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氣死人不償命
莫約一個時辰後,劉貴人被重新擡上來了,她依舊穿着得體的宮裝,發鬓也是完好無損的,隻不過臉色極其慘白。
宮女一松手,劉貴人身子軟軟地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一看便是受過極重的刑。
不同的是劉貴人是後宮妃嫔,還需些體面。
“娘娘,劉貴人招了。
”幾張證詞落在了雲瓷手中。
雲瓷一點也不意外,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根本熬不住刑,劉貴人的骨氣也沒那麼硬。
真要是個聰慧的人,太後早就重用了。
“娘娘?
”秦貴嫔強拖着虛弱的身子看向了雲瓷,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陷害自己。
雲瓷看完證詞後,輕輕歎了口氣,然後将證詞遞給了秦貴嫔:“你自己看吧。
”
秦貴嫔伸手接過極快地看完了,然後冷着臉脫口而出:“太後娘娘為何要害臣妾?
”
話一出口,殿内瞬間安靜。
劉貴人也是異常疑惑地看向了秦貴嫔,她招的人根本就不是太後,怎麼可能變成太後了?
“賤人,枉費我拿你當好姐妹,你卻在背後這樣害我!
”秦貴嫔擡腳狠狠地踹在了劉貴人身上。
“貴嫔小心!
”夏露撲了過去,看似在拉架實際上卻是趁人不備直接結果了劉貴人。
這也讓劉貴人當場就咽下最後一口氣。
在外人看來,就是秦貴嫔一腳踹死了劉貴人。
“呀,劉貴人好像是斷氣了。
”有人驚呼。
秦貴嫔傻眼了,她隻是輕輕一腳人怎麼死了呢?
夏露彎腰蹲下摸了摸劉貴人的氣脈,朝着雲瓷說:“娘娘,劉貴人沒熬住刑,死了。
”
“拖出去吧。
”雲瓷吩咐。
殿内很快來了兩個粗使嬷嬷,将人給擡走,連地上的一整張地毯都換了下來,點燃了熏香,沖淡了屋子裡的血腥味。
殿内寂靜。
秦貴嫔惶恐不安地看向了雲瓷:“娘娘,臣妾不是有心的,隻是……隻是一時糊塗。
”
“本宮知道你也是氣憤,但劉貴人畢竟是後宮妃嫔,就這麼死了,本宮也要給後宮一個交代,即日起你就在宮裡禁足一年,小懲大戒!
”雲瓷發話。
秦貴嫔跪地謝恩。
至于劉貴人吐出周太後是幕後指使這件事,無人再提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但不足半日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周太後容不下新入宮的皇後娘娘。
消息傳到了周太後耳中時,氣得周太後拍案而起:“這賤人胡說八道什麼!
”
王女官強忍着臉上的傷痛,含糊不清地說:“太後是您低估了皇後,她故意的!
”
周太後默然。
“太後,皇後醫術高明。
”苑氏站在了周太後身邊,低聲說:“秦貴嫔在井裡泡了幾個時辰才撈上來,太醫診過脈象已經沒氣兒了,卻能當衆活了過來,必定是皇後從中作梗,也隻有醫術極其高明的人才會改脈象,以假亂真。
”
這樣的醫術,未必比自己遜色。
周太後深吸口氣:“是哀家低估了皇後,不聲不響地給哀家挖了個大坑!
”
這一局也讓周太後看清了雲瓷的手段,試探出雲瓷會醫術這個事實,以後她不能再小瞧了皇後。
“哀家做局倒成了皇後立下威風了!
”周太後想想就憋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苑氏:“甚至還将哀家給拖下水,外頭的人都在傳哀家容不得新皇後,你覺得此事應該怎麼辦?
”
苑氏皺眉沉默了一會:“有件事我還想不明白,叮囑劉貴人辦事兒的并不是您,為何劉貴人招認出您了?
”
這事兒雖然幕後之人的确是太後,可太後卻是拐着彎派了其他妃子去和劉貴人說的。
劉貴人自己也未必确定是太後才是幕後主子。
經這麼一提醒,周太後總算是恍過神來了,剛才她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的意思是劉貴人承認的人未必是哀家,可皇後卻強行将這事兒按在了哀家頭上?
”周太後冷笑:“難怪劉貴人還留着口氣死在了鳳栖宮,可笑秦貴嫔還白白擔任了誤殺之罪,一箭雙雕,皇後真是好手段啊!
”
苑氏低頭:“太後,皇後初來宮中未必站穩腳跟,您才是後宮的主子,若不及時壓制皇後,等皇後坐穩位置後,第一件事必定是和您作對。
”
周太後現在越來越後悔讓雲瓷這麼順利入宮了。
樁樁件件都像是提前安排好的,就等着她入甕了。
“你說得對,皇後一個人孤單又寂寞,哀家聽說納蘭家還有個三姑娘長得很水靈。
”
周太後當即下旨冊封了納蘭三姑娘為納蘭貴人,即刻入宮陪伴皇後,苑氏又道:“太後若能制服住納蘭信,皇後便不敢在您頭上作威作福。
”
一個旁支姑娘而已,最多是惡心惡心納蘭雲瓷,可納蘭信卻是納蘭雲瓷最在乎的人。
納蘭信也是周太後一直想要拉攏的人,奈何納蘭信頑固,周太後幾次提醒都無動于衷。
這一次周太後也沒耐心了,既然不能為她所用,那就更不能被當成阻礙。
周太後的情緒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端起茶正要遞到嘴邊,擡眸卻看見了慕賢妃朝着這邊走來。
看見那架勢,周太後眼皮跳了跳,又看了眼身旁早已經換了臉的苑氏一眼,苑氏起身站在了周太後身後彎着腰候着。
“臣妾給太後請安。
”慕賢妃屈膝,臉上的怒火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周太後佯裝沒看懂,揉了揉眉心不接話。
“太後,臣妾想知道您為何要指使劉貴人陷害臣妾!
”慕賢妃不悅:“害得臣妾險些被人誤會。
”
“賢妃,你這是在質疑哀家?
”周太後冷哼:“誰給你的膽子在這裡大呼小叫?
”
慕賢妃下颌擡起,絲毫沒有将周太後的怒氣放在眼裡:“臣妾自知掌管後宮,許多人不服氣,但臣妾從不敢辜負皇上的信任,今日臣妾無端被冤枉,還請太後給個公道!
”
看着慕賢妃步步緊逼,周太後将茶盞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沒好氣地說:“劉貴人幾次三番地說胡話,連哀家都污蔑,她的話如何能信?
”
“可劉貴人臨死時已經招認了。
”
“你可有聽劉貴人親口所說?
”周太後反問:“牢獄内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太後這是在質疑慎刑司辦案不力,故意弄虛作假?
”慕賢妃似是抓到了周太後話中的把柄。
慎刑司審查辦案,要是被人質疑弄虛作假,豈不是打皇家的臉面,日後誰還敢相信慎刑司審問出來的案子?
而且這話要是讓慎刑司的那幾個主審知道了,肯定會惱怒,甚至對太後心生不滿。
日後太後要想辦點什麼事可就難了。
“你胡說什麼,哀家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周太後沒好氣道。
慕賢妃追問:“那太後究竟是認不認劉貴人的招供?
”
見對方步步緊逼,苑氏上前一步輕輕撫順周太後的後背,低聲說了幾句話,周太後臉色緩和多了。
“重刑之下必有冤屈,此事哀家問心無愧,如若不然就讓皇上徹查到底吧,也還哀家一個公道!
”
周太後緊捂着心口怒指着慕賢妃:“倒是你來坤和宮大呼小叫,實在不懂規矩,連被人利用了都不知情,這般魯莽的性子根本不配掌管後宮,如今中宮有了皇後,你也該将原本屬于皇後掌管之權交出來了。
”
不等慕賢妃反應,周太後便叫人去慕賢妃宮中取寶印寶冊,即刻送去鳳栖宮。
慕賢妃冷着一張小臉不說話。
“還不快退下!
”周太後怒喝。
慕賢妃無奈隻能轉頭離開。
人一走,周太後氣兒都順暢許多:“哀家倒要看看皇上的心偏向誰。
”
不論是慕賢妃還是皇後,兩個人鬥得你死我活,她才高興呢。
這頭剛打發走了慕賢妃,外頭傳皇後來請安,周太後蹙眉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看見了雲瓷穿着明黃色鳳袍在衆人的追捧下慢慢走進來,一身華貴衣裳更添她幾分貴氣。
即便不想承認,周太後還是在心裡認可了雲瓷的氣勢,像極了一國之母。
“臣妾給太後請安。
”雲瓷盈盈一拜。
周太後随意地擺手:“你來做什麼?
”
“臣妾當然是來給太後請安的,初來宮中許多事還不懂,所以來太後這取取經驗。
”雲瓷起身,找了個離周太後最近的位置坐下,嘴角噙着笑意,倒真的像是來叙叙舊,而不是來找茬。
周太後直接忽略了雲瓷,漫不經心地轉動手中佛珠。
“太後,臣妾聽說苑氏一族全都入獄了,一共二百零三人,昨兒還跑了一個,但被京兆尹當場捉到,那姑娘也是個烈性子,當場碰死了,血濺三尺,還有苑氏一族的老太爺,七十多歲了卻落個晚年不保的下場。
”
聽着這話,周太後實在是忍不住開口打斷:“你究竟想說什麼?
”
“臣妾……臣妾是想說京兆尹在抄家時,發現了苑氏一族的暗道,查到了關于苑妃娘娘遺留下來的東西。
”雲瓷一臉八卦地看向了周太後:“母後,臣妾是來打聽關于苑妃娘娘的。
”
哐當一聲。
背後傳來茶盞落地的聲音,雲瓷擡眸看去,王女官一個箭步沖上前跪在地上:“太後恕罪,是奴婢手不穩打碎了茶盞。
”
而王女官則是将背後的人擋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