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勸服方氏
“我要見皇上!
”謝昌言氣惱極了,沖上前一把拉住了領頭宮女,手中瓷器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宮女臉色微變,極快的握住了謝昌言的手腕,用力一捏。
啪嗒!
瓷片掉在地上。
宮女渾然不在意的摸了摸脖子上細痕,居高臨下睨了眼謝昌言。
難得開口道:“沒有人會見你,你的生死由你自己定。
”
說罷,宮女拍了拍衣裳的皺褶,對着下一個交替的宮女叮囑了幾句。
謝昌言眼睜睜地看着人走了,那冷漠淡然的态度,根本就沒有将她的生死放在眼裡。
她不禁心口起伏,緊攥着拳頭。
......
“我要見皇後娘娘。
”
展老夫人繡了足足八個時辰,眼睛都花了,手指頭也被紮了好幾個針眼,正在冒血珠,剛好染花了她繡好的一隻七彩鳥兒的翅膀,看上去格外顯眼。
方氏也是叫苦不疊,被關在這座宮殿,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實在是受不住了。
扯着嗓子叫了許久,才喊來了夏露。
夏露看了眼繡的幾隻鳥兒,贊賞道:“展老夫人繡技精湛,娘娘若是看着了肯定會很開心的。
”
展老夫人聞言指尖都在顫抖,這些繡花密密麻麻的,絕對談不上精湛。
“夏露姑娘,讓我們見一見皇後娘娘吧,我實在受不住了。
”
展老夫人舉着雙手,将傷口展示給對方看。
夏露卻拿來了膏藥給她抹上,氣得展老夫人嘴唇哆嗦得厲害。
“老夫人,皇後娘娘重用你們二人,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娘娘還想拉攏展家呢,之所以讓你們二人刺繡,是皇後娘娘打算在生辰宴上獎賞你們。
”
夏露語氣溫柔:“想要巴結娘娘的人太多了,可入得了娘娘眼的就隻有展家。
”
聽着這話,展老夫人心中的怒火立馬消了一大半。
方氏清了清嗓子提醒婆母,可不要被忽悠了。
展老夫人回過神,趕緊道:“可哥兒年紀小,離不開她母親呐。
”
“老夫人莫要忘了,鳳栖宮可不是隻有小世子呢。
”夏露眨眨眼提醒。
展老夫人恍惚一會兒,方氏腦子轉得飛快,猛地想起中宮嫡子:“是小太子?
!
”
夏露笑而不語,表示默認,這可把方氏激動壞了:“夏露姑娘的意思是娘娘看上了哥兒,要給小太子作伴?
”
“若是......若是給小太子殿下做伴兒,那将來哥兒必定前途無量!
”
展老夫人越說越激動,那可是她唯一的孫兒,平日裡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而且小太子也是皇上唯一的子嗣,闆上釘釘的未來繼承人,孫兒和小太子一塊長大,将來還能得了?
展老夫人最後那點兒怒火也沒了,這會兒手指頭也不疼了,緊緊地握着夏露給的創傷藥,又重新坐在了繡架前。
手裡拿起了針線,比剛才更認真地繡。
方氏亦是如此,二房一直都被大房壓着,除了在子嗣上勝了一籌,二房是哪哪都比不上大房。
若是她兒子入了未來皇帝的眼,前途還得了?
方氏臉上也露出笑容,拉着夏露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一隻翡翠手镯套在了夏露手上。
“夏露姑娘,哥兒年紀小不懂事,還望你多多照顧。
”
夏露微微笑:“二夫人放心。
”
安撫好二人後,夏露才退了出去,回到了鳳栖宮,舉起手腕上的玉镯。
“娘娘,您真神了,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轉述,展老夫人和方氏都聽進去了。
”
雲瓷單手撐着下颌,指尖還攥着一枚黑色棋子,挑眉:“看來展老夫人和方氏還不知長公主府發生了什麼。
”
雲瓷略思考片刻後,道:“晚些時候讓方氏來一趟。
”
“是。
”
傍晚
方氏被召見和兒子見了面,見兒子不哭不鬧玩的很好,便松了口氣。
“臣婦給皇後娘娘請安。
”方氏行禮。
雲瓷擡起手:“不必多禮。
”
方氏緩緩站起身後,心裡越發忐忑,不知道皇後召見自己何意。
見對方遲遲不肯開口,方氏心裡更沒底。
“娘娘,是不是臣婦有哪裡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娘娘示下。
”
雲瓷歎了口氣:“方氏,本宮聽蘊朱說過,在展家你也過得不容易,有些話本宮也不想隐瞞你了。
”
方氏眼皮一跳。
“前幾日本宮在宮裡被人行刺,略受輕傷。
”雲瓷說到這故意頓了頓,然後打量着方氏震驚又心虛的眼神。
“娘娘說的是刺客?
”方氏驚訝問。
雲瓷點頭:“刺客從地道鑽入長公主府,如今極有可能就在長公主府呢。
”
方氏瞬間變了臉色,緊張又焦躁。
當初展老夫人和展淩略提了一嘴,說的卻是被追殺的知己好友,家财萬貫,若她們幫着掩護掩護,将來此人定會報答展家的。
方氏絲毫沒懷疑就相信了,可現在被追殺變成了刺客。
這事兒可就麻煩了。
方氏讪笑:“娘娘是不是誤會了什麼,這刺客怎麼會跑去長公主府呢。
”
“本宮既然敢提,就已經有了确鑿證據,方氏,不知者不罪,本宮可以念在你戴罪立功的份上既往不咎。
”
雲瓷凝着臉,那嚴肅的模樣讓方氏心裡更加忐忑。
“哥兒年紀還小,一旦背負叛逆之罪,不,是謀逆之罪,他根本沒機會長大!
”
雲瓷的話一字一字地砸在了方氏的心尖兒上,吓得方氏沒站穩,腿軟跪下:“娘娘,臣婦當真不知道那人是刺客,更沒見過此人,隻是隐約聽婆母提了幾句。
”
方氏不停地磕頭,沒一會兒白皙的額頭便青紫一團,心裡将大房的人罵了個底朝天。
居然敢收留刺客,這不是作死麼。
方氏還沒過上好日子呢,哥兒還小,越想越害怕,她痛哭流涕。
“求娘娘饒恕。
”
雲瓷歎了口氣:“展家大房是本宮的心頭大患,本宮是有意提拔二房的,方氏,你可明白?
”
方氏腦子反應得很快,連連點頭:“娘娘請放心,臣婦一定會竭盡全力将此人抓到,絕不對外宣揚。
”
“很好!
”雲瓷親自将方氏扶了起來:“與其大房争功勳封侯,倒不如自己擁有,你是個聰明人,本宮承諾你,此事辦成本宮即刻下旨給二房一個爵位!
”
方氏兩眼放光,爵位,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激動萬分地沖着雲瓷道:“娘娘放心,臣婦明白!
”
雲瓷微微笑,又帶着方氏去了個地方。
舒芳閣
幾天不見,謝昌言把自己關在了屋内,整個人消瘦不少,發鬓散亂,衣裳也是松松垮垮沾染污漬,還有些血迹沾上,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臭味。
嘎吱
門推開了,謝昌言眯着眼打量着來人,視線逐漸清晰,掙紮着坐起身。
“這是謝太夫人?
”方氏詫異。
她雖沒見過謝昌言,但還是聽過此人的,沒想到竟這麼狼狽。
“是她。
”雲瓷點點頭,拿出了手帕搭在鼻尖下,輕視的掃過一眼謝昌言,淡淡的開口:“
謝太夫人為了救本宮不小心被刺客刺傷了,還得了鼠疫,終日見不得光,隻能在地道内穿梭。
”
方氏聽的一知半解。
“納蘭雲瓷,地道裡沒有任何人隻有我一人,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謝昌言低聲說。
雲瓷并未理會,而是看向了方氏:“瞧,謝太夫人連話都說不清了,居然幫着刺客說話呢,說起來謝太夫人和長公主府還有些沾親帶故呢。
”
話說到這,方氏立馬就明白了。
那個藏匿在展家的刺客和謝家有關。
“納蘭雲瓷!
”謝昌言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卻被夏露給攔住了。
雲瓷就這麼盯着她:“成王敗寇,不過如此,太夫人覺得呢?
”
“你就不擔心兩國交戰嗎?
”
謝昌言沉聲:“他們可是叔侄兩,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倒黴的隻會是臨安!
”
雲瓷莞爾一笑:“那也得他走得出去才算!
”
說罷,雲瓷拂袖而去,聽着謝昌言在背後聲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
方氏吓得魂兒都快沒了,緊緊咬着唇。
“來人,送二夫人出宮。
”雲瓷吩咐。
夏露親自将方氏送了回去,臨走前還不忘吩咐:“二夫人,奴婢等您的好消息。
”
“是。
”方氏顫顫巍巍地下了地,目送馬車走遠了,才站穩了。
“夫人,娘娘究竟是何意?
”
丫鬟不解。
方氏哆嗦着唇,解釋:“皇後不能将此事鬧大,但自家的打打鬧鬧也不礙事。
”
那位,能讓謝太夫人這麼護着,藏匿在長公主府的那位身份她已經猜到了。
這下二房真的和皇家拴住了。
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或者人沒抓到,二房必将被罰。
事鬧大了,邱麗那邊必定會派人來正大光明救。
可現在消息掩藏的死死的,邱麗就隻能吃啞巴虧。
方氏穩住心神邁入府内,走到半路上就看見了展淩。
“二弟妹。
”展淩擰着眉走了過來:“皇後娘娘為何将你和母親召見入宮,母親還好吧?
”
方氏腦子轉得飛快,氣不過道:“還不都是蘊朱入宮告狀,害得母親被罰,連我也未曾逃過一劫。
”
方氏舉起了雙手,露出了紅腫的指尖,沒好氣道:“幸虧哥兒聽話入了皇後娘娘的眼,要給小太子作伴讀,這才饒了我一回。
”
展淩半信半疑。
“大哥,這都到了京城了你也不該處處偏袒玉婉姨娘,好好哄着蘊朱才是要緊的。
”方氏一副氣急敗壞的姿态怒罵。
展淩見狀心底稍稍松了口氣。
“蘊朱她怎麼樣?
”
方氏冷哼:“被吓得不輕。
”
“嗯?
”展淩蹙眉。
“蘊朱去了舒芳閣,結果謝太夫人莫名其妙染上了鼠疫,終日不得見光,整個人也是瘋瘋癫癫的。
”方氏拔高了聲音:“
謝家也不知怎麼,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大哥,咱們可不要和謝家扯上關系,免得沾染晦氣。
”
展淩臉色微變,打斷了方氏的話:“你說謝太夫人染鼠疫了?
”
方氏點頭,一臉不耐煩的擺擺手:“小祠堂還未修繕,我這就去建工。
”
一聽方氏要去小祠堂,展淩立馬擡手阻撓:“你才回來先回去歇息吧,這事兒我讓小厮去辦。
”
方氏卻堅持要親自監工,直到展淩臉色一沉,不悅道:“小祠堂那邊我會親自監督,你休要打小祠堂的主意了,若是院子不夠用,就将北跨院收拾出來住着。
”
方氏欲言又止。
“怎麼,你信不過我?
”展淩挑眉。
方氏立即擺擺手:“倒不是,我隻是擔心小祠堂那鑽出來的鼠會染上鼠疫。
”
“我自會處理。
”
展淩說完扭頭就走了,方氏盯着展淩背影,衣裳都濕透了。
和展淩在一個屋檐下呆了幾年,多少也了解些對方的脾氣。
修繕祠堂這麼小的事,展淩幾次阻撓,足以說明有問題。
方氏又氣又急,氣惱展淩不顧展家死活,一意孤行。
“二爺呢?
”方氏問。
丫鬟道:“二爺出去了還沒回來。
”
方氏又想着自己丈夫樣樣都以展淩為主,即便自己說了什麼,也未必會聽從。
她視線瞄向了一個方向,她知道人就在那。
正當方氏歇口氣,展老夫人也被送回來了,回來便開始罵罵咧咧。
方氏立即讓丫鬟準備點東西,一如往常的去給展老夫人請安。
看着方氏額頭的傷,展老夫人心疼不已:“你受苦了。
”
“母親。
”方氏搖搖頭,倏然尖叫:“啊,鼠!
”
這一聲叫吓得展老夫人心都快跳出來了,不悅道:“作什麼大驚小怪的,不過是一隻鼠罷了。
”
“不,不,不是一隻,這麼長的尾巴。
”方氏比劃了一個手勢。
臉色恐懼地說:“謝太夫人就是在宮裡染上鼠疫,這會兒瘋瘋癫癫,見人就咬,還吃生肉不見光亮,蘊朱就被生生咬下一塊肉。
”
一想到那個畫面,展老夫人差點兒沒吐了,鐵青着臉趕緊讓人收拾老鼠。
“這些鼠都是從小祠堂那邊爬上來的。
”方氏提醒。
展老夫人二話不說讓人即刻去小祠堂收拾。
“母親,小祠堂那邊大哥可是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進去。
”
展老夫人怒了:“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忌這些。
”
生怕下人處理不幹淨,展老夫人決定親自去一趟。
小祠堂果然是被人守着,展老夫人指揮幾個小厮去抓老鼠,沒一會兒就抓到了好幾隻,放入籠子裡吱吱亂叫。
展老夫人一瞧吓得臉色灰白:“繼續挖,務必要處理的一隻不剩!
”
在展老夫人的指揮下,小祠堂的一條密道被挖掘,展老夫人立即讓人砌死。
“母親!
”展淩匆匆而來,看着這一幕臉色一沉。
“你來得正好,這裡老鼠太多了,我已經叫人砌了牆,府内其他地方也要好好的找一找,咱們一切小心謹慎,别染上鼠疫。
”
展老夫人這麼一說,展淩根本沒法拒絕,隻能安撫:“母親放心,我會的。
”
将人送回去之後,展淩又被小厮給叫走了。
說是幾個大臣要約見展淩。
展淩隻好匆匆離開。
人走後,方氏便迫不及待地來到了展老夫人身邊,小聲嘀咕幾句。
“你說真的?
”展老夫人不可思議地問。
方氏一臉委屈:“我哪敢撒謊啊,咱們走的這幾天,幾個丫鬟都瞧見了,您若不信就問問。
”
生怕展老夫人不相信,方氏立即招來幾個丫鬟。
“回l老夫人話,玉婉姨娘的确是和西北院那位走的很親近,奴婢依稀聽說此人是玉婉姨娘的一個親戚。
”
“奴婢也聽說,此人日日要吃上等補品,每日吃穿用度比全府上下都貴。
”
這些話都是方氏急匆匆交代的。
這麼多年她早就摸清了展老夫人的心思。
隻要誰敢惦記展家的财産,保證發飙。
這不,展老夫人一拍桌子:“這麼說來,西北院住着的那位,我也一直沒見過,今兒也該見見,才能盡地主之誼。
”
方氏狗腿子似的扶着展老夫人去了西北院。
還沒進去就被侍衛攔住了,氣的展老夫人當場給了幾個耳刮子。
“混賬東西,連我也敢阻撓,我可是老夫人!
”
侍衛手中刀出鞘,一臉殺氣騰騰地看着展老夫人。
仿佛對方再走一步,他就要拔劍相向了。
展老夫人被吓着了,方氏卻冷哼:“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老夫人不敬,誰給你們的膽子,來人呐,将這幾人給我拖下去。
”
屋外鬧哄哄的,南宮靂聽了一耳朵。
“主子,屬下親自去一趟。
”
侍衛眼中透着殺氣。
南宮靂蹙眉,攔住了侍衛:“還未聯系上袁将軍,咱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等等。
”
此時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門口的侍衛動了劍,但抵不過展家護衛人多,幾人被綁起來。
展老夫人冷着臉:“今兒我倒要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貴人,躲在裡面不肯見人。
”
方氏心跳如雷,一步步的扶着展老夫人:“母親,大哥若是回來了,會不會責怪咱們?
”
“他敢!
”展老夫人眉頭一凜,絲毫沒有害怕。
方氏又道:“母親,畢竟是大哥請回來的,咱們還是客氣些,大不了将人悄悄送走。
”
聲音不小正好讓裡面的人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