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黃三不太明白,木香這丫頭為啥要這樣說,但一聽她竟然懷疑自己故意讓驢子撞,他急了:“好……好端端的,我咋會故意讓它撞,肯定是這驢子發瘋了,畜生瘋起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這人連自家的驢子都看不好,瘋驢子還往鎮上帶,這撞了人,那也是他的責任!
”
“你……”那趕車人正想争辯,他的驢子沒瘋。
他家這頭小驢子,脾氣可溫順了。
木香及時攔住他,不讓他說下去,同時她似乎恍然大悟一樣,“哦,原來這頭驢瘋了,可是,我隻聽說驢子瘋了,會尥蹶子,小女子年幼,隻知道尥蹶子,尥的是後蹄,會尥前蹄嗎?
”這問題是朝周圍群衆問的。
話音一落,有幾個年長的老漢站出來,道:“當然尥的是後蹄,我老漢活了六十多年,還沒見過尥前蹄的,那尥前蹄的,是馬,可不是驢子哦!
”
另一頭發花白的老人也道:“進了鎮子,驢子都是主人牽着走的,既然是牽着,咋會撞着人呢?
”
有了帶頭人說公道話,其他人也紛紛跟着附和。
其實這事本來也就挺蹊跷的,驢子走那麼慢,要說驢子撞着人,堪稱天下奇聞了。
黃三臉色難看了,看向木香的眼神,淩厲萬分的。
可都到這份上了,他還是不肯罷休,索性卷起自己的褲腿,給衆人看,“我沒說瞎話,你們看我這腿,都成這樣了,不是驢子撞的,難不成還我自己弄的嗎?
小丫頭,你嘴皮子厲害,我說不過你,可證據在這兒擺着呢,你還能抵賴?
”他伸出來的腿,還真是血紅一片,好像還爛了。
木香再不給他機會反駁,看到路邊有家店鋪門口,擱了盆洗腳水。
她跑過去端回來,就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之迹,照着那人的腿就潑了下去。
她這一動作太生猛了,連唐墨跟赫連晟也小小的驚愕了下。
唐墨悠聲道:“這丫頭很有意思吧?
”
赫連晟不置可否,視線落在那道清瘦的身影上。
剛剛她去端水盆時,他看清那張臉,算不上有多美,還長了一臉的痘痘。
這種長相,連他府裡的婢女都比她美上十倍,但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她身上有股子叫人無法忽視的味道。
樓下,黃三被木香潑的愣了片刻,随即反應過來,大吼一聲,“臭丫頭,你幹啥拿髒水潑我,你活的不耐煩啦?
”
木香擱下木盆,嘲諷的眼神看向他的腿,佯裝十分驚訝,“喲,你腿上的傷,咋還會掉色?
”
一言即出,黃三後悔的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
因為他腿上原本觸目驚心的傷,這會已經脫落。
衆人恍然大悟,搞了半天,這傷是假的,弄的假血沾上去的,做的還挺逼真。
木香冷笑,“給你個提議,下回再想訛人,幹脆把自己的腿弄斷,再劃上幾刀,這樣就省事多了,誰也查不出來破綻來,你還能訛到一大筆錢,不過記得下回找個有錢的馬車攔,像他這樣的趕車人,你就是把他賣了,也弄不到啥錢的。
”
這個碰瓷人,手段還是不夠殘忍高明。
謊言一戳就破,太嫩了點。
黃三憋屈壞了,他就沒想過找個有錢人訛嗎?
可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出門都帶着家丁,一個弄不好,錢沒弄到,說不定還得被人打一頓。
再說了,這人的腿能随便弄斷嗎?
沒錢醫治,還不得把他疼死,這樣的買賣,他才不幹。
趕車人見到真相大白,抹着眼淚,對木香謝了又謝。
黃三氣的小胡子直抖,好事被人擋了,他能不生氣嗎?
眼見圍觀的人快散了,他對着其中幾個人使了眼色。
唐墨站在樓上看的明白,暗叫不好,喚來外面候着的人,讓他們去通知衙役。
同時,一隻手縮進袖子裡,以備不時之需。
而赫連晟還是那副無動于衷的樣子,冷眼旁觀,一切與他無關的人和事,都無法擾亂他的心境。
木香眼尖的注意四周有人靠近,她有些暗惱,倒不是怕他們,隻是她還帶着木朗,她不想木朗受傷,所以拉着弟弟,便想擠進人群裡,來往的人多,隻要混進人群,他們也很難找到。
突然,一道寒光從她眼角閃過。
黃三不知何時摸出袖裡的刀,握在手掌間,悄悄靠近木香,想着趁人多之迹,給這丫頭一點顔色看看,反正人多,到時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握刀離開,根本沒人會注意到。
同時,站在二樓的兩人,也注意到那抹寒光。
唐墨眼神凜冽,“快去抓住那人!
”這話他是對着空氣說的,語音落地,一陣風從樓上飄過,誰都沒注意到樓下街道上,何時多了幾個人。
赫連晟還是沒說話,隻是在看高唐墨的眼神中,多了些深意。
眼見黃三就要靠近,木香原本是背對着他,眸光一收,迅速将木朗護在懷裡,再轉身,準确無誤的踢向黃三的手腕。
“哐當!
”
刀落地!
一切真的隻發生在呼吸之間,除了樓上的二人,根本無人看清那刀是怎樣掉的,甚至連木香踢腿的動作都沒看清。
黃三傻傻的瞪着自己的手,反應過來之後,轉身就要逃跑,卻在下一秒,摔趴在地上。
“你!
臭丫頭,你找死!
”黃三翻過身坐在地上,正要開口罵她。
他敢肯定,就是這丫頭絆他的。
這種人渣,木香不會放他走,免得回頭又來找自己的茬。
她腳一伸,掉在地上的刀,再一次準确無誤的釘入他腿間,紮入褲檔,真的隻差一點,就要斷了他的命根子。
樓上某某人,不約而同的收攏雙腿,面色都有那麼一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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