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姜還是老的辣
嫁給展淩這幾年,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溫潤如玉,能文能武,風度翩翩,意氣風發的模樣。
蘊朱縣主甚至一度自卑,覺得自己要不是長公主之女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嫁給展淩。
可現在看着腳下跪着的男人,蘊朱縣主又覺得是自己瞎了眼!
他明明自私又無情,還很懦弱,貪生怕死,那一臉無賴樣簡直太惡心人了。
見蘊朱縣主不說話,展淩軟了語氣:“你我畢竟夫妻這麼多年,你當真要這麼狠心棄我于不顧?
”
聽着展淩努力地說出從前的事,數着她進府時的乖巧,蘊朱縣主再一次被氣笑了。
這可不是兩日前揮着馬鞭狠狠抽打自己時的惡狠狠模樣了。
“蘊朱。
”展淩眸色溫和:“從前就算是我有諸多不對,你已嫁入展家,就該以展家為重,等過了這次的坎兒,我們可以重修舊好,做一對恩愛夫妻。
”
蘊朱縣主沒忍住噗嗤笑出來了,眼角滿是譏諷,刺得展淩有些不自在,臉色漲紅。
“你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這膝蓋遲早是要彎的。
”蘊朱縣主的視線落在了展淩的膝蓋上,啧啧道:“我還以為意氣風發的展大人根本不懼死亡呢,原來也是個普通人呢。
”
聽着蘊朱縣主的嘲諷,展淩心中的怒火達到了頂峰,拳頭攥得嘎吱嘎吱響。
但想到眼前的局勢,展淩硬是咬着牙逼自己冷靜下來,心裡想着等風波平定之後,他一定會讓蘊朱縣主付出慘痛的代價。
可惜,蘊朱縣主識破了他的心思,壓根就沒有打算給他那個機會,從懷中掏出一根馬鞭。
這馬鞭上還帶着倒刺,略有小拇指長。
看得展淩臉色微變:“你要做甚?
”
“給你機會不中用,那就别怪我手下無情了。
”蘊朱縣主手握馬鞭朝展淩狠狠地打下去。
砰!
馬鞭抽在了肩上,再使勁一卷,收了回來,展淩疼的臉色巨變,控制不止地悶哼一聲。
頓時肩部就被勾出了肉絲兒,血迹瞬間染紅了衣裳,順着胳膊往下流淌。
“這是你欠了我的。
”蘊朱縣主緊咬着牙,她用盡了所有力氣又抽了好幾鞭。
“嗚!
”展淩無法掙紮,趴在地上,疼得蜷縮着身子仰着頭看她,故作深情地說:“之前是我一時糊塗,你打我也是應該的,隻要你消氣,我不怪你。
”
蘊朱縣主早已經清醒,根本就不會被迷惑,一鞭又一鞭,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丫鬟拉住了她:“縣主,您身上的傷口崩開了,不能再打了。
”
這才從她手中奪走了鞭子,又扶着蘊朱縣主坐下。
“蘊朱。
”展淩氣喘籲籲的喊,滿臉柔情。
蘊朱縣主仍舊是滿臉鄙夷,強忍着惡心說:“不要癡心妄想我會救你,我比任何人更盼着你去死!
”
見對方徹底翻臉了,展淩也顧不得許多了,咬牙切齒地開始诋毀:“賤人,你敢耍我!
”
聽這話,蘊朱縣主才笑了,這才是展淩對自己的态度,冷漠無情。
“展淩,若不寫下和離書,那我隻能狠狠羞辱展老夫人了。
”蘊朱縣主沖着展淩莞爾一笑:“皇後是我義姐,皇上是我表哥,隻要我想,随時都可以給展家蒙羞,讓展家祖宗十八代都擡不起頭,成為全京城的笑話!
”
“你敢!
”
“你看我敢不敢!
”蘊朱縣主發了怒,目光和展淩平視,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漠狠厲。
這一刻,展淩忽然想起蘊朱縣主可是慶祥長公主一手養大的,耳濡目染,又怎麼可能是個單純懵懂的姑娘?
那手段,必定狠厲。
展淩又氣又急,痛恨自己當初怎麼沒有将蘊朱縣主給打死了,留下這麼個禍害!
“我寫!
”
展淩咬牙切齒,提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下了和離書。
剛落下筆,丫鬟飛快地拿起來遞給了蘊朱縣主:“您瞧。
”
看過内容後,上頭隻寫着夫妻不和睦,自此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的字眼。
蘊朱縣主十分滿意,待墨迹幹透後小心翼翼地卷起收起來,扶着丫鬟的手站起身,欲要離開卻被展淩給拉住了裙擺。
她回頭。
“蘊朱,你若敢動展家動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他惡狠狠的威脅。
沒理會他,蘊朱縣主毫不留情的從展淩手中抽回裙擺,許是力氣太大了,展淩身子重重的趴在了地上。
疼得悶哼一聲,竟又嘔出了血來。
出了殿門,蘊朱縣主壓抑在心裡很久的委屈終于爆發了,眼淚奪眶而出,兩肩顫抖。
“縣主,一切都過去了。
”丫鬟安撫。
哭了足足半個時辰,蘊朱縣主慢慢地恢複了情緒,拿着帕子擦拭眼睛去鳳栖宮給皇後道謝。
“娘娘不在鳳栖宮,不過娘娘說了,若是縣主來謝恩就可以回去了。
”小宮女道。
蘊朱縣主點了點頭,跪在了鳳栖宮門口磕了三個頭,嘴裡喊着臣女謝皇後娘娘。
被丫鬟扶起身後,蘊朱縣主才轉過身,挺着胸膛回了展家,不,是如今的長公主府
這座府邸當初就是皇上賜給蘊朱縣主的,隻是嫁夫随夫,這才變成了展家。
但現在看着那個展字,太礙眼了。
“給牌匾摘下來。
”她吩咐。
管家先是一愣,猶豫着要不要聽從,可蘊朱縣主一個淩厲的眼神甩過來:“怎麼,還要我親自動手?
”
“奴才不敢。
”管家立即叫來了小厮去摘。
許是鬧出了動靜,展老夫人撐着身子坐在擔架上由小厮擡出來,剛好看見展府二字被摘下,她擰着眉不悅地說:“蘊朱,你又在發什麼瘋,淩兒怎麼沒有和你一塊回來?
”
蘊朱縣主冷笑:“他回不來了。
”
這一抹冷笑刺得展老夫人頭皮發麻,卻強壯鎮定地問:“你把話說清楚是,什麼叫回不來了?
”
“回不來的意思就是要死了。
”蘊朱縣主環顧一圈:“這裡是公主府,也是屬于我一個人的府邸,給你們三日的時間收拾一下,從這裡搬走。
”
展老夫人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氣不過道:“你可是展家媳婦,怎麼能當衆這般說話,你信不信我休了你!
”
從蘊朱縣主入宮,展老夫人就派人去請大夫了,兩條膝蓋勉強算是保住了,流血太多,也疼的厲害,大夫說一時半會動不了,否則極有可能落下病根兒。
這口氣一直憋在展老夫人心中,但為了兒子,她暫時可以容忍。
“休?
”蘊朱縣主慶幸自己早就看清這一家子了,沒有被母子兩個的甜言蜜語給哄住了。
否則,将來肯定是沒有個好下場。
蘊朱縣主從衣袖中取出和離書,又對着丫鬟說:“去請幾位族人來做個見證。
”
丫鬟點頭拔腿就跑。
待看清上面的字迹後,展老夫人不淡定了:“蘊朱,你怎麼能落井下石,趁人之危呢!
”
“有這個時間在這裡啰嗦,不如回去收拾行李,免得三日後,被人扔在大街上成了笑柄。
”
蘊朱縣主見展老夫人差點兒被氣暈了的樣子,心裡别提多解氣了,這幾年戰戰兢兢的換不來一顆真心。
到頭來還是要撕破臉。
但幸好,她還有這個機會反擊。
“蘊朱!
”展老夫人鐵青着臉:“你可知西北院住着什麼人,一旦我将這個秘密捅破了,你也要陪葬!
”
蘊朱縣主再一次見證了展老夫人的無語。
見她遲遲不說話,展老夫人心中得意:“你快去求皇上放了淩兒,今日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而且這個家還是我說了算。
”
“癡人說夢!
”蘊朱縣主幹脆懶得和展老夫人打嘴仗,對着管家說:“明日午時前,我要清理院子。
”
三日時間太多,一日足矣。
眼看着蘊朱縣主越走越遠,展老夫人被氣的不輕:“蘊朱,你當真不介意麼?
”
蘊朱縣主卻是連頭也沒回一下,因為她知道,這對母子兩很惜命,展老夫人根本不可能冒着危險去說的。
退一萬步,即便說了,有整個展家陪葬。
她這條命拿走便是。
“氣煞我也!
”展老夫人氣的在背後破口大罵。
這會兒管家才認出來,這個府上做主的人以後就是蘊朱縣主了。
很快幾個見證人就來了,蘊朱縣主拿出了和離書後,又叫人将展家的賬本拿出來,一一比對。
當年她十裡紅妝帶來的嫁妝,一分也不能留給展家。
“你有必要這麼決絕?
”族人問:“這麼大的府邸,難道連一個老夫人也容不下,縣主,這是不是太絕情了?
”
蘊朱縣主眉頭一皺,看向了說話之人,嘴角勾起了譏諷:“不是一家人住在一個屋檐下,究竟是展家厚臉皮不懂規矩,還是展家活不起了?
”
被怒怼回來,族人臉色一陣青白:“我不是這個意思。
”
“展家在封地好歹也是名家,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封地的人贻笑大方?
”
“這……”
“我搬!
”展老夫人咬牙切齒:“這府邸,我展家還不屑呢,但這些年為了給你補身子,展家裡裡外外可是耗費不少銀子,你卻連個蛋都沒下,這又怎麼算?
”
蘊朱縣主一愣,實在是低估了對方的無恥程度。
這麼隐秘的事,她都沒好意思提呢。
展老夫人臉上露出得意:“這些年你霸占了主母之位,耽擱了展家大房的子嗣,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
蘊朱縣主氣得臉色發青,拍桌而起,不悅道:“展淩從未和我圓房,我至今仍是閨閣之身,何來子嗣?
”
這一嗓子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其中也包括展老夫人,滿臉的不可置信。
“你胡說八道什麼?
”
嫁過來幾年,怎麼可能還是閨閣之身?
展老夫人堅定的認為一定是蘊朱縣主在說謊。
“展淩本就軟弱無能,我吃補藥也隻是對外的借口,幫着他掩飾掩飾罷了,這事兒我本來不想說的,給彼此留一個體面,既然這樣,那便驗吧。
”
蘊朱縣主想開了,你惡心我,也不讓你好過!
很快在幾個嬷嬷的查驗下,确定了蘊朱縣主仍是處子之身,消息一出,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展老夫人那張臉的表情就更是精彩了,一會青一會白,沒一會兒便感受到了在座之人的嘲諷眼神,刺得她心頭一梗。
“不,不是的,淩兒膝下還有一女,還有玉婉姨娘呢。
”展老夫人解釋。
可不論怎麼解釋,蘊朱縣主仍是閨閣之身就是事實。
展家再一次丢了臉,展老夫人恨不得掐死蘊朱縣主,眸光泛着狠厲:“展家都已經這般模樣了,你還敢诋毀,早就聽說你在宮裡認識了權貴,沒想到這麼迫不及待地陷害淩兒。
”
見展老夫人張口便造謠,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蘊朱縣主氣不過:“你胡說八道!
”
展老夫人拿着帕子擦拭眼角不存在的眼淚:“要是展家阻礙了你,你隻管明說,何必要人性命。
”
“縣主,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
“前幾年還好好的,一回京城就變樣了,會不會是縣主心裡惦記着老情人,所以故意不許展淩碰?
”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展淩能文能武,看樣子不像是……”
這些人終究還是信了展老夫人的鬼話,将質疑的視線落在了蘊朱縣主身上。
蘊朱縣主氣得不輕,她還是低估了人心險惡。
展老夫人沖着身邊的嬷嬷使了個眼色,嬷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縣主,求求您别再為難老夫人了,老夫人今日都已經給您跪下了,兩條腿差點兒就廢了,您又何必出爾反爾不救大人呢,還将展家的顔面踩在腳下。
”
嬷嬷還不忘撩起了展老夫人的腿腳,露出了膝蓋上一層一層的紗布,還沁出殷紅色。
在展老夫人的示意下,嬷嬷極快地将紗布解開,露出了傷痕。
“這麼嚴重?
”有人驚愕。
“這都是依照縣主的吩咐,讓老夫人跪在瓷片上所緻。
”嬷嬷指了指桌上的茶盞。
一時間所有人看蘊朱縣主的臉色都變得耐人尋味了。
“平日看着乖巧溫柔,沒想到背地裡這麼心狠手辣。
”幾人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