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三叔，快給我小人書！
”

　　徐東升把手推車搬出來放在院裡，拿着一個小波浪鼓逗孩子，冷不丁被吓一跳。

　　他瞪一眼徐國強，“都說了弟弟妹妹還小，不準大喊大叫，容易吓到他們。
”

　　徐國強撓撓頭，“噢，三叔我錯了。
”

　　徐東升不相信他，問大侄女，“娟娟，都貼好了嗎？
”

　　徐娟娟點頭，“貼好了三叔。
”

　　她雖然不識字，但是她也想看連環畫，她能看懂。

　　徐東升指着三輪車後鬥，“都在那了，有好幾本，你們換着看，不準搶。
”

　　幾人沖過去，徐國華比他們大，手長，一本本挑。

　　“《劉胡蘭》、《小兵張嘎》我在學校看過了，給你吧。
”他随手遞給妹妹。

　　徐娟娟高興了，牽過秀秀的手，走過一邊去坐在椅子上頭碰頭看。

　　“噢！
這裡有一本《逼上梁山》，這本是我的了！
還有《鍘美案》我也要看，學校裡都沒有這些！
”他看一本喊一下，塞懷裡抱着。

　　徐國強生氣，“三叔說了人人都有！
”

　　“呐，給你看《擒孟達》。
”徐國華拿一本給他。

　　徐國超啥都不懂，但人人都有，他上去抱大哥的腿，“大哥我也要看畫畫！
”

　　徐國華嫌棄他，從懷裡抽出一本，“呐，給你一本《大鬧天宮》。
”

　　“孫悟空我喜歡孫悟空！
”

　　這下人人都高興了，徐母跟在後面進來，都分完了，沒她的份。

　　徐東升呵呵笑，“娘，你給家裡貼幾張年畫，也是畫。
”

　　徐母白他一眼，上手翻。
彩色的年畫确實好看，幾個穿肚兜的胖小孩躲在荷葉下抓魚，或是追着紅冠大公雞跑。

　　“怎麼還有這麼多春聯？
”

　　徐東升踢一腳蹲地上看小人書看得津津有味的徐國華，“你們現在就把我們三家的春聯和福字都給貼了，不然小人書我就沒收回來。
”

　　徐母一聽，心裡高興，一家三兄弟都貼上春聯，指定好看。

　　徐國華頭擡都不擡一下，“噢，知道了。
”

　　“快點！
”

　　徐國華小心地把小人書收好，然後拉上徐國強，“我們貼完了再一起看，我那本特别好看！
”

　　“我們換着看！
”

　　徐娟娟也把手上的小人書收起來，跟上去，“我們也要看你們手上的。
”

　　等他們走了，徐母把那本《鍘美案》拿在手裡翻，“這些畫兒印得這麼清楚呢，哎喲，真好看。
”

　　徐東升早翻完了，不感興趣。

　　林慧坐過來，拿起那本新的挂曆，“東升你問問大哥二哥什麼時候殺豬了嗎？
”

　　“嗯，問了。
明天一大早就殺，我跟他們說好了，過去買。
”

　　殺豬都是淩晨的點，豬的慘叫聲太大，林慧在家哄孩子，沒去湊熱鬧，其他人全都過去幫忙了。

　　大哥二哥家都是舍不得吃喝的，隻留下豬血，還有幾斤肉等過年，其他的全賣給殺豬匠。

　　平均一頭豬掙一百塊錢出頭，兩頭加起來有兩百多，這就是一年養豬的收入了，兩家笑得合不攏嘴。

　　養豬又臭又辛苦，但是得的收入算是很高的了。

　　徐東升買了四隻豬蹄，十幾根大棒骨和十幾斤肉，一下子幾十塊錢就沒了，還買了一副豬大腸回來。

　　殺豬匠是胖子老爹，他帶着胖子一起上陣的。

　　胖子已經累成瘦子了，被他爹押着幹活，現在看起來還真變成熟了很多，就是久不一起玩了，有點生疏。

　　胖子老爹驚訝地問他怎麼買這麼多，是不是真跟村裡說的一樣發了大财？

　　徐東升打哈哈，兩個豬蹄是要送回娘家的，家裡老婆還要喂奶，也得吃豬蹄補補。

　　當天他就帶上林慧做的兩件棉衣還有幾個紅包，騎上兩輪自行車一個人出發回嶽家。

　　今年掙錢了，林慧給包的紅包比去年要多，孩子們一人一塊錢，給爹娘的是一人十塊錢。

　　林慧來到竈房，看着那副豬大腸，還沾着黃色的的排洩物，一陣惡心。

　　大冬天的弄這東西回來，光是洗就得好長時間，是想折磨誰？
她回頭喊爹，“爹，這大腸你會處理嗎？
”

　　徐父撸起袖子，“我來弄，你看孩子就成。
”

　　這東西他也喜歡拿來下酒吃，處理好了香得很。

　　等他清洗幹淨之後，林慧才上手，一半拿來鹵，一半拿來和蒜苗煎炒，香香脆脆。
等徐東升回來時候正好能上桌一起吃。

　　這回他從丈母娘家回來可沒有之前那麼誇張了，帶回一袋幹菌菇、栗子和一袋橘子，都是山上的東西。

　　“爹娘沒打開紅包，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錢。
看見棉衣時候笑得合不攏嘴，都舍不得穿。
我就說明年還會有，今年要是不穿，放舊了那豈不是很可惜，他們這才穿了。
”

　　林慧知道，老人都是節衣縮食的，“等以後我們掙的錢越來越多，他們就舍得吃穿了。
”

　　既然公婆都在這邊住，今年年夜飯也是在這邊擺的。

　　三家都備了不少硬菜，個個都吃得開心。

　　孩子們吃飽之後就帶着幾本小人書跑出去玩了，要去給其他小夥伴炫耀，這是他們最新的樂趣。

　　林慧家的三個還參與不了，隻能吐泡泡玩。
幾個妯娌一人抱着一個，在火爐邊聊天。

　　男人們還在桌子邊喝酒。

　　徐二哥喝了口酒，問“老三，現在外頭做買賣真的有那麼好嗎？
”

　　徐東升驚訝，看他一眼，從上次打退堂鼓之後，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問起，“二哥是也想出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