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兒看的可認真了,雖然才四五歲的年紀,但對知識的渴望,很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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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其他小娃,也紛紛圍過來,叽叽喳喳的研究地上畫下的數字。
安平钰或許是想到了什麼,提議道:“我身邊的人,也會識寫簡單的數字,各位若是不嫌棄,可讓要他留在你們這裡。
”
他招來身後站着的一個人,一個小厮模樣的人,身材瘦小,一看就不是習武的類型。
“這怎麼好意思,你們幫了我們這麼多,我們無以為報,”旭兒爹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
安平钰淡淡笑道:“你們村子救了我們的命,此番恩情,我們才是無以為報,我是燕國平堯侯,我會讓人給你們留下地址,以後若有需要本侯的地方,隻管帶這一枚信物,去我府上找我即可!
”
九灣村的人,怎麼也想不到,他們随手救下的人,在日後,救了他們全村人的‘性’命。
誰叫這幾位,都是三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
用過飯,時間都不早了。
火紅的小家夥早早的就爬上木香跟宮晟的炕,蜷縮成一團。
不知是不是天‘色’暗了的緣故,這小家夥的‘毛’,看上去,似乎淡了些。
赫連晟雙手掐着腰,盯着那團火‘色’的小東西,俊美無雙的臉上,盡是快要瀕臨的怒意,“它不能跟我們睡一起,讓它去帳外睡!
”
木香趴在木闆‘床’上,盯着紅‘色’小家夥,正遇上它轉過來的頭,對上在小紅‘毛’黑豆似的眼睛,隻覺得那眼神裡帶着祈求與可憐,難道它能聽懂人說話?
“它還那麼小,就讓它在這裡睡着吧,不是說,人跟動物也講緣分的嗎?
我倒覺得,我跟這小家夥‘挺’有緣的,”木香伸手戳了戳它的臉,撓撓它的下巴。
赫連公子還是闆着臉,好不容易能抱着心愛的娘子睡覺,怎麼能被一隻四不像的小畜生攪合呢!
木香逗了會小紅‘毛’,沒聽見他的回答,回頭一看,赫連晟正死死盯着賴在炕上,不願離開的小東西,那眼神,那表情,好似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她噗嗤笑了,“好了啦,你快上來,我跟你說一個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
她欠起身,拉着赫連晟的手,硬将他拖到了木闆‘床’上,然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怎麼了,是不是受涼了?
”赫連晟哪明白她指的是什麼,還以為她肚子不舒服呢!
木香沖他調皮的一笑,“我月事過了有十五天,沒有來,被苗‘玉’軒劫持之前就該來了,可是一直都沒有動靜,起初我以為是受傷的緣故,但一直都沒有來,就肯定不對了,不過這也隻是我的猜測,還得看過郎中才能定下。
”
她說完了,赫連晟卻傻呆呆的愣在那,半響都沒有反應。
“喂,你倒是說話呀,有什麼問題嗎?
”
赫連晟使勁深吸幾下,突然,以最迅捷的速度站起來,沖到帳外,瘋了似的狂喊嚴忠。
他這樣失态,這樣慌張,可把嚴忠他們吓的不輕。
一番手忙腳‘亂’,人仰馬翻之後,總算在老村長的幫助下,找了他們村裡最好,也是唯一的穩婆。
她不光會幫人接生,也會看脈象,簡單的醫術也懂得一些,沒辦法,這裡的人,很多時候,都是自生自滅。
會治,治的好,就治。
治不好,不會治,就不治。
三更半夜的,村裡鬧的這一通,連酒醉的苗‘玉’軒都被驚醒了,安平钰也一臉神‘色’複雜的站在帳外,劍眉深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名穩婆,可能是已經睡下了,才被人拖起來,所以心情不大好。
心情不好,态度也就不大好了,冷幫幫的命令道:“把手伸出來!
”
這麼關鍵的時刻,赫連晟哪顧得上跟她計較,恨不得把她捧起來呢!
别說他緊張,就連木香也很緊張,她擔心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測,或許沒有懷上,切或許她就是單獨的身體不适。
唉!
說起來,真是天意‘弄’人。
居然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請人把喜脈。
她在那胡思‘亂’想,那穩婆卻已經把完脈,并且站起來,說了三個字,“她沒事!
”
一聽見這三個字,木香的心裡咯噔一下。
沒事是什麼意思?
是她沒有懷娃的意思嗎?
“婆婆,我真的沒事?
”
“沒事啊,你身體好的很!
”
木香的心一瞬間沉重到了谷底,都不敢看赫連晟的臉,怕看見他失望的表情。
在她慘淡的表情下,那穩‘波’自言自語道:“我老婆子給人把脈那麼些年,還沒見過像你這般強壯的喜脈,夫人哪,你家娃兒小身體太強了,你之前還受過傷,還泡過冷水,要擱别人身上,這娃兒早受不住掉了!
”
“你……你是說,我真的有喜了?
”
“當然有了,一個半月左右,正是最該小心的時候,往後可得仔細着,這娃兒跟你們有緣,以後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喝什麼就喝什麼,不用太忌口,就是别吃桂元在,熱‘性’,大補的東西,吃多了,對孩子不好,”穩婆簡單‘交’待了幾句,就轉身走了。
她嗓‘門’不小,外面的人,也都聽見了。
最高興的,莫過于赫連晟的屬下。
他們終于盼到了小主子,真正的小主子,未來的赫連家家主,下一任繼承人。
呃!
現在不用考慮是男是‘女’,隻要有了就好。
想想也是,除了赫連晟跟木香的種,有幾個能那麼抗打,抗折騰,這基因,不是一般的強大。
但有時,憑的也是緣分。
不是在那麼一句話嘛,不是你的強留不住,是你的,趕也趕不走。
苗‘玉’軒慘兮兮的苦笑,“唉,又失算了,早該如此的,這下可如何是好喲!
”
安‘玉’軒轉過身,對着暗夜中的河水。
一陣風吹過,帶起他的衣襟,顯的那般凄美。
那個‘女’人的兇悍,霸道,不講理。
這些分明都是缺點,可他怎麼就放不下,忘不掉呢!
該不是着了魔吧?
這兩人各懷心事,但要論最‘激’動,最慌張的,要屬赫連晟了。
在穩婆離開後,他一直盯着木香的肚子,連眼睛都不再眨的,一直盯着,一直不動。
木香在平複完心緒,撫着肚子,忽然查覺屋裡好像少了什麼。
一擡頭,這才看見他呆滞的站在那,不動不語。
“怎麼了?
你總站在那兒幹嘛,快上來睡覺啊,還有兩日船才能修好吧?
等船修好了,咱們就可以回去了,唉,出來這幾日,實在是惦記着家裡,還有我的生意,你派人通知府裡的人沒有?
”
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卻發現還是沒聽到回答聲。
“相公?
相公?
”她又叫了兩聲。
“嗯?
怎麼了,你想要什麼?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赫連晟像剛被人解了‘穴’,冷不丁的才回過神。
“我沒有想要什麼,我是要問你,要不要上來睡覺,府裡的人,你有沒有派人去通知?
”
“哦,派了,這裡雖然消息不通,但辦法還是有的,”他眼睛閃躲,嘴上回答她的問題,卻沒有要上炕的意思。
“你怎麼還不上來,快歇息吧,明早陪我去散步,這裡空氣這麼好,一定要早起散步的。
”
“夫人,要不為夫還有去外面睡吧,免得不小心壓着你,”吞吐了半天,他還是決定說出來,然後拎起鋪蓋,到外面睡去。
雖然他很想抱着娘子睡覺,但是為了他的娃兒,他還是可以忍耐的。
木香被他此刻的模樣逗的忍俊不禁,“瞧你緊張的,哪有那麼嚴重,那穩婆不也說了,這娃兒骨頭硬着呢,幾番折騰都沒事,睡個覺還能怎麼着,行了,你快上來吧,我想靠着你睡,快點!
”
不管赫連晟如何擔心,她強硬的将人拖到‘床’上,又強硬的按着他睡下,自己也随後躺下。
一手摟着他的腰,一隻‘腿’搭在他的‘腿’上。
這樣的姿勢,可是她最喜歡的。
懷孕的人,瞌睡勁來的快,頭才剛挨着枕頭,便睡着了。
她是睡的舒服了,可憐了赫連晟,大睜着兩眼,一動不敢動。
生怕碰着她的肚子,也怕擾了她睡覺。
睜着眼睛,他沒有半點睡意。
于是腦子裡,就開始出現各種畫面。
一會是胖乎乎的小娃娃騎在他脖子上,快活的叫着爹。
一會又是粉嫩嫩的小‘女’娃,梳着小辮,邁着小短‘腿’,跟他手拉手。
那樣的背影,太美好,美感太足。
導緻赫連晟整晚睡着了,都在笑,一直笑到清晨,公‘雞’啼叫。
乍一聽見‘雞’叫,他第一反應是捂住木香的耳朵,不讓她聽見。
天還早,外面還很暗。
勤勞的九灣村人,就已經起來勞作,外面的腳步聲,喧鬧聲,也逐漸多了起來。
赫連晟不敢動彈,輕微的揚起頭,看了看兩人睡着的姿勢。
木香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看見這睡姿,赫連晟真擔心,會不會壓着肚子。
擔心歸擔心,卻不敢挪動她,伸手提高了被子,蓋住睡的正香的人兒。
忽然,有個‘毛’茸茸的東西,在磨蹭他的臉。
赫連晟猛的轉頭,正對上小紅‘毛’幹淨透明的黑豆眼睛,“噓!
”
不敢說話,他便對着小紅‘毛’直揮手,打發它出去玩。
小紅‘毛’扭着脖子,弱弱的看了看兩人,也不知是真聽懂,還是覺得沒意思了,跳下‘床’,便鑽了出去。
嚴忠絕對是個萬能的屬下,知道夫人懷了小殿下,他興奮了一晚上,次日一早,便爬起來張羅主子的早餐。
為了做出合主子胃口的早餐,他可是掏空了心思,不知費了多少腦細胞,在做出來這一頓。
在九灣村待的這兩日,是木香自打穿過來以後,過的最惬意,最輕松的兩日。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什麼也不用‘操’心。
在這兩日之中,她這發現這裡特産的一種香料,也是孜然的一種,又叫小茴香,但這裡的小茴香,可能是因為品種與土壤氣候的不同,香味格外濃郁‘誘’人。
木香就跟旭兒娘在商議着,讓他們村子多種些這個品種的小茴香,到了收購的季節,一并從這裡收購。
他們離開的那一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去送了。
按着約定,安平钰留了一個人在村裡,教授孩子們學些簡單的文字。
其實這一條水路,要來回的走,是有訣竅的,掌握了訣竅進出也就沒那麼驚險。
再者,像那一日的風‘浪’,也是極少見的。
兩艘船駛進怒江,卻早已有另外的船隊,等在怒江上。
那是隴西的船隊,浩浩‘蕩’‘蕩’總共十艘船,排成一排,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木香懶得去‘操’心打仗的事,隻要有赫連晟在身邊,她就變的懶洋洋的,什麼都懶得去管。
相較于對方龐大的船隊,赫連晟的一艘船,顯的形單影隻,孤單了不少。
“你這是何意,想硬攔嗎?
苗‘玉’軒,之前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如今你還敢攔着,你想找死嗎?
”
苗‘玉’軒臉上還是那副翩翩公子的笑,“襄王别誤會,小王隻想請各位去隴西坐一坐,反正路途也不遠,既然到了這裡,豈有不進去之理?
”
他要面子,那也得看赫連晟是否給,“本王現在沒空同你計較,我再警告你一遍,讓開路,否則,你這十艘船就等着沉入水底!
”
能說出如此霸氣話的人,也隻有赫連晟了。
論起狂妄,誰能及他一分,好比站在他身邊的這一位。
安平钰當然也不願意去隴西,但也沒有像赫連晟那般暴怒,“襄王妃如今有孕在身,不宜長途奔走,你縱然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該再攔着,苗‘玉’軒,到此為止吧!
”
安平钰的話,正正戳中苗‘玉’軒的心坎,戳到他心裡最柔軟的一處。
赫連晟突然‘抽’出劍,“咱們之間,早該有一場決鬥,你赢了,就去隴西,你若輸了,即刻讓他們退下!
”
若是按着赫連晟以前的脾氣,分分鐘都得劈死他。
兜了那麼大的圈子,将他的娘子擄來,簡直罪無可恕。
但是現在,他迫切的需要離開,需要即刻回京城,無心戀戰。
苗‘玉’軒也被‘逼’到無路可退,隻能‘抽’劍相向,“好,決鬥定去留!
”
他此時處在,放,他後悔。
不放,他擔不起赫連晟的怒意。
所以,與其說是決鬥,倒不如說,他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若是輸了,我此生再不踏出隴西一步,”苗‘玉’軒目光沉如水。
“你最好守得住承諾,本王也在此撩下話,你們隴西人,從此再不能踏足南晉,否則,本王見一個,殺一個,尤其是你!
”
赫連晟又何嘗不知,他心底的盤算,倒不如在此永絕後患。
話音未落,劍影随之襲了過去,苗‘玉’軒執劍去擋。
赫連晟的劍法奇快,招式變化多端,每一招的力度,如果硬碰硬去接的話,就有可能直接震碎心脈。
所以面對赫連晟招招斃命的出招,苗‘玉’軒不能直接對上,隻能閃躲,在閃躲的空隙,尋到機會再反擊。
安平钰閑閑的站在一旁觀戰,時不時的提醒他們,小心一點,别碰壞了東西,别把船甲闆砍壞了。
這三人說起來,也都是人中龍鳳,都是個中嬌嬌者。
此刻,卻要用武力說話,而且還是一方,在費力閃躲,一方主力進攻的情況下。
兩人足足打了一柱香的時間,最終,以苗‘玉’軒被‘逼’下海,才得已停戰。
臨分别時,木香忽想起來,在京城時,太子送給苗‘玉’軒的那位美人,好像一直沒見過她。
不提此人,苗‘玉’軒還很正常,一提起對方,苗‘玉’軒神情扭曲,表情痛苦,壓根不願多提。
趕走了苗‘玉’軒,又跟安平钰分道揚镳,赫連晟先行派回京城報了信,接下來就不用急了,一路上帶着木香遊山玩水,走走停停,倒也不急。
乘這時間,木香在查探了各地不同的穿衣風格,從‘婦’人到少‘女’,再到男子,再到小娃,全面考察了一遍。
她估‘摸’着,此次回去服裝工廠差不多正式落成了。
之後傳來的消息,也證實了她的猜想。
紅葉的确十分能幹,她隻出了一個方案,後面的事,就由紅葉跟吳青兩人一同出馬就全搞定了。
從九灣村出來時,木香用船上的鹽巴和大米,跟村民換了一壇子臭魚,準備帶到京城,做成菜售賣。
兩人趕回京城,休息了兩日,皇後在鳳臨台的宴會,居然也一直拖着沒辦。
聽說她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就連唐皇也樂呵呵的囑咐皇後,一定要将宴會辦的熱熱鬧鬧,好給她壓壓驚。
唐皇是在她回來之後,才知曉她被誰綁架的。
震怒歸震怒,但也沒說什麼。
他可不是赫連晟,為了老婆,什麼都可以不顧。
權衡利弊,此事不宜追究,隻能不了了之,誰讓人家也不是小角‘色’,再說,南晉現在無意對隴西出手。
他們是屬于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礙着誰。
再來還有一事,也是沒有透出半點風聲,就是唐甯失蹤一事。
唐皇對外,隻說唐甯病了,在宮内養病,誰都不準前來探望。
他也的确不知唐甯去了何處,當時,唐甯出宮是她自己秘密行事,做那樣品的事,自然是要瞞着衆人,就連窦皇後也不知内情,更不會想到,唐甯已葬身怒江的滾滾‘潮’水之中。
但她隐隐感覺到,事情與木香有關。
京城裡的人,表面不說什麼,木香猜測,至少有兩個人知曉其中的内情,一個是唐昊,另一個便是木坤。
木香甚至懷疑,這一切的幕後推手,都是木坤,隻因唐昊那個能力啊!
要說唐甯失蹤,唯一一個會傷心的人,要屬窦皇後了,而她此時最恨的人,就是木香,所以鳳臨的宮宴,她勢必要讓木香參加。
木香休息的這兩日,赫連明德來看過,木老爺子沒能親自前來,而是派了府裡的仆人送了壓驚的禮物過來。
從木老爺子送的禮物就可以看出,他已經懷疑當初大‘女’兒的死,并且希望能再見木香一面,如果能确信木香的身世,他肯定是希望木香能回木家。
這件事,現在還做不得,或者說,還不是時機。
木香懷了身孕的事,在她的一再要求下,沒有對外張揚,誰知道外面存了多少害她的心思,當然是能防則防,否則命再硬的孩子,也經不起外人的謀害。
皇後迫不及待的辦了鳳臨宴,邀的全是‘女’眷,不邀男賓。
木香跟紅葉一起乘着軟轎過去,兩人路上正好也說一說服裝工廠的事。
喜鵲跟嚴忠,也一同跟随前往。
就這樣,赫連晟還是不放心,差點就聽了何安的馊主意,讓吳青男扮‘女’裝,陪着一起去。
被木香一口拒絕了,皇後的宮宴,明擺着有所目地,你防範的太嚴密,她沒法下手,一次不成,還得再來一次,太麻煩了。
她也想早日除掉木坤,除掉那些後患,也好安心待産。
紅葉今日穿的很是素淨,一襲蓮葉荷‘花’裙,隻在腰帶上,繡了金線,其他地方,都是一清一‘色’的素‘色’。
在領口處,也别出心裁的設計了一個類似蓮葉的衣領子,上面一襯托,顯得她整個人,真正的亭亭‘玉’立,如一株含苞待放的荷‘花’船,清素可人。
木香将她的衣服,上上下下瞧了個遍,也沒看出來,這是哪家裁縫鋪的手藝,而且是樣式,這‘花’‘色’,都很新穎呢!
紅葉用絲帕掩着‘唇’,咯咯笑了,“妹妹看呆了吧?
不防告訴你,這衣服,便是我找的畫師,他畫的第一張圖,正合我的身量,妹妹若是覺得滿意,改日讓他也為你設計一件可好?
”
木香讪讪的搖頭,眯起眼兒盯着紅葉的眼睛,“這畫師倒是很有心,你這件衣服,是為你訂做的不假,可這樣樣式也是‘花’了十足十的心思,瞧這繡邊,瞧這裙擺,每一分,每一毫,都是按着你的身材制成的,不是一般的有心,是非常有心。
”
紅葉臉紅了,不是熱的臉紅,而是羞澀的臉兒紅通通,“哪有,妹妹說笑了,他就是拿我做了個樣子,你看着喜歡,回頭也讓他給你做一件就是。
”
此時,馬車經過京城最熱鬧,最繁華的一條街,到了傍晚時分,這條待街最熱鬧的地方,要屬酒樓跟青樓。
還有在路邊搭的戲台子,唱着地方戲曲。
這些都不是正規的戲班,用行話說,這叫野班子。
走村竄巷,賣藝賺錢,在唱戲這個行當裡頭,這一等人,是最低賤的。
稍微有點底子,有點角的,都專‘門’有場子,經營着一個茶樓,這邊喝茶,那邊看戲。
而路邊的這些野班子,大都是沒錢的老人家們,以及那些看不起戲,純粹湊熱鬧的人。
還有不少的乞丐也圍着戲台,他們雖然聽不懂唱的是什麼,但瞧見台上的人,穿的‘花’‘花’綠綠,就覺着好看。
那野台上的青衣,依依呀呀的唱着,男‘女’情愛,合歡共好,‘露’水姻緣,幕見朝思。
與高雅的戲曲藝術比起來,她們唱的簡直是污人耳朵,比起青樓那些放‘蕩’‘女’子來,也毫不遜‘色’。
紅葉在聽到那‘女’子的唱腔時,身子明顯僵硬了不少,表情也有些凝固。
“怎麼了?
這唱曲的你認識?
”木香問道,順手挑了簾子,朝那站在一米高的台子上,搔首‘弄’姿的‘女’子看過去。
以前她倒是沒注意,這唱曲的,竟然也能穿的這般‘露’骨。
“我哪認識,妹妹别再看了,那些人髒的很,”紅葉扯下簾子,神情還是有些不自然,好像在逃避着什麼。
木香疑‘惑’的道:“既是髒,趕了出去就是!
”
她又掀開簾子,對嚴忠道:“去看看附近有沒有巡城士兵,叫他們過來。
”
嚴忠點頭,走開去找人。
紅葉更緊張了,“還是不要了,他們……他們也是讨生意……”她也算得上在京城,‘混’了很久,也很大膽的一個新型‘女’‘性’,怎麼面對一個野戲班子,就害怕成這樣?
木香乘她不備,又掀了簾子,看了一眼,台上台下。
要說,木家的男人,即使是旁支的木姓人,長相也比很多男子要俊美的多。
紅葉的相公,叫木景華。
木香隻見過一次,那是在紅葉的店裡。
他見到紅葉的第一句話,就是要錢,但他不是兇巴巴的要銀子,而是一臉溫柔的笑,聲音溫軟的似要把人融化。
伸開比‘女’人還要白皙的手掌,管紅葉要一百兩銀子。
之後的事,她就沒看見了,不過看那情形,他去要銀子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于普通人家來說,一百兩銀子已是不少。
而此時,木景華就坐在一隻小矮凳子上,雙眼癡‘迷’的看着台上扭着纖腰,唱的不知所雲的‘女’子。
“他喜歡這個‘女’子多久了?
想娶她做小妾?
”木香想起紅葉說的,她隻生了‘女’娃,一直沒能生男娃,為此,她婆婆可沒少給她氣受。
紅葉見捂不住了,隻得苦笑着道:“這個戲班子是去年臘月到的京城,你說有多久了,至于小妾,他倒是想,關鍵是他老娘不同意,一個野戲班出身的‘女’子,早就不幹淨了,誰敢娶回家,讓人知道了,還不笑話死。
”
嚴忠已經找到一隊巡城士兵,領頭的小首領,站到木香的轎簾‘交’前,恭敬着問安,“見過王妃娘娘!
”
木香重新挑起簾子,“你們在京中巡邏,就該為京城的治安負責,瞧見那野戲班子沒有,當街賣‘弄’風‘騷’,這成何體統,吓壞了小娃可不好,哄走吧!
”
“是,屬下馬上讓他們撤走,驚憂了王妃娘娘,是小人們的罪過,娘娘恕罪!
”
京城的人,誰不知這位主,是個招不得,惹不得的厲害人物。
十個巡城士兵,面對木香時,卑躬屈膝,但是一轉身,面對尋常百姓時,畫風突然就變了。
高‘挺’着‘胸’脯,昂首闊步,盛氣淩人,就跟那螃蟹似的,恨不得一個人把所有的路都占全了。
“嗳嗳,你們幾個,趕緊把攤收了,京城重地,豈是你們這些雜耍渾人喧鬧的地,趕緊的,收拾了東西,滾出京城,若再我們瞧見你,小心關了你們,讓你們吃牢飯!
”
那小頭頭想必平日裡幹慣了這種事,做起來格外順手。
粗狂的大嗓‘門’一吆喝,小娃兒吓的哇哇哭,乞丐們一哄而散,那些看熱鬧,出來打醬油的,都跑的比兔子還快。
剩下不肯走的,也就隻有那幾個死忠粉,大多是‘迷’戀在台上那位千嬌百媚的青衣,反正也是爛命一條,還是看熱鬧要緊。
木景華在這一群人裡頭,顯得最突兀。
因為他穿的最好,最體面,長相不算最俊俏,但至少很幹淨,一身長衣長袍,氣質儒雅看上去像個讀書人。
他沖到那頭頭面前,攔住他,“你們怎麼可以趕他們走,他們在此賣藝讨生活,已經很辛苦了,你們又何必趕盡殺絕,給人家一條活路吧!
”
别看他是柔弱書生,但‘逼’急了,倒還有幾分骨氣。
台上的青衣,這時也沖下台,撲到木景華身邊,抱着他的胳膊,嘤嘤的哭着道:“公子莫要為了奴家跟他們吵,他們是兵,你是民,咱是鬥不過他們的,他們要攆我們走,奴家隻能遵從,隻是奴家走了,隻怕往後再也不會到京城來了,再也見不過公子,奴家在此謝過公子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公子保重!
”
“哎,你等一下,我再去跟他們商量商量,總之,我是不會讓你走的,”木景華固執的要命。
紅葉透着轎簾子,看見外面那副場景,郎情妾意,情意纏綿,又氣又怒,“香兒,還是快走吧,皇後的宮宴就要開始了,咱們不便遲到,這個男人,已經無‘藥’可救了,我再不會給他一文錢,以後也再不會管他,走吧!
”
此時,她們想走也已經晚了,木景華眼神倒很好,居然隔着轎子,都找到紅葉。
看見紅葉,再一看那馬車竟是襄王府的标緻,他當即就明白了。
而那位小青衣跟她的野戲班子,已經在收拾行囊了,但她的眼睛還一直盯在木景華身上。
京城之地,到處都是有錢公子,都是達官貴人,随便碰上一兩個,她日後都可以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木景華沖到馬車邊,喜鵲見他神‘色’不對,擠身站在他面前,阻止他再往前。
眼見被一個小丫鬟攔着了,木景華的書生氣節又上來了,“讓開,本公子要跟你們主子說話,本公子知道這馬車是襄王府的,不止襄王妃在此,我親愛的夫人也在吧,紅葉,你見到自己的夫君,都不必下轎行禮的嗎?
”
紅葉坐着的身子突然變的僵硬,雙手不自然的絞在一起。
不管她平日裡有多麼大膽,多麼開朗,但她終究是個‘女’人,還是會有每個‘女’人都有的弱點。
木香對這個得力助手,自然是要保護的,她一手握住紅葉冰涼的手,一面掀開簾子,看着外面站着的木景華,語氣不溫不怒。
“木老闆這是在做什麼,不好好回去看着你的店,卻跑來這裡看一個‘女’子賣‘弄’風情,難道你們讀書人都喜好這一口嗎?
”
木景華被她‘激’的面‘色’通紅,“請王妃注意言詞,他們為了讨生活,出來唱戲的而已,好像沒有礙着你什麼,你又為何要趕他們走,得饒處且饒人,王妃也别太霸道了!
”
木景華不愧是讀者人,粗鄙的話,他也說不出來,就這麼一番話,還是憋了半天才憋出來的。
“呵,本夫人霸道嗎?
你問問這裡的乞丐,問一問京城的人,本夫人何時對他們霸道了?
”木香這會真有些生氣了,或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氣‘性’大,說來就來,擋都擋不住,原本隻是想趕走那幫子人,那樣的‘女’子,隻需看一眼便知,究竟是幹什麼買賣的,白天唱曲,晚上就不知睡到誰的炕頭了,也就木景華這種白癡,會用癡‘迷’的眼神去看她。
木景華完全聽不進去别人的勸告,襄王妃他說不過,就一個勁的盯着紅葉,“夫人,你既在裡面,為何不出來幫為夫說句話,小青的事,我早都跟你說過,并無隐瞞之處,你何苦為難于她,今日你非要‘逼’的她走投無路,我也隻好先在京裡給她安排個住處,絕不能讓她流落街頭!
”
看着木景華無比認真的神‘色’,木香隻覺得好笑,這人隻怕早就想這麼做了,就是沒找着機會,如今機會擺在眼前,他又不傻,再說了,他又豈能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女’子離開京城。
紅葉略一沉思,突然跳下車,站到木景華面前。
木香随後也下來了,事情好像是她挑起的,宮宴的時辰确實還早,去那麼早,跟那些‘女’人虛情假意的聊天,也沒什麼意思,所以她是真的不急。
“相公,外面人多嘴雜,請相公注意言行,莫要失了家人的臉面,至于相公要納誰為‘侍’妾,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隻要相公日後别再管我要錢即可,”紅葉冷着臉,說到最後,目光掃了眼遠處站着的那位名叫小青的‘女’子,卻正迎上她挑釁得意的目光。
紅葉心中暗道不妙,還沒等她想明白呢,就瞅見小青忽然變了臉‘色’,哭哭啼啼,一臉委屈的朝着木景華撲了過來,哭的梨‘花’帶雨,嬌弱的惹人憐。
“華哥哥,你千萬不要因為奴家跟夫人吵架,奴家知道夫人厲害,也知道夫人能幹,奴家不敢跟夫人争什麼,奴家隻求一個栖身之所,若夫人不願意,奴家這就離開,萬不敢叫華哥哥為難!
”
這‘女’人妝還沒來得及卸掉,哭也不是真哭,否則臉上的濃妝一‘花’,跟午夜兇鈴有的一拼了。
聽見美人兒哭的這般凄慘,又聽見她說,什麼都不求,又暗指紅葉當家,是個男人都聽不得這樣的話。
木景華當即就将臉‘色’一拉,十分不快,“夫人莫要忘了,七棄之條裡,有善妒這一條!
”
這話說的可就嚴重了,紅葉萬萬沒想到,她一心想維護的臉面,竟被那‘女’子三言兩語,便給戳破了。
到底是她太厲害,還是木景華為了她,便可以不顧一切,當真愛到這般深厚嗎?
這附近的人,有很多都認得紅葉。
瞧見這一幕,衆人看待紅葉的眼神裡,多了不少的嘲‘弄’跟諷刺。
想她紅葉,在京城中‘混’的如魚得水,沒想到後院竟也沒保住。
都說男人見不得妻子比自己能幹,比自己賺錢多,木景華是個書生,自高氣節尤其嚴重。
更何況,古代的‘女’子,大多還是遵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紅葉這般出來抛頭‘露’面,自己開店掙錢的,在男方家人看來,實屬污點。
紅葉臉‘色’慘白如紙,身子晃了晃,差點沒站住,幸好被身邊跟着的婢‘女’及時扶住,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紅葉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了,不過她還真‘挺’堅強的,愣是一滴眼淚沒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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