腿。
顧梅朵差邊兒沒ren住，笑出聲來。

　　顧梅朵對劉老九說：

　　“看看吧，我們沒有騙你。

　　你也說了，死者為大，所以一切以死者的意思為主。

　　我們也同意娶你家的死鬼女兒了，但是，我奶奶也答應，讓劉根下去了，看看你們家什麼時候把這事兒給辦喽。
”

　　劉老九心裡說，辦你－媽呀辦，你們就特麼滿嘴胡說八道。

　　可是他明面上不敢說，因為死者為大，這話是他說的，他如果反駁，不等于打自己的嘴巴嘛。

　　于是他對老孫氏說：“顧嬸子，可能是你聽錯了，我娘那麼心疼劉根，是不會讓劉根下去的，再說我就劉根兒這麼一根獨苗，他下去了我怎麼辦？

　　難道我娘會看着我絕後嗎？
這話肯定不是我娘說的。
”

　　老孫氏拿着一個掃帚頭，打了劉老九一下：

　　“你個不孝的玩意兒，你娘都和我說了，她心疼大孫子，就想看看大孫子，她大孫子都不來看看她，沒辦法，她就想讓大孫子下來陪着她。

　　他們娘們兒永遠在一起，你娘還說了，如果你實在是不想讓劉根兒和你分開，那你和劉根一起下去也行，他也歡迎。

　　所以說你想想吧，是劉根下去還是你下去，還是你和劉根一起下去，快點兒，給個實在話，今晚再做夢夢到你娘的時候，我好告訴他，讓他放心”

　　顧梅朵看着老孫氏滿嘴跑火車，再看看劉老九，一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顧梅朵心裡别提多痛快了。

　　劉老九有些後悔了，為什麼把死去的老娘拿出來說事兒呢？
想别的辦法不也行嗎？

　　現在怎麼辦？

　　老孫氏卻不放過他，現在老孫氏大體上也知道了，劉老九打的是什麼主意，你個混賬，欺負我們老顧家就沒人了？
想賴我們的錢花，你做夢去吧！

　　老孫氏很慈祥地，苦口婆心地勸劉老九：

　　“九兒，嬸子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孝順的孩子。

　　你娘活着的時候，經常就提起你，說你小時候是她的心肝寶貝兒，長大了是他的貼心兒子。

　　比那不孝的媳婦兒可強多了，所以你娘才和我說，想讓劉根下去陪她。

　　以你那麼孝順，也一定會同意的，對吧？

　　再說你娘死了好多年了，我都很久沒有夢到她了。

　　這是她最後的願望了吧？
你一定會幫助他達成這個願望，是不是？
”

　　劉老九心裡嘔得吐血，嘴上卻始終不敢說出來。

　　是，是，是你媽。

　　劉老九想了半天才說：“那個顧嬸子，我娘應該不是這麼說的，你想想肯定是你聽錯了，你這好好想想。
”

　　老孫氏假裝擡頭，仔細地想了又想：

　　“看看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你嬸子我雖然年紀大了，卻不糊塗。
記性也還挺好。

　　我記得明明白白的，你娘還穿着生前穿的小褂，還是那雙繡花鞋。
就是看着很難過的樣子，她就站在我對面，你現在站着的地方。

　　一邊淌眼淚一邊和我說，老嫂子，我難呐，我孤單呢，雖然有孫女陪着我，她三天兩頭的不見影兒。

　　我家兒子，孫子都是個好的，讓我的孫子下來陪着我吧，放心，我兒子肯定會同意的。

　　媳婦兒不同意，她憑什麼不同意？
她又不是我家人，我又沒讓她下來陪。
”

　　老孫氏撇撇嘴，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劉老九好好幾眼：

　　“也不知道你那啥眼光，看來還是老話說的對，貓生貓親，狗生狗親。

　　自己生的就是好。
我咋就沒看出來你孝順呢？
這半天了，我說的話，你一點兒都沒聽，你個不孝的畜生。
”

　　這時候不僅顧梅朵，就連一向嚴肅的陶氏，都嘴角彎起來，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相信她也會笑出聲。

　　顧梅朵不由得在心裡暗暗為老孫氏點贊，自己這個奶奶，真是親奶奶，鑒定完畢。

　　劉老九現在左右為難，都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顧梅朵也不想放過他：

　　“劉大叔呀，你是個孝順的，你看你娘怕孫女孤單，想讓孫女嫁到我家，你都答應了。

　　你娘想要看孫子，你為什麼不答應呢？
你娘也說了，如果你兒子下去了，你怕你自己孤單，你也可以陪着他下去啊，這樣你們一家人就在地底下團圓了。
”

　　老孫氏緊跟着急忙說道：“就是就是，你娘說得對，你媳婦兒是個不孝順的，你娘不想讓你媳婦兒陪着，就想讓你和孫子下去。

　　你快點兒準備準備吧，馬上要天黑了，如果你不答應，今晚我再夢到你娘，你讓我怎麼和你娘說，啊？
”

　　到現在劉老九如果還不知道，顧梅朵和老孫氏是在抱複她，那她真是蠢得沒邊兒了。
他們這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的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