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堯睡的極香，夢到了母妃和父皇。

　　“咯咯咯！
！
”

　　雞鳴聲鑽入耳朵，他猛地驚醒，雙眼朦胧。

　　這是哪？

　　他在師父的屋裡！

　　糟糕！
現在什麼時辰？

　　阿堯趕緊爬起身，踩到柔軟的被子，愣了片刻。

　　師父給他蓋的被子？

　　昨晚，師父沒有怪他。

　　師父看着冷冰冰，實際上人挺好的。

　　門口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白紗随微風晃動，氣質清冷出塵。

　　阿堯低頭認錯，“師父，我錯了。
”

　　靈溪語氣平淡，“錯在哪？
”

　　阿堯絞盡腦汁回想，“不該闖入你的屋子，不該睡着了。
”

　　靈溪面色更冷，擡手将他推出去，“昨夜的話左耳進右耳出，要你何用？
”

　　阿堯支支吾吾，“師父，我……”

　　靈溪斂眸，渾身散發冰冷的寒意。

　　“出去，跑十圈。
”

　　“是，師父。
”

　　阿堯圍着道觀跑步，累到腦袋發暈，依舊不敢停下。

　　小童站在一旁，拿着白饅頭，“阿堯，你被罰了，可憐哦。
”

　　靈溪掃了他一眼，“你一起。
”

　　小童哀嚎，“是，觀主，嗚嗚！
”

　　兩人一前一後奔跑，鬼魂在後面追趕，“我來了，小童跑快點。
”

　　“不要追我，追阿堯！
”

　　刺激又緊張的早晨結束，小童和阿堯短暫休息了會，一人手中捧着一本書。

　　靈溪神色淡淡，“背下來，全部。
”

　　小童倒吸一口涼氣，“啊？
我也要！
”

　　靈溪道：“道法基礎，必須背。
”

　　小童翻開一頁，十個字不認識八個，怎麼背的下來。

　　觀主特意教他道法，不能讓觀主失望。

　　小童讀第一個詞，“許困……”

　　靈溪揉眉心，“錯了，是乾坤。
”

　　小童努力記下，“乾坤震無。
”

　　“又錯了。
”靈溪按耐性子讀一遍，“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
”

　　小童根本聽不懂，“啊哦。
”

　　阿堯翻開手上的書，一目十行，“師父，為什麼我的書和小童的不一樣？
”

　　靈溪：“你無需學道法。
”

　　阿堯問：“學什麼？
”

　　靈溪淡淡道：“馭人之術。
”

　　阿堯聽明白了，馭人之術是帝王權術，識人、用人、馭人。

　　師父讓他學如何當帝王，他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已，真的能做到那個位置嗎？

　　阿堯歎氣，無聊地翻書。

　　靈溪點燃一柱香，嗓音清冽，“十日後，跟我下山。
”

　　小童開心拍手，“好呀。
”

　　靈溪側頭，“背不完，不準下山。
”

　　小童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拿起道法苦學，不會的字問鬼魂們。

　　他一定能背下來，絕不會輸給新來的小子。

　　阿堯坐在原地，看着看着被精妙的字句吸引，他認識書上的字，裡面的道理卻不一般。

　　一柱香燃盡，他背完了。

　　靈溪有些詫異，“背完了，我考你。
”

　　阿堯自信回道：“師父，盡管考我。
”

　　靈溪随手翻書，“第三十頁，第二段。
”

　　阿堯作答，無一句錯誤。

　　靈溪擡眸，仔細瞧他。

　　過目不忘，倒是有帝王相。

　　“你跟我來。
”

　　“是，師父。
”

　　阿堯内心激動。

　　全答對了，師父會不會獎勵他？

　　下一秒，靈溪拿出十本書，面不改色吩咐，“以最快的速度背完，晚上抽查。
”

　　十本書疊起來比他還高，阿堯激動的心終于死了。

　　師父還是那個師父，冷漠無情。

　　阿堯抱不動，“師父，我擡不起來。
”

　　靈溪蹙眉，“身子骨太弱了，幾十斤的東西都擡不起，明日加倍鍛煉。
”

　　阿堯欲哭無淚。

　　十本書比他重，誰擡得起？

　　師父嚴重缺乏常識，思想非同一般，跟她講話如同對牛彈琴。

　　不過，這裡确實比寺廟好，師父比和尚好。

　　油油的和尚才不配和師父比！

　　阿堯打起精神，一本接一本背完。

　　又到了深夜，他不敢回原來的屋子，蹑手蹑腳溜進師父的屋子。

　　靈溪坐在床上，“背完了？
”

　　阿堯低頭看地，“背完了。
”

　　靈溪揮滅蠟燭，毫無顧忌脫下外衣，面色如平常般。

　　“睡覺。
”

　　“是，師父。
”

　　阿堯鬼鬼祟祟走向牆角，今夜又要睡地闆了

　　師父沒有反對，意味着同意他睡這。

　　比起老鼠，他甯願睡地闆。

　　有師父在，鬼魂和老鼠都不敢進來。

　　阿堯正準備躺下，摸到柔軟的被子，以及硬邦邦的床闆。

　　他瞪大眼睛，師父給他做了一張床！

　　阿堯心情複雜。

　　師父面冷心熱，有時嚴厲，有時單純。

　　沒錯，是單純。

　　她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情感方面像三歲孩童，對他毫不設防。

　　師父如此單純，會被壞人騙走的。

　　阿堯想到這個可能，心裡難受。

　　他要快快長大，保護師父。

　　……

　　住在元清觀的日子單調枯燥，每天除了背書，就是圍着院子跑，偶爾下山。

　　阿堯漸漸長大，褪去嬰兒肥，顯露俊朗的五官，眉目中帶着一絲英氣，矜貴而不失霸氣。

　　小童伸手比了比，“你長的好快，比我高了，也比觀主高了。
”

　　阿堯淡淡嗯了聲。

　　師父說了，喜怒不形于色，好惡不言于表，悲歡不溢于面。

　　靈溪照樣一襲白衣，臉上挂着面紗，步姿輕盈。

　　她吩咐，“下山。
”

　　每回下山，小童異常興奮，背着竹籃蹦蹦跳跳跑。

　　“下山買好吃的，我要糖人！
”

　　靈溪颔首，“随你。
”

　　“觀主，我還要糖葫蘆！
”

　　“随你。
”

　　兩人親密地走在一起，四周充斥着小童歡快的笑聲。

　　阿堯落在後面，滿臉寫着不開心。

　　他才是師父的徒弟，他才是！

　　師父隻教小童玄術，一招都不教給他。

　　不開心，哼！

　　靈溪忽然回頭，“阿堯想要什麼？
”

　　阿堯一秒變臉，揚起甜甜的微笑，“師父給的，我都喜歡。
”

　　小童暗暗瞪他。

　　心機堯！

　　顯得自己不懂事，要這個要那個。

　　阿堯察覺到憤怒的目光，躲到師父身後，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師父，小童為什麼盯着我看？
”

　　靈溪冷淡地問：“小童，你在看什麼？
”

　　小童的白眼翻上天，“沒什麼。
”

　　兩人下山在集市上玩了會，跟随靈溪來到一座山莊。

　　小童感覺不對勁，“氣味怪怪的。
”

　　“救命啊！
救命！
！
”

　　幾個面黃肌瘦的人拼命叫喊，身上布滿了傷痕，像某種動物抓的。

　　他們看見前方有人，拼了命地往這邊跑，“妖怪！
有妖怪！
！
”

　　小童敲了敲腦袋，“對！
觀主教過，混雜之氣便是妖。
”

　　阿堯趕忙問：“什麼妖？
”

　　小童搖頭，“我學藝不精，聞不出來。
”

　　吼——！
！

　　不遠處，一道虎嘯聲響徹雲霄。

　　那幾人雙腿一軟，眼中滿是驚恐，“它來了，妖怪來了。
”

　　一隻龐大的老虎站在上方，眼珠子黝黑，嘴角挂着鮮血，朝衆人吼叫。

　　“吼吼！
！
”

　　小童不禁發抖，“好大的虎妖，腿比我的腰還粗，它嘴裡是什麼？
”

　　阿堯鎮定分析，“手臂，它在吃人！
”

　　小童後退一步，“這麼大一隻，我們不是它的對手，看準時機趕快跑！
”

　　靈溪随手摘了根樹枝，臉上無一絲懼色，“你們退下。
”

　　她漫步沖向虎妖，面紗随風飄動。

　　阿堯焦急大喊，“師父！
！
”

　　小童跺腳，“觀主，小心！
”