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兩輛蓋的嚴嚴實實的馬車出現在荒郊野外,咋可能正常呢
可事實上,這真不是故意的
。
人家不過是因為急着趕路,中途又沒有遇到客棧,這才一路趕着馬車夜間行駛。
車夫看着攔下馬車的人,并沒說話,而是側身,朝着馬車裡禀報,“主子,夫人,有人攔路。
”
馬車裡的人,嘟囔了聲,像是剛剛睡醒,聲音有些含糊。
“香兒再睡會,我出去看看,”這是男人聲音,聲線剛毅,有着獨特迷人的感覺,很是好聽,特别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聽來,簡直能叫人心神搖曳。
“不行,”這一聲,是女子的,清脆爽朗,似乎是全醒了,帶着濃濃的不悅,“你睡着,看好孩子,我出去瞧瞧,看誰閑的蛋疼,半夜在這裡裝神弄鬼。
”
女人的聲音不容拒絕,男人似乎無奈又寵溺的歎了氣,最終也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過後,車簾子掀開了。
他們乘坐的馬車極大,裡面擱置着暖爐,車簾一掀開,暖意便跟着散了出來,還有一股子清雅的香氣。
陰柔人看着跳下馬車的女子,梳着古怪的發型,既不是已婚,也不是未出閣,但從她跟車内人對話當中,可以聽出,絕對是已婚的,還有孩子了。
與此同時,從後面馬車,閃出幾個人。
一個臉冷的跟冰渣似的執劍女子,還有一個背着弓箭的小個子,最後一個人,架着胳膊,那身闆,足有兩個人那麼壯,他沒上前,而是站在後面那輛馬車旁邊,謹慎的看着敵人。
陰寒人感覺到了深深的殺意與氣場,知道來者不善,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讪讪的閃到了路邊,對着女子微微拱手,“夫人息怒,剛才是在下冒犯了,既然夫人是趕路的,那在下跟兄長也不便打擾,夫人請”
“哼”來人譏諷的冷哼,“本夫人睡的好好的,你突然竄出來攔住馬車,現在馬車停下了,你卻讓我們走,你當我們是誰你又以為自己是誰”
絲毫不給面子的質問,霸氣藐視一切的傲然,除了木香,還能是誰。
還沒等陰柔人說話,隻見那個執劍女子,也就是英殺,在木香耳邊說了句什麼。
這樣的動作,在陰寒人看來,無疑是的問題的,令他不得不防。
他迅速閃到另一人身邊,與他達成了默契,他們的任務還沒完成,頭一件,要殺了那個丫頭,至于這幾個,殺不了,那便隻有不殺。
木香從英殺口中,得知這兩人的身份,她嗤笑道:“喲,原來是兩位藏頭不敢露面的鼠輩,這麼晚了,不回家睡覺,在這裡幹嘛呢殺人那兩個嗎”
木香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但是呢,人嘛總是同情弱者,遠遠的看着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她猜測,可能是私奔被抓住,又或進半路遇上這兩人,要劫财劫色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後頭的周大憨,忽然看見那半跪着的人,驚呼了聲,“宏毅”
他這一聲帶着點懷疑,以為自己看錯了。
那個四平村的小夥子,怎麼會出現在這兒呢
不管周大憨是不是懷疑自己的判斷,遠處那人在聽見他的聲音後,忽然轉過頭來。
周大憨罵了句粗話,也不管主子是否高興,撒開腿,朝他們跑了過去
。
“宏毅,真的是你這大晚上的,你怎麼會在這,你懷裡的小姑娘是你媳婦”
周大憨突然冒出來這麼多問題,宏毅哪有心思回答他,“有什麼話待會再說,你能不能幫我救救小桃,她受了極重的内傷,再不救,就來不及了。
”
周大憨見情勢不妙,也顧不得許多,但在伸手之前,還是回頭詢問了主子。
木香滿肚子的不爽,但事關人命,再說了,她眼睛毒着呢,認出那個躺在地上的小丫頭,正是在赫連家老宅給她看病郎中的徒弟,見面三分情,沒道理讓這兩個陰陽人痛快,“帶他們上後面的馬車,英殺,去給她瞧瞧。
”
英殺點頭,冷着眼,看了對面那兩人一眼,擡步朝周大憨三人跑了過去。
陰柔人身子微動,卻沒敢邁出去追那個冷面女人,看着木香,冷冷的說道:“這位夫人,剛才的事是在下唐突了,既然在下道過歉了,你們又何必多管閑事,這兩個人,必須留下,此事,與你們無關,還請夫人不要插手。
”
另一人擡手,亮出一塊牌子,“夫人插手此事,後患無窮,我們拿人錢财,替人消災,這是道上的規矩,看夫人的裝扮,應該是官家人,那就更不該管了,把人留下,日後好相見”
木香嗤笑道:“日後好相見”
斜睨了他們二人一眼,她雙手抱胸,冷哼了聲,“我有說過你們能活着離開嗎既然不能活着離開,又哪來的日後好相見,看見沒有,那二人與我屬下認識,我這個人,不喜歡多管閑事,但如果是與我有關的事,便沒有不管的道理,而且還會管到底,現在輪到我來問你們了,是要活着離開,還是躺在這裡,等着被野狗撕碎”
如此嚣張野蠻的語氣,天下間,除了襄王妃,隻怕是無人能及。
陰柔人腦子裡忽然就蹦出襄王妃三個字,他視線晃動了下,警惕的瞪着她,“你是誰”
“呵,問我是誰”木香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臂,鄙夷的看着對面那二人,十分霸氣的說道:“我是誰,你們還不配知道,趕緊的,把人留下,麻溜的滾蛋,以後别現再接這趟買賣,你們興許還能活久一點。
”
陰柔人與同伴也算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在道上混的時候,誰不得給幾分面子,就連位高權重的皇家人,對他們也得忌憚兩分。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是襄王妃,想到傳言中,那個女人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絲毫不輸男人。
赫連晟是什麼樣的人物,卻被她拿的死死的。
想了這麼多,陰柔二人已是打了退堂鼓,可是他們要殺的丫頭,已是氣息奄奄,何不找準機會,一舉将那丫頭殺掉,他們再迅速離開,這樣一來,既完成了任務,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倆合作這麼久,彼此之間默契十足,隻需一個眼神,便足以了解彼此的意圖。
想好了應對辦法,陰柔人恭敬着朝木香鞠躬,“夫人說的是,是我們二人魯莽了,既然他們二人是夫人的朋友,此事便作罷,我們二人告辭。
”
他們作勢要走,另一邊,周大憨已經将小桃背了過來。
宏毅受傷雖重,但還可以走,他沒要英殺攙扶,自行走了過來。
就在兩方交彙時,陰柔人突然以閃電之勢,襲向周大憨懷裡的人。
離的太近了,他隻需伸出兩臂的距離,便能将那個女人掐死。
在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宏毅想撲上去救人,周大憨身子閃了下,想躲開那隻襲來的手。
但是,所有的動靜,都沒有破空而來的箭聲來的驚悚
。
在彼此動作都極快的時候,那隻破空而來的箭,似乎比所有人都要更快,陰柔人隻聽見箭入皮肉的聲音,緊接着,巨大的貫穿力,将他的手臂,連同自己的身體,一同甩飛了出去。
元瞳的手箭術,元瞳的臂力,無人能及。
在陰柔人飛出去之時,另一人腳尖點地,慌忙追上去,可是,他拉不住,反而被他帶着,撞在十米開外的一棵樹上。
元瞳若無其事的放下弓箭,從懷裡掏出一塊主子給他做的棒棒,面無表情的吃着,對受傷的,快死的人,都沒啥反應,就好像剛才射出的那一箭,與他無關似的。
宏毅心中震撼,腳步頓住了。
他不認識木香,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身份,可是他知道,除了那個使弓箭的小孩,其他的幾個人也都不是善茬。
他隻認識周大憨,這個跟他有一面之緣的人。
但是人家好歹救了自己的命,于情于理,他都要說聲謝謝,“多謝這位夫人救了我二人的性命。
”
木香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救你們是順手,收拾這兩個人才是重要的事,英殺,把他們帶上。
”
那兩個陰柔人悔恨的想撞牆,今兒的這筆買賣,怎麼會招惹上這麼麻煩的主。
而且看這架勢,馬車裡頭坐着的,肯定是赫連晟無疑。
天哪他們這是倒了幾輩子的黴,這也太背了。
剛提到赫連晟,那垂下的車簾就被人掀開了,露出一張豐神俊朗,卻冒着絲絲寒氣的臉,隻見他将不悅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小娘子,略帶責備的說道:“跟他們廢什麼話,你也不怕凍着,直接捆了帶走”
木香縮縮脖子,笑了,“知道了相公,這就來。
”
她一招手,英殺身影像一陣風似的掠到那二人跟前,一手提溜一個,那架勢,跟提溜兩個小雞仔似的,也忒不把他們當武林高手看待了。
木香看了眼緊閉着眼的小桃,還有那個老實巴交的宏毅,想着她家相公得到的消息,心思動了幾番,該死的軒轅恒,又整了什麼事。
一行人很快便收拾妥當,空蕩蕩的野地裡,什麼也沒留下。
這裡離鎮子本來也不遠,客棧裡經過一番打鬥,十七受了傷,但圍剿的人,似乎也不打算退下,兩方就這麼僵持着。
丁平急的腦門全是汗,他武功不濟,除了幹着急,也幫不上忙。
木香他們趕到客棧,啥廢話也沒有,直接闖到了後院。
赫連舒跟赫連昕兩位小朋友睡的正香,他一手抱着一個,寒着臉從外面進來,木香也一并走了進來,示意周大憨,将宏毅跟小桃帶進屋裡去。
英殺将那兩人往地上一扔,便回去拿東西。
宏毅心裡清楚事情起因,他不肯走,一片混亂之中,他也知道了,那個劫走小桃的人,正是燕國太子,面對這樣的強敵,他雖然不怕,卻不能不在意他的身份。
平民百姓就是如此悲哀,沒權沒勢。
赫連晟走進院子裡,掃了眼對峙中的兩方人馬,襄王殿下,怒了。
那帶着寒劍的眼神,足以将他們瞬間凍死,薄唇輕啟,飚出一句叫人吐血的話,“你們吵到我兒子睡覺了
”
沒錯,襄王殿下真的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想的,而且這裡弄的這麼血腥,他得為孩子考慮。
兩方傷殘人馬,因他的話,顫抖了。
為什麼
因為襄王身上的戾氣太重了,單是一個眼神,就叫人從心底感到恐懼。
木香有些臉紅的輕咳了聲,安撫的拍拍他的背,“相公,你帶兒子去睡覺吧,元瞳,去瞧瞧哪裡空着,你們都去休息,這裡交給我好了。
”
她在馬車裡睡過了,再說了,這幾天總是趕路,兩個娃兒全由襄王殿下一手包辦,奶爸這個職業,他幹的不錯,導緻她沒有插手的餘地啊
所以,她真是閑壞了。
赫連晟才懶得理會這些事,而且他更懂得給自個兒媳婦一點發揮空間,免得她總要折騰他的兩個寶貝。
可憐的兩位小少爺,偶爾在他們娘親閑下來的時候,就成了她的消遣工具。
赫連晟帶着孩子離開,元瞳也困了,現場隻留下木香跟英殺二人,哦,還有傷的不輕的宏毅。
想到那位受傷的假小子,木香很好心的讓宏毅去請郎中,随後她看着彎着腰,喘着氣的十七,和善的笑了,“你家主子呢這些人又是哪來的殺誰别告訴我,所有人都是來殺一個小姑娘的,我說你們燕國朝中的人也太沒,以強欺弱,也不是這麼個欺法,實話告訴你吧,我這個人,最讨厭仗勢欺人的。
”
十七在南晉京城的時候,一直隐在暗處,但京城的人,誰不知道這位襄王妃厲害勁。
南晉前太子死了,皇後死了,新任太子又被抓了,軒轅淩被她整的可慘了,就連他家主子,都對她忌憚三分,結合所有的信息,他深深的知道,這個女人不好惹,再者說了,那邊還有個愛妻如命的襄王殿下,親娘的,想想都覺得膽寒。
“小人見過襄王妃,”十七整理好思路,規規矩矩,恭恭敬敬的給她行禮,“我家主子不在,應該很快就回,至于這些人,他們圖謀不軌,意欲行刺,不過這是燕國朝中的私事,恕小人不能如實禀報,襄王妃見諒”
他這樣說的意思,無非是在提醒木香,這是他們燕國的私事,輪不着南晉的人管。
理是這個理,但他忘了面對的人是誰。
木香閑閑的站在那,嬌俏的小臉,因着赫連晟的呵護養着,皮膚好的跟少女似的,一雙眼兒也潤的不行,“私事呵,我沒聽錯吧你忘了自己腳下踩的是什麼地方了嗎糊塗”
十七面色一變,想到主子之前說過,他跟襄王打過招呼,怎麼好像哪裡不對了。
丁平比他機靈,見形勢不妙,趕緊上來打圓場,“王妃請息怒,是我們糊塗了,這裡是南晉的地界,可我家主子也是被逼無奈,不是有意要在南晉生事的,等主子回來,定能解釋清楚”
正說着,軒轅恒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一向有潔癖愛幹淨的他,居然披着一身淩亂沾了灰塵跟樹葉的衣服。
不僅是衣服髒亂,那從來一絲不亂的發髻,此時也有幾縷跑了出來,整個人看上去,說不出的匆忙。
他快步走進來,一眼看見站在院裡的木香,眼神瞬息變幻,但很快就移開了,直盯着十七,“小桃呢她如何了”
不等十七回答,木香搶先瘋刺了他,“快死了,隻剩半條命,能不能活到天亮還是個未知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